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11月23日,山東青州府,西北風六級,晴。風云網 隨著天氣的日漸寒冷,青州附近云集的數萬清軍也不得不開始伐木取暖,與此同時,對青州城內趙應元部的招降最近也漸漸停頓了下來。度過了最初的心理恐懼期后,這幫大大咧咧的各路武裝當家們稍稍緩解了對清軍的恐懼,反正城內有不少他們搶來的糧食,夠他們造一陣子的了,那就這么耗著唄。看是野地里的清軍難熬,還是在城里的他們難熬!
不過清軍顯然不會無限期地在野外吹冷風,由于出發的時候走得急,他們可算是輕裝行軍,很多攻城器械都沒帶在身邊,因此只能在青州城下臨時打制。八旗兵們拿著鞭子,將一群群包衣驅趕到城外的樹林內去伐木、打造攻城器械,不過這哪是一時半會兒能弄得完的,因此這幫八旗老爺們注定要在青州城外的野地里吹上一陣子的冷風了。
看著城外“我大清”將士們的窘境,青州城內的張文衡憂心如焚,在又勸說了幾次向清軍投降未果后,這廝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與警惕。要不是趙應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愿意動他,這吃里扒外的張文衡早就被那些大老粗們一刀砍死了。
山東局勢混沌,而在此時的山西、河南戰場上,已經交戰了三四個月的清順兩軍開始漸漸進入中盤決勝階段。十月初三丟了重鎮太原后,李自成再次增派軍隊出潼關進入河南,一路連克濟源、孟縣、武陟、溫縣等多座縣城,然后圍攻懷慶府。清軍以炮火守城,殺傷大量順軍。為了對付懷慶府的這股火力強大的清軍,順軍統兵將領田見秀緊急調尚在河北的郭升率軍趕來,準備以黃衣大炮對付清軍的紅衣大炮。
而為了解圍懷慶府,清軍組織了數次攻勢,但均被擊退。其中,實力最為雄厚的清軍董學禮部(原順軍,已降清)被擊敗包圍后,進入太原的清軍葉臣部后路隨之被截斷。為此,清河南巡撫羅錦繡開始向清廷連連告急。
為了徹底解決河南、山西的問題,清廷開始組建大批援軍。十月十九,清廷以英王阿濟格為靖遠大將軍,率軍三萬余,準備在擊潰山西北部順軍重兵集團后進入陜北。隨阿濟格同行的還有吳三桂、尚可喜二人的部眾,在征調了宣府、大同的軍隊后,這股清軍的兵力已經超過了八萬人。如果再加上代州附近的數萬清軍,其對陜北的順軍已經有了無論是數量上還是質量上的碾壓優勢。
在看到順軍、清軍雙方幾十萬人絞殺成一團的時候,南明督師史可法欣喜若狂,開始嚴令江北四鎮、忠于南明的河南地主武裝進攻當地的順軍,客觀上極大策應了清軍的攻勢,使得大順兵力分散、局勢日趨緊張。而在四川,張獻忠的部眾也開始進軍漢中,準備趁著李自成主力被清軍和青海、西寧一帶的回民、蒙古人吸引住的時候,奪取漢中,以完成他“征服天下”霸業的第一步。
而在此時青州城與安丘之間已經崎嶇泥濘的路面上,一支規模龐大的“辮子軍”正在“快速”行進著。而這個快速顯然是和之前的龜速相對應的,之前李率泰的部隊一天才行軍五到十里,速度慢得讓人笑掉大牙。而在惡劣天氣逐漸來臨,以及青州的和讬屢次派人催促后,李率泰這廝終于長嘆一聲下令加速行軍。如今要不是和讬在背后嚴令他前進,他都想率軍撤回了。這仗他心里是越來越沒底,斥候被大量捕殺,導致戰場對敵人單向透明,他現在甚至都弄不清楚敵軍到底有多少人。
零零散散僥幸沒遇上敵人的斥候向他報告,那群黃衣海寇目前仍舊據守在安丘城內,前兩日貌似還派人去鄉下向老財們征收了一點糧食,同時順便裹挾了少許無地的“無賴子”跟他們而去。不過這兩日已經很難見到他們在鄉下蹦跶的身影了,似乎大多縮回了城里。這也可以理解,外面天寒地凍的,傻子才在野地里晃悠呢。
