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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節 沖冠一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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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衛連戰士的效率還是蠻高的,沒用多長的時間,就從村民的家里借來了挖掘所需的鎬頭和鐵鍬。他們來到剛才波琳娜為我們所指的那個位置后,隨著尤先科的一聲令下,七八名戰士便開始動手挖掘。

  沒刨幾下,就看到有半截繩子從浮土里露了出來。在一旁指揮的尤先科連忙叫了一聲:“等一等,別挖了,停下,都停下!。”

  我不滿地瞪了尤先科一眼,沒好氣地問他:“上尉同志,為什么讓戰士們停下來?”

  尤先科指著露出的半截繩子說:“師長同志,您請看。這個坑里只是蓋上去的一層浮土,如果再用工具挖掘的話,會很容易損壞烈士遺體的。”

  聽他這么解釋,我有些猶豫了,皺著眉頭征求他的意見:“那你說該怎么辦?”

  他蹲下身子,用手開始扒拉那埋住繩子的浮土,周圍的戰士看到他這樣做,馬上明白了他的意圖,也紛紛蹲下去用手扒拉坑里的浮土。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具女尸便從浮土中露了出來。只見她的皮膚發黑,由于長時間被吊在絞刑架上的緣故,頭部已經向一邊嚴重地歪斜。她的雙手被反綁著,上身穿著的短衫敞開著,嬌小玲瓏的胸部裸露在外,左乳已被割去,左胸的位置有一個碩大的黑洞。

  看到被毀損沿著的尸體,我的胸膛里立刻充滿了怒火。我扭頭看著站在旁邊有些發呆的波琳娜,惡狠狠地問道:“波琳娜,您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波琳娜看著才挖掘出來的女尸,不禁被嚇得渾身發抖,對于我的問話,她壓根沒有聽見,直到被我抓住肩膀使勁搖晃了幾下,她才回過神來,戰戰兢兢地向我講述整個事情的經過。

  “聽說這個姑娘是在企圖燒掉德軍的馬廄時被捕的。她被抓住后,德國人把她沃洛寧家里,一群該死的德國兵扒掉了她身上御寒的衣服和暖和的靴子,并糟蹋了她。我后來聽這家的女主人葉芙多吉婭·彼得洛夫娜·沃洛寧娜說,德國人糟蹋她后,還讓她光著腳和只著單薄衣服到寒冷的房間里去接受一個德國軍官的審問。”

  我聽到這里,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問她:“您知道那個該死的軍官叫什么名字嗎?”

  波琳娜回想了一下,然后用不太確定的口吻說:“我好像聽那些德國兵都叫他留捷列爾中校,據我丈夫說,這個軍官是個團長。”

  “您知道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嗎?”

  波琳娜回答說:“德國人在審問她,問到她的名字時,她回答說她叫‘丹娘’。在長達兩個小時的審問過程中,她表現得非常頑強,這次審訊持續了兩個多小時,他在回答有關其同志、其游擊隊的基地及其領導人的問話時,總是一概說:不,我不知道,我不告訴你。那個德軍中校頓時惱羞成怒,命令士兵將她綁在板凳上,用皮帶狠狠地抽打她,但她仍舊一聲不吭,沒有告訴他們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然后呢?”

  “然后她被德國人送到了我家,當時我家里住了足足26個德國士兵,他們像發瘋似的對她進行了一番徹夜地摧殘……當她從昏迷狀態下醒來,想喝水的時候,我丈夫庫里克給她端了一碗水過去,結果被那些德國兵打翻在地,又將點著的煤油燈湊到她臉上去燒她。后來其他德國兵去睡了,站崗的哨兵又將她拉到雪地里赤腳走了一個多小時……”

  聽波琳娜講述時,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舌頭上充滿了鮮血的咸腥味。但我還是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讓波琳娜把整個事情講述完整。

  “……第二天清楚,丹娘又被帶去受審,但敵人依舊一無所獲。于是那個德軍中校就命人在她的胸前掛了一塊木牌,寫上‘縱火犯’的字樣,要將她帶到廣場來處死。”說到這里,波琳娜忍不住抹起了眼淚,“她掙脫開兩個架著她的士兵,從容地走向絞刑架,她的周圍全是德軍官兵,我們全村的老百姓都被驅趕來觀看行刑。在犧牲前,丹娘高呼:‘我們不只是我一個人,我們有兩億人,敵人不能把我們都絞死!人民會給我報仇的!德國鬼子們,你們現在投降還不算晚,最后勝利一定是我們的!’當繩索套上她脖子時,她還大聲地向我們喊道:‘同志們,你們干嘛這么愁眉不展,要知道,我并不怕死,為自己的祖國和人民而死,是幸福的。永別了,同志們,狠狠打擊法西斯。斯大林要來的,斯大林和我們在一起。……’沒等她喊完,行刑的德國兵就一腳踹掉了墊在她腳下的彈藥箱……”

  “夠了,不要再說了。”此刻我已經知道這個犧牲的姑娘是誰了,丹娘只是她崇敬的一位國內戰爭時期的女英雄的名字而已,她的真名叫卓婭·科斯莫杰揚斯卡婭。看到卓婭被毀損嚴重的遺體,和聽到她悲慘的遭遇,我心中最后一絲冷靜被無名的怒火沖散了!

