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十一月份,東岸人都在貝格河流域進行大規模的糧食征集行動。截止月底時,他們共摧毀或擊破了三個霍屯督人部落,繳獲糧食近萬斤、牲畜近一千六百頭,加上此前的存量和繳獲自科薩人的部分糧食,籠罩在河中堡上空的糧食危機終于成功解除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將剛剛能夠撐到明年夏收時分。不過也許是東岸人的“武勇”實在超出了周圍那些大大小小野蠻人部落的想象,幾個實力孱弱、人丁稀少的科伊桑人甚至科薩人部落主動派人到河中堡送上了一批禮物,并請求臣服,以求得保護。
面對這些送上門來的野蠻人,莫茗自然不會“傷了他們的心”,在收下幾百頭牛羊的見面禮后,他“大度”地允許這些野蠻人遷移到河中堡東面和南面的土地上耕種、放牧,以便于他們在遭到襲擊后東岸人能夠及時出動救援。
當然了,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些實力弱小的野蠻人部落在求得庇護后,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義務。比如,河中堡方面依據這些部落的人口與經濟實力,會定期征收若干糧食、若干牛羊作為“保護費”;而且,這些野蠻人還要接受河中堡方面派遣的民政、軍事顧問的指導,其成年男子也要隨時接受東岸人的征召上陣作戰。
面對這樣的條件,事到如今,這些前來投靠的野蠻人部落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了。不答應的話他們很可能就會立刻被翻臉的東岸人剿殺,就算東岸人不剿殺他們的話他們也會在往后殘酷的部族兼并戰中被別的部族吞并、然后消亡;而如果答應的話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至少目前他們看起來還能茍延殘喘一段時間。
這樣一來。選擇就很容易做出了。
這幾個野蠻人部落人數加起來不過兩千多人。其中科伊桑人一千五百多。科薩人八百多人。他們在河中堡東方和河南岸臨時劃定的區域內建立了部落營地,然后開始了耕種與放牧的生活。他們的到來也給了河中堡方面一個不小的戰略緩沖區,一旦敵人突然來襲的話,這些野蠻人替死鬼們多少能為河中堡的東岸人爭取一些時間,使得他們能夠及時作出反應,不至于措手不及。
河中堡方面結束了征糧行動,代表著本年度華夏東岸共和國國土內最后一處燃起戰火的地方也陷入了平靜。而在此時的倫敦,硝煙味卻剛剛進入最為濃烈的時候。
6月份的時候。國王的寵臣——勞德大主教以利用書報、小冊子誹謗政府、誹謗主教的罪名將宗教評論家威廉.普林、醫生兼作家亨利.伯頓、神學家約翰.巴斯特威克投入著名的位于威斯敏斯特的星室法院,并將其鞭打、割耳、戴枷示眾。
同時,威廉.勞德大主教還實行極其嚴格的書報審查制度,嚴禁一切不滿政府的言論,并且大肆迫害不滿他與國王的清教徒。這導致了英國國內持異議的清教徒大量逃往美洲殖民地,去尋求他們心中的信仰自由之地。
除此之外,勞德大主教最大的動靜自然就是把代表宗教統一的阿米尼安派思想強加給蘇格蘭人了。他企圖以主教派的圣公會體制取代蘇格蘭的長老會體制,以達到蘇格蘭和英格蘭宗教上的統一,逐步實現查理一世的父親詹姆斯一世在位時期的“大不列顛聯盟”計劃。
這個旨在肅清英國國內紛雜的宗教思想、加強王權、維護國家統一的計劃自然得到了國王查理一世的支持。這個出生的蘇格蘭的英國國王對蘇格蘭人的感情很弱,對于主教們提出的先統一教權。再統一政權,最終在英格蘭和蘇格蘭兩國推行歐洲大陸君主式統治的提議很感興趣。因此他對于勞德大主教的行為大加贊賞。
而且,國王的支持也不僅僅局限于政策方面。就在九月底時,一批廉價卻又精良的武器從海外秘密運入了布里斯托爾,然后被迅速轉運至王黨勢力深厚的西北部地區。在那里,一支約2000人的小型軍隊正在秘密組建。