在李率泰懷著糾結復雜的心情往前進軍的時候,安丘縣城內的東岸人也正糾結萬分地等待著清軍的到來。而在得知李率泰統率上萬大軍以一天五到十里的速度龜速行軍的時候,莫茗甚至都在懷疑是不是斥候戰中殺得太狠了,讓李率泰那老狐貍嚇破了膽,不敢來安丘。不過好在后面傳來的消息還算令人感到安慰,李率泰也許是不愿在惡劣天氣中多加耽擱,他大大提高了行軍速度,然后在今天(11月23日)下午時分終于抵達了安丘縣城外三里處,短短百里的路程硬是讓他走了六天,也真夠奇葩的。
城頭上的東岸人用望遠鏡大致觀察了一下城外正在扎營的清軍大隊,由于距離遠,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們似乎是從遠處砍了一些木頭回來(近處的都被清理干凈了)扎營,整個營地雖然鬧哄哄的,但還算有秩序,看得出來具有一定的軍事素養。前一陣子東岸人碰上的那些膠州軍、李士元部青州軍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到底是漢軍旗啊,在關外跟八旗打老了仗了,行事還頗有些法度。這李率泰打了這么多年仗,按理應該也是宿將了,明天估計不好打。”茅德勝將胸前的望遠鏡摘下,搖了搖頭問道:“今晚要不要去搞一下?古時候戲文里都有趁敵軍剛來立足不穩的時候偷營的情節呢,我看他們這營寨搞到今天半夜也搞不完,似乎可以偷一下呢。”
“偷個!”莫茗也放下了望遠鏡,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棉大衣,說道:“讓軍夫隊的朝鮮軍夫晚上騎馬出去擾擾,外面烏漆麻黑、天黑地凍的,剛來的這幫辮子軍多半是以不變應萬變,不會出擊的。不用打仗,就帶一些軍號到人家營寨不遠處吹吹,再偷空扔幾個炸彈聽聽響,再隨便開幾槍,然后再換地方。讓軍夫隊的人從后半夜開始輪班上,前半夜這幫人估計要修營寨,盡量讓他們睡不好覺,等明天決戰的時候再給他們致命一擊。”
莫茗此時對城外那些清軍的戰斗力也摸不透,根據前幾天多位斥候傳回來的情報互相印證,這支清軍人數大概在一萬上下,其中裝備精良、士氣高昂的戰兵大約有四千來人,而包衣、跟役之流沒啥戰斗力的部隊大概也占四千人上下,除此之外還有一支甚至還沒來得及剃發、還穿著破破爛爛的明軍服裝的兩千人上下的部隊。安丘城內的東岸軍官們在集體商議后,覺得也許可以前進到城外倚城而戰,試試這幫人的成色,就如同清軍的和讬想試試東岸人的成色一樣。
11月24日一大早,昨晚被東岸人折騰了半宿的清軍開始在草草而就的營門外列隊。一夜沒睡的輔兵們強打起精神為戰兵披甲、喂馬,準備為接下來可能將要爆發的戰斗做準備,他們做這些已經很熟了,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營地內再沒了以往那種輕松的氣氛,據一些軍官們流傳的小道消息,這些黃衣海寇似乎比那些順軍老營的精銳還難打。不過好在打頭陣的并不是他們,那是那些剛投降過來沒多久的張汝行部的前明軍。
李率泰手下的漢軍旗官兵們用復雜的目光看向那些還沒有剃發的張汝行部官兵,胸中涌起了一股異樣的快感。讓你不剃發!讓你不給大清主子們當牛做馬!讓你們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們頭上的辮子!哼哼,今天就讓你們打頭陣,老子們當初也是這么過來的!
