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布拉沃男爵走進了略顯殘破的圣菲港,這座關鍵的港口城市目前仍處于東岸陸軍的控制之中。他們的最高長官江志清少校已經不在這里了,據說這個殘忍而又狡詐的男人已經趕回東岸本土接受上級授勛了,目前這里歸一位叫安達十五的軍官接管。他帶著部分東岸正規陸軍以及一千名民兵(東方縣民兵大隊)在這里維持秩序,兼且轉運物資這些物資在布拉沃男爵看來都是西班牙王國的財產,東岸人無恥占有了它們。
想歸這么想,但作為一名日漸合格的外交官,布拉沃男爵明白這句話他是永遠也無法說出口的。其實說出口也沒有任何作用,除了讓雙方都有些尷尬外,他根本不覺得那些粗鄙無的異教徒士兵們會將這些財物發還給西班牙人,他也從不覺得西班牙王國能夠有力約束這些仍然滯留在西班牙王國國土上耀武揚威的異國官兵。唉,真是喪權辱國啊,竟然要向東岸人這種侵略者借兵剿滅克蘭迪人叛亂,這還是驕傲的西班牙王國嗎?每每想到這里,布拉沃男爵就不由得黯然神傷。
“先生,隔離期已經結束,東岸人已經將他們放出來了。”布拉沃男爵的堂兄、來自利馬的薩爾瓦多安赫爾布拉沃男爵的管家吉爾伯托走到勞爾身前,低聲提醒道。
布拉沃男爵聞言看向城外一角的一處木質柵欄內,只見一大群身著各色服飾的白人男女走了出來。他們中的很多人被強制剃了短發,在經歷了十五天的檢疫隔離期后,此時一個個雙眼迷茫,不知道該往何處。
東岸人現在對疾病異常小心,因此,即便這些男男女女都是西班牙王國的子民,圣菲港也是西班牙王國的領土,但是他們依然強制要求這些從舊大陸漂洋過海而來的可憐人接受衛生檢疫,而西班牙人自然不敢有什么異議。
這些人都是西班牙王國政府從歐洲搞來的一批移民,以充實西班牙王國在拉普拉塔的領土。西班牙人此時算是明白了,沒有足夠的人口他們就無法抵御東岸人的逐步蠶食。他們需要人生產食物、需要人修建城市和堡壘、需要人來為他們當兵打仗,因此,他們自從多年前那幾次失敗的移民后,此刻再度克服困難,開啟了往拉普拉塔的新一波移民。
和以前有所區別的是,這次的移民挑選都有相當條件。首先是這些人必須都是經宗教審判所核實過的虔誠的主的信徒;其次是這些人必須都是無產者或生活艱難的有產者,只有這樣他們才會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而與入侵者進行戰斗。當然這首先需要西班牙政府在拉普拉塔進行地權改革,給這些新來的移民予以合法地產。像以往那種一堆無產者擠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給大農場主、大牧場主們打工的情況,這次是不會再出現了,因為事實證明在敵人面前,與農奴地位差不多的這些人是沒有什么斗志的。
這次與東岸人的戰爭,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的根基真的是被極大撼動了。首先是勢不可擋的東岸軍隊,他們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圣菲等地以優勢的兵力、優勢的炮火,讓來自秘魯的印第安士兵們知道了花兒為什么那樣紅。大量的牲畜、金錢、糧食、木材、皮革等財物被東岸人通過有組織的高效搶掠拿走,這導致西班牙人進行重新開發時缺乏一筆很大的啟動資金。
其次是地方上蜂起的克蘭迪起義軍幾乎肆虐了整個拉普拉塔長達兩年時間,在這兩年間,大量來自波西米亞、那不勒斯以及匈牙利的中南歐白人移民被殺戮(也有相當部分被東岸人通過各種手段弄走)。總而言之,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地區頂峰時期多達兩萬(沒有東岸的時空西班牙人此時在拉普拉塔只有不到三千白人居民)的居民現在已經銳減到了不足五千人,且多數已逃亡至巴拉圭、庫約、圖庫曼三省。
