如涵不想再想這些煩心事兒,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機,看網絡小說。剛看了一會兒,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砰砰砰——”一聲比一聲高。
“誰呀?”如涵走到門口,高聲詢問。
“是我,涵涵快開門!”
如涵聽得出,敲門的人是表哥秦卓君,她忙打開門,卓君走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如涵感覺到他在極力壓制著緊張的情緒。
“哥,你怎么了,怎么這個時候來找我?”如涵很奇怪,表哥從來不會不請自來呀!
“涵涵,你別緊張,舅媽給我打電話,說舅舅病了,讓我來接你回家。”說這話的時候,卓君差點哭出來。從他的表情中,如涵讀懂了一切,她的心徒然抽搐在一起,她猜想,父親的病一定很嚴重,不然表哥不會這么難過。
“哥,我爸怎么了,什么病,他之前一直好好的,什么事兒也沒有呀?”突如其來的驚嚇,讓如涵兩腿發軟,她扶著卓君的胳膊,仰著頭望著他。
“聽舅媽說……是心臟病,快,涵涵,下樓,我的司機在樓下等著咱們呢!”
“心臟病……怎么會有心臟病……”如涵低聲念叨著,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慌亂中她隨便穿了鞋,拿著包和卓君一起下樓。
卓君的車就停在門口,如涵被卓君攙扶著上了車。
“小張,你不用管紅綠燈,紅燈隨便闖!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到沈家別墅!”輕輕攬著如涵,卓君對司機吩咐道。
“放心吧,秦總。馬上就到!”
司機小張是多年的老司機,技術非常好,一路超車,闖紅燈,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沈家別墅。
剛到家門口,如涵就感覺到了異樣,門口沒有救護車。也沒有醫生。沈峰公司的幾個部門經理站在門口,神色凝重,看到如涵。他們立即走了過來,其中的一位比較熟悉的叔叔攔住了如涵:
“如涵……你一定堅強點,不然你媽媽會更難過……”
“劉叔叔,你說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我干嘛要堅強,我媽媽干嘛要難過。我回來了,我爸爸一定會沒事的!”如涵明知他話里的意思,仍舊不敢接受現實,因為沈峰說過。女兒是他的福星,只要如涵在,他遇到什么困難都不怕。
如涵奮力掙脫他的阻攔。不顧一切地向大廳走去,家里的沙發上已經坐滿了人。母親劉玉華被幾個人圍著,正在低聲抽泣。
“媽,家里怎么這么多人,我爸呢,他在干嘛?”如涵眼里含著淚,聲音顫抖,她不想聽到那可怕的答案,她好想聽母親說“你爸已經沒事了,在臥室里休息呢。”可是她沒得到這樣的答案,如涵話音未落,劉玉華已經站了起來,一把抱住女兒,放聲大哭。
“媽,怎么了?爸爸怎么了?”如涵的身體更加癱軟,卓君站在她身旁,用力地扶著她,才讓她沒倒下去。
“涵涵……你爸爸走了,再也不要咱們了……”緊緊摟著女兒,劉玉華已經泣不成聲。中午的時候,夫妻倆還通過電話,沒想到,傍晚回家的時候,沈峰躺在c花ng床上,臉色發紫,已經說不出話來,十幾分鐘后,急救人員趕到,已是回天乏力,經診斷,沈峰患的是心源性猝死,這種病致死率極高,如果不能在幾分鐘內得到有效的救治,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死亡。
劉玉華不知他發病多久,可是即便她第一時間發現,沈峰恐怕也救不過來了,因為就算救護車再快、再神速,也不可能在幾分鐘之內趕到,她只恨老天無眼,干嘛要這么對待自己的丈夫,讓他一個人在家,承受病痛的折磨,又在短短幾十分鐘后撒手人寰!
“爸爸中午還給我打電話,我說周末回家,他怎么會走呢,媽媽你騙我,我不信,我要去見爸爸!”如涵掙脫開母親的懷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卻被一道人墻攔住了。
“涵涵,你現在還不能去……”秦朗含著淚,幾天前,他還和沈峰一起吃過飯,沈峰的突然離開,也讓他無法接受。
“我為什么不能去,我要看我爸爸,我已經幾天沒見到他了!”連日來,如涵心情一直很差,很少回家,也很少和父親聊天。不過這個周末她準備和逸雪一起回家,陪爸爸媽媽一起吃個飯,可是,老天太殘忍,還沒等她回家和父親見一面,她就永遠失去了父親。
沒發生的事兒,永遠都是無常的,你不能設定,只能計劃,人世間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而每一次分開可能今生再不相見。
如涵依稀記得幾天前的早上離開家去上班的情形,沈峰站在門口,目送著她離開,她向他揮揮手,笑著上了車。沒想到,那次分別,竟成了父女的永別!
沈峰才五十幾歲,之前只有高血壓,并沒有心臟病的跡象,如涵怎么也想象不到,父親會因為心臟病而離開她和媽媽,走的那么突然,那么決絕,甚至連句話都沒留下。
幾分鐘后,家里人幫沈峰擦拭了身體,換好了衣服,才讓如涵上樓去見父親。從樓下到樓上的十幾個臺階,如涵走得異常艱難,她想見父親,又怕見父親,她想看到對他微笑,慈愛地叫她乳名的父親,不想看到雙目緊閉,一個字也說不出的父親。
在卓君的攙扶下,她終于走到了臥室門口,這一路,仿佛跨過千山萬水那般漫長。在親人的注視下,如涵一步步走進父親,緩緩抬起頭,沈峰那張因呼吸困難而變成青紫色的臉毫無遮掩地呈現在如涵面前,如涵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癱倒在地上,這一刻的如涵沒有眼淚,卻真正體會了萬箭穿心、悲痛欲絕的感覺,親眼看到毫無生氣的父親,她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父親真的走了,他就在她身邊,卻已是天人永隔!
“涵涵!涵涵!”意識模糊中,如涵能聽到家人的呼喚聲,不知什么時候,她已靠在逸雪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