組建這支軍隊的費用由國王和教會高層秘密籌集,目的就是為了對付北方的那些蘇格蘭異端以及國內心懷不滿的議會派分子星舞凝情 。其實以國王的財力,這支2000人規模的軍隊本來是很難建立起來的,但是勞德大主教的密友——來自林肯郡的亞伯拉罕先生卻想辦法弄來了一批驚人廉價的武器:包括1500枝最新式的燧發步槍、50門火炮、兩百套盔甲和一萬把軍刀——所有這些東西只花了令人吃驚的三千三百鎊低價。而且,據國王近臣——軍事方面第一顧問漢密爾頓爵士派人檢查這批武器后發現,這些武器的質量比起本國的產品來說普遍要高上一個檔次,甚至比起荷蘭人的武器質量也不遑多讓。
大為欣喜的查理一世斷然決定立即組建一支徹底掌握在他手中的部隊。為此,他努力壓縮了自己的宮廷用度,再加上教會的捐獻和斯特拉福德伯爵從愛爾蘭剝削回來的金錢,這支約2000人規模的軍隊終于在萬般艱難之下組建了起來。由于裝備了射速較快的新式燧發步槍,這支軍隊摒棄了傳統的火繩槍與長矛手的組合,采用了新大陸東岸人采用的純火槍部隊形式,日夜加以訓練,以期在戰爭爆發時能夠迅速發揮戰斗力。
“那么,瑞恩,你說東岸人的要求就是獲得與那些議會派分子們的和平?”威廉.勞德大主教覲見完國王,剛剛回到自己倫敦的住所內后,便收到了亞伯拉罕來訪的通報。
“毫無疑問,威廉,東岸人迫切需要和平。”瑞安.亞伯拉罕平靜地說道,“我和他們駐波爾多的全權代表打過幾次交道,那是個很有沖勁的年輕人,從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想法,他很直白地向我表示他們需要和平。當然,我的話可能會讓您有所誤解,在此我不得不解釋一下:東岸人有一定的實力,也許將戰爭持續進行下去對王國并沒有好處。”
“對王國沒有好處,但是同樣會消耗那些議會派分子的資金,這對我們有好處。”威廉.勞德主教毫不掩飾地將自己以及王黨的利益置于國家利益之上,然后說道:“瑞安,我為什么要幫助東岸人結束戰爭?也許將戰爭持續進行下去會更好……”
“我不建議你從這個角度進行考慮,威廉。”亞伯拉罕直言不諱地說道:“我們和議會派分子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鑒于歷史上那些議員們數次帶領軍隊進逼倫敦的不良記錄,我覺得我們雙方之間甚至可能會爆發一場戰爭,更別說國王目前正在周密籌劃著討伐蘇格蘭人的戰爭行動了。戰爭需要武器、需要錢,而東岸人恰恰擁有大量的廉價武器,如果我們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這一切都無從談起。這次我通過東岸人弄回來的這批武器,在國內的售價大約在六千鎊至六千五百鎊之間,但實際上我只花費了三千三百鎊,而且其中只有兩千鎊支付的是現金。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滿足東岸人的要求為妙。”
威廉.勞德主教沉默了半晌,似乎在考慮這之間的得失,然后才緩緩說道:“好吧,瑞安,你說服我了。一會我會寫一封信,你帶著這封信去找亨利.蒙塔古,他會告訴你怎么做的,我的朋友。”
“曼徹斯特伯爵?他在倫敦?”瑞安.亞伯拉罕有些疑惑,但似乎又有些了然。
“不,是他的兒子愛德華多在這里。這個年輕人和那幫議會派分子們打得火熱,我想這件事還是去讓愛德華多運作比較方便。”勞德主教稍微解釋了一下。
“我明白了。”亞伯拉罕說道。這個愛德華多.蒙塔古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年輕時曾追隨如今的國王查理一世前往西班牙鬼混,回來后又受到當時的權臣白金漢公爵的賞識和提拔,被封為金博爾頓男爵。但是此人政治上又和那些議會派分子走得很近,和他的老爹亨利完全是兩個極端。
不過,在瑞安.亞伯拉罕看來,這個愛德華多和他老爹一起在國內兩大陣營之間兩頭下注,是一個典型的政治投機分子。不過這也是此時為數不少的貴族家庭通常的做法,旁人也無可指摘。
熱心于王黨事業的亞伯拉罕此時急著解決東岸人與以東印度公司為首的大商人之間的戰爭,以便盡快取得東岸人的信任,使得他們能夠以更大的力度支持王黨,勢單力薄的王黨此刻實在太需要這樣強有力的支持了。因此,在和威廉.勞德大主教告別后,亞伯拉罕又匆匆前往曼徹斯特伯爵在倫敦的住所內,那個愛德華多此時據說就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