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里奇氣壞了。
伯特則朝弟弟厄爾隱蔽地眨眨眼，似乎兩人默契地在上演：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絲毫沒有半分這是在坑爹的覺悟。
奧德里奇深呼吸一口氣，擠出一絲微笑道：“好，我們就來說說德國球員。比埃爾霍夫，你們聽過嗎？”
伯特第一時間答道：“聽過聽過，德國的前鋒，很厲害。”
“嗯，聽過就好，我告訴你們，就在兩年前，2002年，比埃爾霍夫拿到了大學畢業證書！”
“哇！”
伯特發出一聲驚呼。
厄爾則也先是被震住，接著扭頭問伯特：“爸爸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德國去年退役的那個球員？”
伯特鄭重地點點頭。
厄爾再扭頭問奧德里奇：“爸爸，這個比埃爾霍夫，他今年多大了？”
“嘿，你算問對人了，你老爸我研究對手時，對對手球員的年齡比較在意，以前和ac米蘭交手時，比埃爾霍夫就是ac米蘭的球員。我想想啊，他，應該35歲以上了。”
奧德里奇說完之后才反應過來，暗覺不妙，心虛地看著厄爾，這個現在一點兒都不可愛的兒子果然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問道：“爸爸，一個今年35歲以上的人，2年前大學畢業了，他是什么時候進入大學的？”
奧德里奇撓撓頭不愿啟齒。
厄爾連續逼問之下，奧德里奇才一字一字道：“1988年。”
厄爾愣住，以為自己猜錯了。
仔細一想才意識到是自己數學沒學好。
差點兒把2002減去1988等于4了......
“爸爸。上大學真累啊。要14年才能畢業？”
這。比埃爾霍夫可能算不得學霸，任何一個需要14年，通過差不多30個學期才畢業的人，估計只能歸于學渣一類吧。
奧德里奇看著兩個兒子在偷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脫口而出道：“阿森納的主力門將你們一定認識吧？萊曼！他在92年開始學習經濟學，聽聽他在接受艦隊街采訪時說了什么？‘有些守門員受到的教育太少，一名出色的門將。必須對比賽保持90分鐘的全神貫注，有時甚至要保持注意力集中長達120甚至150分鐘。要做到這點，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學校專注于學業。假如你16歲就輟學了，你也就沒辦法真正做到全身心地投入比賽。’聽聽，聽聽，這簡直就是真理啊！”
“哈哈哈哈。”
這回，連伯特都不認為奧德里奇說的多么有道理了。
兩個熊孩子放聲大笑讓奧德里奇很沒面子，厄爾看到奧德里奇臉色變幻，生怕親爹發飆，連忙道：“爸爸。萊曼很出色，可是。你會認為他是最好的門將嗎？不是吧？比萊曼更好的門將有不少，難道，那些門將都和萊曼一樣學習嗎？”
“圖拉姆，你們一定知道，可你們不知道，他踢球之外簡直像個文學家，他可以一整天待在圖書館里鉆研文學，他......”
“爸爸，我踢球累了，休息放松時，也可以去看看書，但我不一定要去學校上學。”
伯特的話讓奧德里奇徹底說不下去了。
奧德里奇陷入了思維困頓中，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兒子，踢球和學習是可以完美兼容，或許，他內心深處，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在還不心智成熟時就一意孤行選擇未來，競技體育內的成材率是非常低的，風險極大。
看到奧德里奇啞口無言，伯特卻說話了，稚嫩的臉上滿是堅定之色。
“爸爸，我認為踢球就是我的夢想，我也有信心一直堅持努力下去，絕不會放棄！我一定要成為球星！”
奧德里奇望著伯特陷入出神狀態。
理想？夢想？
對于99以上的人來說，夢想就是現實，金錢美女，事業愛情，這就是實現理想了，至于什么治國平天下，那就是遙不可及的扯淡鬼話。
但在多數人宣之于口的理想描述中，理想，往往又應該是脫離現實，遠離現實的，不然，就變得俗不可耐。
就像很多名震世界的球星，他們自然可以說踢球是夢想，但是反過去想，在他們居住在貧民窟時，連受教育的機會都沒有，要么成為街頭走鬼，要么踢球拼出一個未來，說白來，就是掙錢，只不過錢越掙越多，名氣越來越大，成為了萬眾矚目的存在，便也能把這個勵志的奮斗史理想化。
而真正要說脫離了現實，完全自由自在地追求夢想，那種理想主義的球員，當代歐足壇還真有，而且呈現在大眾眼前是一個極具唯美浪漫色彩的形象。
當代唯一一名獲得了五座歐冠，并且完成了歐冠四連冠壯舉的皮爾洛！
皮爾洛是鋼鐵大王的兒子，他可以不為了金錢物質踢球，甚至最初與家族鬧出不合，一意孤行要踏上追尋夢想的道路，對他而言，足球就是最單純的夢想。
他成功了，全世界了解了皮爾洛的家族背景，看待他的眼光就出現了不同，就如同未來在中國，中國的足球解說員會說皮爾洛是中國所有富二代的榜樣。
往前數，還有維亞利，這位意大利財團之子，你無法想象他是在一個中世紀古堡中長大，家中超過60個房間，他自己都沒有全部進去過，而比埃爾霍夫則德國能源企業的繼承人，他攻讀經濟學，拿到畢業證，不是為了充實形象，是很實用地將來打理生意，這不，現在公司就是他弟弟在管理，公司網站上還有比埃爾霍夫踢球的照片......