這么點人顯然是不夠與東岸人進行抗衡的!勞爾布拉沃男爵雖然不知道華夏東岸共和國此時的精確人口數字,但長期在東岸生活的他也大概有一點估計,即他認為此時東岸國的人口可能已不下二十萬。更何況這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可怕的異教徒國家,他們對萬能的主毫無尊敬之情,他們訓練出色,訓練的頻次甚至比王國最精銳的幾個軍團還要勤,他們在進攻時會用機械刻板的動作將所有擋在他們面前的敵人轟成渣。
因此,面對這樣強大的國家和對手,西班牙人若想保住遼闊的拉普拉塔地區,那么就只有移民移民再移民,利用難得的和平時間,將拉普拉塔的人口先堆起來,然后再修建堡壘、訓練民兵,以期能夠在東岸人再一次入侵時不至于全無抵抗之力。畢竟,此時一個再白癡的人也都已經明白了,東岸人的胃口是永遠填不滿的,他們絕對不會滿足于烏拉圭河以東地區的地盤,他們對巴塔哥尼亞、拉普拉塔大平原以及巴拉圭甚至智利,都與不可告人的野心。現在兩國間簽署的所謂和平協議,在很多西班牙人看來那只不過是一份休戰協議書而已,雙方之間的戰爭遲早會再度重啟,除非西班牙人在領土方面做出重大讓步,否則在不遠的將來,戰爭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這次移民的費用由秘魯總督區、新西班牙總督區和本土共同分攤,移民主要來自生活艱難、人口過剩的意大利以及奧地利境內未受戰火蹂躪的地區。”吉爾伯托看著那些正在西班牙官員指揮下登上馬車向西前進的移民們,說道:“拉普拉塔的大商人羅德里格斯家族已經從智利回來了,他們向新任的拉普拉塔將軍瓦爾德斯捐獻了二十萬比索,作為移民費用,瓦爾德斯將軍和古鐵雷斯總督都對此大為贊賞,希望更多的商人站出來踴躍捐款,以緩解政府移民的財政困難。”
“但是我聽說這個狡猾的老頭偷偷派他的兒子與東岸人進行了接觸,并且在東岸青島金融市場上了價值二十四萬比索的南鐵公司債券。見鬼,我甚至連這個公司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勞爾布拉沃男爵恨恨地說道,“我甚至還聽說,他準備說服一些人聯合起來投資東岸南鐵公司的股權,看來是鐵了心地要兩頭下注了。”
“他們是不可能與東岸人走到一起的。”吉爾伯托小心地說道,“他們家族在拉普拉塔擁有面積廣闊的農場和牧場,東岸人是不允許其國內出現這樣的大地產者的,那樣會破壞他們的根基。羅德里格斯家族之所以這么做,無非還是想繼續和東岸人做生意而已,他們都是唯利是圖的商人。不過,尊敬的男爵閣下,我得說在這個艱難的時刻,與東岸人進行貿易以重建拉普拉塔并不是什么壞事,因為這能極大地削減我們的成本。要知道,那些安家落戶的物資從遙遠的舊大陸運過來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還有……”布拉沃男爵繼續補充說道,“國王陛下雖然下定決心往拉普拉塔移民,但我真的很懷疑他的熱情究竟能夠持續多久。我們現在還在和法蘭西人進行著生死搏斗,每日里消費的金錢幾乎無法計數。我真的很懷疑西印度事務院籌集到的這點可憐的費用到底能夠支持移民多少,一萬?兩萬?我無法確定,總之一切都糟透了。”
