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0年3月20日,晴,巴哈馬群島外海。
李毅舉著一根單筒望遠鏡仔細觀察著前方的那艘大帆船。帆船是三桅蓋倫船,看形制噸位大概在400噸左右,這在與新大陸的貿易中是了不得的大船了。要知道著名的西班牙寶船隊五六十艘船其平均噸位也不過才400噸左右,其他國家如英國、荷蘭、葡萄牙、法國前往殖民地的船只噸位普遍只有兩三百噸。由此可見,這艘三桅大帆船出現在這片海域是多么地少見了。
該船懸掛的是法蘭西王國的旗幟,吃水頗深,看起來貨艙里塞滿了貨物。武備方面也是遠洋商船的一般水準,共裝備了12‘門’各型口徑的火炮。船員數量看不出來,但應該不會太多,畢竟是商船么,要注意控制成本,大概會有四五十人的樣子。
果真是一只好‘肥’羊!李毅放下了望遠鏡,回頭看著一排昂首‘挺’‘胸’站在他身后的軍官們,臉上頓時掛滿了笑容,只見他揮了揮手,用輕松的口‘吻’說道:“法蘭西大‘肥’羊,滿載從舊大陸運≠ωáń≠書≠ロ巴.來的貨品,動手吧,弟兄們!還用我催你們嗎?”
聽到命令的眾人立刻轟然應諾,然后四散到各自負責的區域開始指揮。水手長大聲吼叫著調整帆桁,輪機長鉆到底艙去通知司爐開始加大爐溫,槍炮長指揮著炮手們扯開了炮衣,航海長瞪大雙眼盯著前面的船只,開始調整航向。隨船的陸軍官兵們也默默拿起了火槍,開始準備裝彈裝‘藥’。一會打起來后。他們將是接管敵船的重要力量。
這些陸軍戰斗人員都是陸軍部從各縣民兵中‘抽’調的‘精’兵。因為這次執行的是相當于海盜行為的‘私’掠任務,因此執委會沒有派出正規陸軍士兵,而是責成陸軍部從各縣民兵中挑選佼佼者,組成了一支七百余人的部隊,伴隨海軍出征加勒比海。陸軍部當然也愿意做這事了,畢竟海軍出海去發財他們也很眼紅的,如今派出些士兵去幫忙,戰后分戰利品的時候他們多少也能獲得一些分成。以補貼下如今非常窘迫的陸軍財政。
今天海面上‘艷’陽高照,能見度很好。在李毅的命令下,他的座艦“八月十日”號一馬當先,從隱蔽的海域內殺出。緊隨其后的,則是四艘輔助類艦只,分別是一艘修理船(“海上工程師”號)、一艘食水補給船、一艘彈‘藥’補給船、一艘運煤船,這些船只基本沒有武備或者說武備極少,但勝在航速極快,根本不虞在戰斗中被敵人捕獲。
“‘肥’羊”顯然也發現了這幫不速之客,只見它驚慌失措地開始調轉船頭。準備搶風逃跑。佛羅里達與古巴之間的這條不過數十公里的海峽,一貫是海盜船只活躍的海域。每艘行經這里的船只都會萬分提高警惕。雖然這艘法國船只噸位大,火炮不少,但航行時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有不開眼的海盜船上來劫掠他們,因此該船的船長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懷好意沖過來的幾艘東岸船只。
而且,見多識廣的法蘭西船長也認出了這種船舯部聳立著高高煙囪的船只:這是那幫異教徒東岸人才有的船只!聯想到國內幾個月前剛剛對來自東岸的各類商品普遍征收了高額關稅,經驗豐富的船長立刻明白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
“上帝作證,偉大的法蘭西從沒有單獨針對過東岸共和國,事實上英國人、荷蘭人和葡萄牙猶太商人才是這次高關稅政策的最大受害者……”船長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然后一把扯下帽子,對臉‘色’蒼白地站在他身后的一眾水手吼道:“那是東岸異教徒的主力戰艦,數一數那炮窗的數量,我們毫無勝算。現在聽我的,皮雷斯先生,我將把船艙里一些笨重的貨物扔進海里,不然我們別想逃走。”
看起來似乎是貨物主人的皮雷斯先生雖然一臉‘肉’痛,但也知道生死在此一舉,因此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同樣不認為那些沒有懸掛任何旗幟、鬼鬼祟祟的東岸船只只是單純地過來找他們聊天的。