至于未來或者說現在還未名聲鵲起的人物，去年秋天來到倫敦的法布雷加斯，小小年紀就敢闖蕩英倫孤身冒險，憑什么？真以為溫格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挖來他？說到底，還是有法布雷加斯家庭背景作為一定因素，人家有錢，不怕失敗，輸得起，至于后來為啥有了個“倒貼法”這樣罕見的行動，還是因為有錢，不在乎錢，跟他同時代的皮克也大致相同，作為富二代，本身就有退路，不像貧民窟走出的踢球少年，一步走錯，說不定可能一輩子的命運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折，自然會慎之又慎。
奧德里奇沉思了很久，他的情況比較特殊。
因為說到底，他并沒有擁有龐大的個人產業，他只不過是投資市場上的投機者，有的只是錢，往遠了說，他的兒子如果要繼承他的家產，那么幾乎是坐吃山空的狀態。
首先，米爾沃爾足球俱樂部并不能當做盈利機構來看待的。
除此之外，奧德里奇的那些金融市場投資，十幾年之后，他所面對的風險與全世界所有人是相同的。
所以，他才希望兩個兒子能多讀書，好好學習，稍微有點兒能耐，將來拿著錢去重新做生意也好，跑去幫大哥或二哥都行。
這樣一想，奧德里奇忽然心底有些悲涼。
大哥和二哥，都打下了一份只要不是巨變就能延續下去的事業基礎，反倒是他自己，除了有錢，似乎20年后該如何讓“錢生錢”卻沒了頭緒。
但說到底，只要不是自己揮霍，后代揮霍，現在這筆家產，也足夠幾代子孫豐衣足食了。
再遠，奧德里奇也想不了那么多。
“爸爸，你就沒有上學嘛，伯特比你還早地定下目標，這樣不好嗎？”
厄爾的一句話令奧德里奇猶如遭到當頭棒喝。
忽然，他看著伯特心中有了些許豪氣，都說有志不在年高，伯特小小年紀能立下志愿，而且已經堅持了一年。
為什么不能相信他呢？他呢？
奧德里奇朝伯特露出笑容，說：“那好吧，從夏天開始，你就在米爾沃爾的足球學校里學習，這是底線。”
足球學校肯定和正規學校不同，前者帶著足球倆字，必然側重在足球培訓上。
伯特堅定地點點頭，也露出笑容。
厄爾歡呼一聲，卻見奧德里奇將目光投向他，沉聲道：“至于你，必須去我給你挑選的學校上學。”
厄爾頓時急了，大聲道：“這不公平！爸爸，你就沒有上學啊！”
“我小學畢業了。”
“你你在學校里天天調皮搗蛋，完全不是去學習的！”
“咳咳，你和你哥哥的情況又不同，他專心踢球，努力將來成為一名職業運動員，我相信他。你呢？你不上學，你干什么去？”
“我也踢球！”
“算了吧，你踢幾天球，再去拍幾天，然后吵著去這里玩，那里玩，還躲在家里玩電腦游戲，你必須去學校，沒得商量。”
厄爾鼓著腮幫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話來，他這三分鐘熱度的性格，這一年多時間，算是讓奧德里奇摸透了。
“好了，就這么定了！”
奧德里奇拍板決定，兩個兒子一喜一憂，伯特心滿意足，厄爾則滿面沮喪，在上樓的路上朝伯特抱怨道：“你也不幫幫我！”
伯特朝他說道：“要不你就一直跟我在一起踢球吧，你將來也一定能成為大球星的。”
厄爾拍拍腦門，嘆道：“殺了我吧，日復一日的訓練，無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