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別院的門口沒有掛著范字旗子的車,薛家仁在肚子里暗罵了一句,敢情,你以為你那女婿在這些人家面前還能說得上名號?太沒有點眼力勁了。
薛家仁這時候,不好說他,只得婉轉道:
“金老爺,這是賢王府,那賢王的紫龍旗也沒在啊!”
這話里的意思那就是說,范家是誰家啊,能把車停在這客人的停車之處。結結實實地拍了金老爺的馬屁一下。金老爺斜瞅他一眼,沒有說什么,薛家的管家就上前遞拜帖。等了片刻,賢王別院的側門就開了,兩人由側門進去了,一進去,就有人前來引路,軟轎上前請了坐上。一眾青衣仆人抬著眾人,直向正院而去。
賢王別院的正院里坐著的人,讓金老爺等人越發的不安,這都是素日見面不認的冤家,就沉著臉坐在一邊,隨手抱了抱拳,也就算是行了禮。座上眾人也不在意,不過回禮卻是半點也無!那金家眾人早已習慣,自然也不在意。兩方壁壘森嚴,各自為陣。悶頭喝茶并不多言。
玉玥在后院,帶著仆人們烤羊,賢王心疼得要命,陪在一邊震著場子,可如今的不三不四‘小人得志’一點也不擔心賢王爺以后給他們小鞋穿,趁著現在能得意,兩人就先得意,兩人挽著袖子也跟著玉玥烤著羊,正經忙沒有幫上,倒忙幫了不少,玉玥說他兩人不過。終于知道為什么賢王爺拿著這兩人頭疼了,不三不四兩人組,若是分開到還好說。若兩人混在一起,雞一嘴鴨一舌的,煩都能把人煩死掉。
“干爹,能不能別亂了,這孜然放過了,再放多了,整只羊就孜然一種味道。到時可別說我沒有認真調味!”
“你這小丫頭,盡不實誠,老四那一只不是放了約有二兩么?”定王在邊上興奮地提著手里的孜然。搏命一般地非要加上!
“四舅那只不是跟你說了,肯定味道不好,四舅舅喜歡那味道,重些不怕。你又不喜歡!”
“如今我也喜歡了。一定要比他的孜然多些!”
“干爹,那這只你別放啊,大舅舅不喜歡孜然的味道!”
“憑什么我喜歡他不喜歡,不都是舅舅?不理他,放!”王老四在邊上湊熱鬧。玉玥搖著頭,看著兩個老頑童,無可奈何,四只羊。能保下一只不由兩人調味,估計很難。
賢王在邊上早就看著煩了。走了過來,不三不四正一人辣椒粉,一個孜然粉準備去禍害第四只羊時,一手一人,扯著領子把兩人拖了開來。
“要烤就烤那三只,再這樣亂鬧,就馬上回堂上跟老定王們一起坐著聊天去!”
“你小子不知道尊老敬賢的?”定王爺別扭地說道,在玥兒面前丟臉了。
“老,你有多老?敬賢,這里是誰賢,你們不知道的?”賢王爺一點也不讓步,當下反擊道。
知道你是家傳的賢王!兩人看著這賢王爺,撇了撇嘴,扯回自己的衣領,走回那三只羊邊上去,可不敢罵啊,賢王一發威,兩人心還是有點虛的。賢王爺也只是點到為止,看著兩人灰頭灰臉的走了,并不再跟上去折騰兩人。
“王爺,薛國丈、金國舅一家都到了!”管家快步來報。
賢王爺揮了揮手,管家快步走了。
“不三不四兩位老輩子,走啦,回去待客!”
賢王爺一點也不恭敬地在邊上喊著,沒有更老的長輩在邊上,這兩位,只能是不三不四,這萬沒有更改的。
“死小子,果然沒有半點孝心,丫頭,咱們可要睜大眼,別跳了火坑!”
“就是,干爹明天就請人來,那丁家有個小子,爺看著還順眼!”
兩人鴨子死了嘴殼硬,一邊洗手整理儀表,一邊逗樂地說著。企圖要看到賢王爺變臉,可是賢王爺是這么好動氣的,一點也不受兩小的干擾,接著吩咐玉玥道:
“倩兒,跟媽媽回去梳洗,然后到正堂來吧,看看這薛家要搞什么鬼!”