大量沉重的鐵器最先被扔入海中,然后蓋房用的瓦片,再接著是各式各樣的礦山機器、成桶的葡萄酒……隨著一件件笨重的貨物被扔入了海里,船只的航速明顯快了不少。但不知道是水手們忙中出錯還是怎么著,船只后部貨艙里的貨物扔得明顯比前面更多一些,這令船艉稍微上翹了一些,在顛簸的海‘浪’中反而影響了一些船速。
不過法國人的所作所為注定是徒勞的。即便沒有改裝最新式的大馬力船用蒸汽機,“八月十日”號的航速仍然比這艘重載的法國商船高出了34節,這在海上幾乎是致命的。因此,在下午兩點鐘的時候,已經好整以暇地分批吃完午飯的東岸海軍官兵們,終于追上了此時正在往海里傾倒食醋的法蘭西商船。他們用戲謔的眼光看著驚慌失措的法國船員,然后在軍官的命令下,毫不留情地用威力驚人的18磅、24磅重炮朝法國人發起了猛烈的轟擊。
海面上頓時彌漫起了濃烈的硝煙,鐵彈帶著死亡的尖嘯狠狠撞進了法國船只的甲板,碎屑在飛舞、水手在慘叫、軍官在怒吼,法國船上一片‘混’‘亂’。“八月十日”號不緊不慢,依靠高出一籌的機動‘性’努力控制著與對方的距離,船上的24磅、18磅、12磅火炮不要錢一般往敵船身上傾瀉彈‘藥’。空心鐵彈、爆炸彈、鏈彈、熾熱彈等等,只要能發‘射’出去的東西,都一股腦地往法國人頭上砸去!但法國人限于船只笨重機動‘性’不足,以及火炮‘射’程等原因,根本無法對東岸人的戰列艦造成足夠的傷害,因此只能被動挨打,慘不忍睹。
一個小時后,法國商船左舷已經有三‘門’火炮被打啞火,前桅也已被打斷,帆布大面積破損;兩個小時后,中桅的頂帆、上帆在熾熱彈的反復打擊下起火燃燒,熊熊的大火很快燒著了桅桿和纜繩,一大坨帶著烈火的帆布飄落到甲板上,將一群正朝東岸人進行‘射’擊的法國船員們罩了個嚴嚴實實;三個小時后,船長室被擊毀、后桅折斷,船上多處起火燃燒,船員也大面積死傷;四個小時后,對死亡的恐懼終于壓倒了一切,在歐洲船員們中廣泛流傳的“東岸海盜”不殺人滅口的傳聞成了他們最后的救命稻草,十來名法國船員殺死了這艘船只的船長和貨主,然后打出白旗投降了……戰斗就此結束!
來自青島縣民兵大隊的裴欽皺著眉頭踏上了一片狼藉的敵船甲板,跟在他身后的幾十名弟兄大部分都來自青島縣各鄉鎮,此刻他們正端著上好刺刀的步槍,小心翼翼地將幸存的十六名法國船員聚攏在一處,然后收了他們的武器,將他們押到甲板邊,通過小艇轉運回大船上。東岸人確實是不會對這些投降的法國水手們斬盡殺絕,但這些人也絕不會輕松就是了,他們最終的目的地也許是兩洋鐵路的修筑工地,又或者是新華夏島的某處種植園,總之是不會再出現在西方社會了,而這也避免了法國政fǔ得到東岸人‘私’掠他們船只的最直接證據。
“上衣、‘褲’子、披風、圍巾……一大堆破爛紡織品,有的是麻織品,有的是‘毛’織品,棉織品不多。看看這顏‘色’,是從植物里提取的靛青吧,真他媽爛,洗不了幾次就褪‘色’褪光了!就這種破爛貨也敢往秘魯、墨西哥賣?秘魯、墨西哥的人就被這些破爛貨糊‘弄’了一百多年?娘的,這些破爛玩意兒我帶回去還嫌占艙位呢……”站在座艦甲板上的李毅對著手下們運回來的戰利品先是一通挖苦,然后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先收著吧,回去運到新華夏島去發賣,在那里經營種植園的奴隸主們應該會很樂意給自己的奴工們買上一些的,反正那些契約奴也不用穿啥好東西。”
很不幸,被東岸人俘獲的這艘法國船只受創太重,此時已經在緩慢下沉之中,看樣子是沒法拖回本土進行維修了。因此,東岸人也開始了緊張的轉運戰利品的工作。船上所載的商品基本都是走‘私’到秘魯的商品,如衣物、鐵器、葡萄酒、礦山機器、瓦片等等——大部分都是東岸人看不上的,令人大為泄氣。不過反過來想,你打掉了這艘滿載貨物的法國走‘私’船,那么流入秘魯的此類貨物便會少上一些,相對應的東岸人就能多往秘魯出口一些此類商品,還是有的賺的,只不過沒法同時賺雙份錢而已。
船艙里當然也不是沒有東岸人需要的東西,比如法國佬尚未來得及扔掉的蠟燭、水銀(礦山所用)、鉛塊、帶歐洲風格的銅器銀器等等,帶回去慢慢發賣,總能收回點錢。想到這里,李毅的臉‘色’總算是稍微和緩了一些。
“抓緊把貨物轉運回來,然后離開這里,到別處去設收費站!”看著只剩一抹晚霞的天邊,李毅笑著朝手下們吩咐了一聲,然后享受自己的晚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