因此,面對這樣強大的國家和對手,西班牙人若想保住遼闊的拉普拉塔地區,那么就只有移民移民再移民,利用難得的和平時間,將拉普拉塔的人口先堆起來,然后再修建堡壘、訓練民兵,以期能夠在東岸人再一次入侵時不至于全無抵抗之力。畢竟,此時一個再白癡的人也都已經明白了,東岸人的胃口是永遠填不滿的,他們絕對不會滿足于烏拉圭河以東地區的地盤,他們對巴塔哥尼亞、拉普拉塔大平原以及巴拉圭甚至智利,都與不可告人的野心。現在兩國間簽署的所謂和平協議,在很多西班牙人看來那只不過是一份休戰協議書而已,雙方之間的戰爭遲早會再度重啟,除非西班牙人在領土方面做出重大讓步,否則在不遠的將來,戰爭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這次移民的費用由秘魯總督區、新西班牙總督區和本土共同分攤,移民主要來自生活艱難、人口過剩的意大利以及奧地利境內未受戰火蹂躪的地區。”吉爾伯托看著那些正在西班牙官員指揮下登上馬車向西前進的移民們,說道:“拉普拉塔的大商人羅德里格斯家族已經從智利回來了,他們向新任的拉普拉塔將軍瓦爾德斯捐獻了二十萬比索,作為移民費用,瓦爾德斯將軍和古鐵雷斯總督都對此大為贊賞,希望更多的商人站出來踴躍捐款,以緩解政府移民的財政困難。”
“但是我聽說這個狡猾的老頭偷偷派他的兒子與東岸人進行了接觸,并且在東岸青島金融市場上了價值二十四萬比索的南鐵公司債券。見鬼,我甚至連這個公司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勞爾布拉沃男爵恨恨地說道,“我甚至還聽說,他準備說服一些人聯合起來投資東岸南鐵公司的股權,看來是鐵了心地要兩頭下注了。”
“他們是不可能與東岸人走到一起的。”吉爾伯托小心地說道,“他們家族在拉普拉塔擁有面積廣闊的農場和牧場,東岸人是不允許其國內出現這樣的大地產者的,那樣會破壞他們的根基。羅德里格斯家族之所以這么做,無非還是想繼續和東岸人做生意而已,他們都是唯利是圖的商人。不過,尊敬的男爵閣下,我得說在這個艱難的時刻,與東岸人進行貿易以重建拉普拉塔并不是什么壞事,因為這能極大地削減我們的成本。要知道,那些安家落戶的物資從遙遠的舊大陸運過來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還有發展工廠、作坊所需的各類機械。”布拉沃男爵幽幽地補充道,“我們要在圖庫曼建立磨坊、釀酒廠、果干廠、奶酪廠等等一切的生活必須設施,這些都需要東岸人來。上帝,雖然向他們進口機械設備確實會省下很大一筆錢,但這真的會令我很不開心,因為這意味著這些黃皮膚的異教徒們對我們的優勢越來越大了,這個認知讓我很沮喪。”
“還有……”布拉沃男爵繼續補充說道,“國王陛下雖然下定決心往拉普拉塔移民,但我真的很懷疑他的熱情究竟能夠持續多久。我們現在還在和法蘭西人進行著生死搏斗,每日里消費的金錢幾乎無法計數。我真的很懷疑西印度事務院籌集到的這點可憐的費用到底能夠支持移民多少,一萬?兩萬?我無法確定,總之一切都糟透了。”
布拉沃男爵的話令眾人一陣沉默。是啊,西班牙王國在拉普拉塔的力量真的是太弱小了,東岸人這個對手也委實太過強大。他們不知道雙方之間的和平能夠持續多久,也許等下一次開戰時,東岸這個發展速度越來越快的國家的優勢會越來越大。
想要平衡東岸人壓在他們頭頂的沉重壓力,除了努力發展自身外,布拉沃男爵覺得似乎只有引進另外一個歐洲國家了,比如荷蘭或英格蘭。雖然西班牙王國政府與東岸人簽訂的和平協議中明確規定西班牙王國不得將拉普拉塔地區的領土或商業利益給除東岸共和國以外的第三國,但一旦咄咄逼人的東岸人將他們逼到墻角上,那么誰還管這個狗屁協議?反正如今東岸人這么顯眼,對他們抱有疑慮的國家會越來越多,那么在舊大陸多宣揚一些東岸異教徒威脅論,關鍵時刻拉攏一些國家做盟友,總比自己獨自和東岸人死磕要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