  我取下背在背上的突擊步槍,提著槍怒氣沖沖地大步走向那群被俘的德國兵,尤先科和一群警衛戰士連忙小跑著跟了上來。

  “誰糟蹋過那個姑娘,都給我站出來!”我站在蹲著的俘虜面前,大聲地喊道。

  蹲在地上的德國兵聽見我的喊聲,抬頭茫然地看著我,卻沒有任何人說話。尤先科站在我的身邊,小心地提醒我說:“師長同志,他們也許聽不懂俄語,您千萬要冷靜……”

  我抬手示意尤先科閉嘴,然后指著靠自己最近的一名俘虜,吩咐手下給我帶過來。當這個比我高出一個頭的俘虜戰戰兢兢地站在我的面前時,我咬著后槽牙問道:“那天都有誰糟蹋過那個姑娘?”

  俘虜神情緊張地看著我,唧哩咕嚕的說了一通德語。MD,你丫在說什么,我一句都聽不懂,我也沒有和他再廢話,抬手對準他的頭部就開了一槍。槍響過后,他腦袋打的像個熟透的西瓜似的爆開,紅的血、灰白色的腦漿濺的四周的德軍滿身都是。

  我也不叫人了,直接提著突擊步槍就走進了俘虜群中,隨便選了一個離我比較近的俘虜,槍口對準他的頭部,低頭問道:“那個都有哪些人糟蹋過那個姑娘?”

  也許是我剛才開槍時的果斷,再加上此刻瞄準他的黑洞洞的槍口,把這個俘虜嚇壞了吧,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終于吐出兩個單詞:“我知道……”

  不過他知道什么我已經不關心了,我又是毫不影響地扣動了扳機。在俘虜群中槍殺的震懾效果極好,蹲在周圍的那些德國兵躲閃不及,都是被噴濺出來的鮮血撒了滿臉滿身。估計再怎么見慣了殺伐的人,看到我這般不講道理的殺人也會膽寒。

  開完第二槍,我才想起那個俘虜剛才似乎喊的是俄語。不過他已經被我爆頭,只能算他倒霉了。我這次直接把槍口對準邊上的一名俘虜,不耐煩地開口問道:“你知道我想知道的答案嗎?”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的腦門,這個俘虜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是喊出來:“知道,我知道的。”在生死關頭說出來的俄語居然是字正腔圓。

  我垂下了槍口,冷冷地說:“那你就把那些人指出來吧。”

  俘虜左右瞧了瞧,然后指著廣場一個角落里堆著的德軍尸體對我說:“將軍小姐,在那里,那些人都被你們的人打死了。”

  全死完了?有好幾十個人呢,居然就一下全死光了?MD,你敢耍我。聽到他這么說,我頓時怒火中燒,毫不猶豫地再次扣動了扳機,將他爆頭。

  我正準備找尋下一個犧牲者時,尤先科和聞訊趕來的雷斯達耶夫撲上來,從左右拉著我的手,說:“師長同志,請您冷靜點。您現在像發狂的野獸,您看,連來圍觀的村民們都被您嚇壞了。”

  我心頭一震,不由扭頭看去。遠處,包括波琳娜在內的村民盯著我的目光一下閃開,低下頭瑟瑟發抖,就在這短短的一撇里,我看見了他們眼中無邊無際的驚恐!

  我掙扎了一下,尤先科和雷斯達耶夫把我抱得更緊,還拼命地把我往后拉。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大聲地向站在四周的戰士們下達了一條足以讓我萬劫不復,我卻絕不后悔的命令:“全體都有,瞄準你們面前的法西斯匪徒,開火!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隨著我命令的下達,圍在四周的戰士端起手中的步槍、沖鋒槍、機槍,立即向蹲在廣場中間的德軍俘虜猛烈開火。不少俘虜還沒有回過神,就被亂槍打倒了。偶爾有幾個反應靈敏的俘虜站起身來想逃,沒跑幾步,就被密集的子彈打得瘋狂地抽搐著倒地。

  僅僅一兩分鐘,戰士們就打光了槍內的子彈,原本蹲在廣場中間的德軍俘虜們,都已經變成了散發著腥臭味的尸體。有執行命令堅決的戰士,端著槍走了進去,仔細地檢查每一具尸體,發現還有氣的,就補上一槍或者捅一刺刀。

  看到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尤先科和雷斯達耶夫無奈地松開了我,站在原地低頭嘆氣。由于我們的注意力被眼前的一切所吸引,壓根沒有注意原本該在政委他們部隊里采訪的愛倫堡來到了我們的身后,用相機偷偷拍下了這血腥屠殺的一幕后,又悄然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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