張汝行皺著眉頭看向前方已經打開的安丘縣城門,看著那一股股從城門內魚貫而出的身著黃衣的士兵,這幫人竟然要出城迎戰!張汝行突然感覺今天可能有些不妙了,李率泰讓自己的部隊打頭陣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不就是想通過自己試出那些黃衣賊的斤兩么?自己這些人是新附軍,被人驅使當炮灰也算正常,但如果對手是東岸海寇那就不妙了。
作為曾經投降大順的前明將領,在山東當過郭升兩三個月部將的張汝行明白東岸人“銃炮犀利”、“果毅敢戰”,絕對不是什么善茬。如今讓自己率部與東岸人打頭陣,自己手頭這兩千人很可能要被消耗一空啊。
作為一個已經初步覺醒了軍閥意識的小軍頭,張汝行深刻明白在這個亂世中軍隊就是自己的本錢。丟了軍隊的軍閥都不是,前陣子被東岸人打得滾流狼狽而走的李士元就是榜樣。不過想到這里張汝行就更是糾結了,李士元帶著兩三千人守城都守不住,這東岸人到底是強到了什么地步啊!
不過沒時間給他進一步思考了。對面的東岸人已經列完了陣,并且已經在往前慢慢移動陣型了,而比東岸人早出來的自己這一方目前還在鬧哄哄地列陣,這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自己大陣后方是李率泰的中軍大陣,他帶著約兩千名精銳騎軍在那里督戰,而左右兩翼則各有千把戰兵帶著約兩千名輔兵排成了兩個大橫陣。
從陣型就可以很清晰地判斷出,李率泰是想讓自己去試探東岸人,如果戰況不錯的話就接著投入左右兩個步陣加入戰團;如果情況不妙的話那就再具體分析,或者李某人親率主力騎軍前來救援,或者干脆全軍一起壓上以圖挽回敗局;又或者干脆將張汝行部留在戰場上,李率泰率軍返回營寨內固守,張汝行越想越覺得可能最后一個選項才是李率泰會做的。
李率泰手下的漢軍旗官兵們用復雜的目光看向那些還沒有剃發的張汝行部官兵,胸中涌起了一股異樣的快感。讓你不剃發!讓你不給大清主子們當牛做馬!讓你們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們頭上的辮子!哼哼,今天就讓你們打頭陣,老子們當初也是這么過來的!
張汝行皺著眉頭看向前方已經打開的安丘縣城門,看著那一股股從城門內魚貫而出的身著黃衣的士兵,這幫人竟然要出城迎戰!張汝行突然感覺今天可能有些不妙了,李率泰讓自己的部隊打頭陣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不就是想通過自己試出那些黃衣賊的斤兩么?自己這些人是新附軍,被人驅使當炮灰也算正常,但如果對手是東岸海寇那就不妙了。
作為曾經投降大順的前明將領,在山東當過郭升兩三個月部將的張汝行明白東岸人“銃炮犀利”、“果毅敢戰”,絕對不是什么善茬。如今讓自己率部與東岸人打頭陣,自己手頭這兩千人很可能要被消耗一空啊。
作為一個已經初步覺醒了軍閥意識的小軍頭,張汝行深刻明白在這個亂世中軍隊就是自己的本錢。丟了軍隊的軍閥都不是,前陣子被東岸人打得滾流狼狽而走的李士元就是榜樣。不過想到這里張汝行就更是糾結了,李士元帶著兩三千人守城都守不住,這東岸人到底是強到了什么地步啊!
不過沒時間給他進一步思考了。對面的東岸人已經列完了陣,并且已經在往前慢慢移動陣型了,而比東岸人早出來的自己這一方目前還在鬧哄哄地列陣,這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自己大陣后方是李率泰的中軍大陣,他帶著約兩千名精銳騎軍在那里督戰,而左右兩翼則各有千把戰兵帶著約兩千名輔兵排成了兩個大橫陣。
從陣型就可以很清晰地判斷出,李率泰是想讓自己去試探東岸人,如果戰況不錯的話就接著投入左右兩個步陣加入戰團;如果情況不妙的話那就再具體分析,或者李某人親率主力騎軍前來救援,或者干脆全軍一起壓上以圖挽回敗局;又或者干脆將張汝行部留在戰場上,李率泰率軍返回營寨內固守,張汝行越想越覺得可能最后一個選項才是李率泰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