“是,干爹,四舅舅慢走,王爺慢走!”玉玥福了一福。玉玥在賢王別院,還是不敢太對賢王不敬,不是別的,讓那下人看了也不是個禮,就那潘媽媽也在她耳朵邊念過多次,所以那‘老木’這名字也不怎么叫了。
三人走了,玉玥接著吩咐別院的廚師,用這兩種柴,分別烤上這四只羊,到了半熟的時候,再如何涂上這蜜蜂汁,一一細細交待了,這才帶著青媽媽回了自己的院子。
高文雪進到正堂,看到金家一家人在座,心里就無名火真冒,可是……
只是略微福了一福,就走向了自己哥哥所在,有點納悶啊。
“哥,有什么事情么,這薛家下帖子,請咱們到定王府已然是奇怪的事情了,再移到這賢王別院來,是什么意思?”
“賢王這個院子,修整得非常別致,在這里講話,外面的人不易窺聽,哥跟你說啊,也許,要提及舊事……我是估計,你現在可別白臉!”
高大帥的話沒有說完,這高小姐的臉色就煞白了,一下子就有點坐立不巡的樣子,哪里還有南大營女教頭的威風。
“哥,這是怎么回事,我……”
“別擔心,也許是別的事,只不過是哥亂想的,再說了就算是這事,有哥在呢,不怕!”
高小姐看著對面的金、薛兩家,想破頭也沒想過這兩家人能坐在一起。
很快,眾人排排坐定。已經都全員到齊了,大家都沒有講話,只把視線盯著這薛國丈。
眾目睽睽下,薛國丈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
“聽說,狀元郎同三姑娘,已經認了金家為外家,老夫沒有身逢其會,甚是遺憾。同胞相親,血脈相認,這是大喜事,所以,特別送來一份賀禮。也許,這禮物不怎么討某些人的喜歡,可我想著,這也是我薛家該盡的心意,若是早盡此心,也許皇貴妃娘娘不會遭此報應,我為皇貴妃娘娘積此功德!”
這話說得,面面俱到!私心,我就是愛女兒的一片私心,所以,隱瞞別怪我,公開也別怪我。
薛家仁說這話時,拿眼看著高家,又扭頭看著金家。
果然這是要說老話。高大帥心道。
這死人頭,在做什么?調和我同高家的關系,這對你薛家有何好處,你腦子被驢踢了吧?金老爺看著這個白癡。一肚子的不解。
“范狀元,如今娘親由許氏變成金氏,你心里肯定有許多的不解,首先,若是外祖家,看中娘親,就沒有你娘親不知道自己的來歷,變成許氏下嫁入范家村的事情。這事情得分兩步來說,沒有這事也就沒有你,當今的狀元郎了!所以,這事情也許是好事,是吧?”
這頭開得,金老爺非常想揍他,怎么不讓你家姑娘失個蹤呢,哪怕這外孫子是狀元,金老爺心里也不開心。寧愿讓這個狀元郎是你薛家的外孫!
“可這事情由另一面來說,這么說吧,若是換成我家的女兒,失蹤了在外成了親,哪怕范狀元如今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成了我薛家的外孫子,我也不愿意,我只想要我的女兒平平安安的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怕外孫子斗雞走狗一無所成,我也愿意。我說這話可不是誅心,而是我作為一個父親,一個外祖父真實的想法。”
這次,包括金老爺在內的每一個人都覺得,這廝是說了句人話。可憐天下父母心,唯愿的不過就是兒女的平安罷了。
“所以,我覺得,金家小姐怎么變成了許氏,這真是一個大家都想知道的秘密!”薛老爺如愿以償地看到了金家同高家的眼里都有同感的神色,松了口氣。
“坊間傳說,是高家大小姐、玉蘭公主,還有鐘家大小姐聯手害了金小姐,我更知道,后來,金兄你親自調查了許久,排除了玉蘭公主、鐘家大小姐的嫌疑,只把眼睛盯在了高家大小姐頭上。金兄你錯了,高家大小姐,當時確是在場,那個時間段也確實是你家姑娘離開京城的時間,那個花園子,也確實是你家姑娘最后露面的地方,可是,這事情卻只有我一人知道真相!”
“現在自然由得你來亂說了,你一人知道!”
“我這箱子里有證據,人證就在當場!我一一說來,各位都是現場人士,自然心里有數。”
眾人齊齊啞口,不能說自己不知道,也不能說知道。
“且先說說定王爺,當時,你就在那花園子里,你方十七歲,只得比現在的狀元郎小上那么一點點,皇上做主,要替你定了金家大小姐的親事!”
“停,這事就是假的,我就沒聽說過!”定王爺舉手否決了!
“你,去外院里站著,老子我聽聽你小子當年都做了什么壞事!”老定王知道自己兒子好男風的病是怎么得來的,又是怎么醫好掉的,這時候怎么敢讓他聽了發病!再指著鐘無艷道:
“你在邊上守著他,我會叫你倆回來!”
定王摸頭不著腦,兩夫妻就被趕出了客廳,呆在院子里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