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奧德里奇在比利亞身邊坐下時,比利亞扭過頭來,然后迅速低下頭,似是一種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模樣。
“球隊贏球了,你不開心嗎”
奧德里奇表情柔和地輕聲問道。
比利亞抿著嘴,好半晌才低聲道:“對不起,我今天讓你失望了。”
“不,我認為現在的情況就很好。”
奧德里奇輕描淡寫的回答讓比利亞目光充滿了不解。
“大衛,不是我不想看到一個優秀的比利亞,而是我更希望看到一個能認清自我不受外界干擾的比利亞。”
“頭兒,我不懂。”
比利亞覺得奧德里奇的話十分深奧,想想就會讓自己更加糊涂。
奧德里奇抬起右手指向窗外,笑道:“這里是英國,是歐洲新聞中心,是世界上最不乏新聞的地方,足球是這個國度最受歡迎的全民運動,只要跟足球沾邊,沒有什么是不能夠炒作的。大衛,在今天之前,你是什么心情嗯驕傲,張揚,滿懷信心,就像艦隊街報紙上寫的那樣:哦,比利亞,狂獅球迷熱愛的王子比利亞,他的職業生涯首場比賽就對曼聯進球了,還有比這更好的故事開頭嗎他會成為米爾沃爾下一代獅王,他才華橫溢,他天賦異稟,他天生就是球場上的殺手,看看他的跑動,看看他射門時的冷靜,再看看他俊朗的外表,他一定會成為球星,一定會成為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
奧德里奇夸張的口吻和揮舞手臂的肢體動作讓比利亞一臉羞赧,前排的隊友們聽到都低下頭憋住笑聲。
“頭兒,夠了,你是想讓我沒臉見人嗎”
一臉通紅的比利亞不得不制止奧德里奇再說下去。
經奧德里奇這么一說,比利亞大概猜到奧德里奇找他談話的內容主旨,而心態呢,也沒有因紅牌被罰出場而持續糟糕下去。反而笑了出來。
“大衛,在這里,有兩種人的話永遠不能相信,第一是政客。第二是記者。他們即便談論你,也根本不在乎你,特別是媒體,他們不會期望你一直好,一直優秀,他們更希望你今天好,明天差,后天好,大后天再變差,這樣。他們就一直能拿你來作為新聞焦點來養家糊口,我可以和你打個賭,明天只要跟米爾沃爾有關系的足球新聞,絕大多數都會是批評你的聲音,嘲諷你的聲音。把你批得體無完膚一文不值。”
“頭兒,我不跟你打賭,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所以,你不能受媒體的蠱惑和干擾,他們認為你行你就行的話,那你還用訓練嗎還需要教練指導你嗎還需要俱樂部的工作人員悉心照顧你培養你嗎他們不在乎你,但我們。陪在你身邊的每個人都在乎你,也許我的話聽在你耳中會讓你覺得殘忍和冰冷,可我只是把現實告訴你,讓你認清自己,然后你自己決定,是活在虛假的蠱惑中。還是活在殘酷的現實中。你的路還很長,很長,你有潛力成為頂級球星,可這需要你耐心刻苦,專注不懈。并且拒絕外界干擾,一步一步往上走,你才能成為球星,成為隊友信賴,仰仗的一份子。”
比利亞望著奧德里奇鄭重地點點頭,說:“頭兒,我明白了,謝謝。”
奧德里奇一臉笑意,說:“好的,那么我們現在來談談你在比賽中兩次犯規吃牌導致染紅的技術問題吧,第一個在我們禁區內的犯規,完全沒必要,你沒有冷靜仔細地觀察隊友的位置,梅策爾德盯緊了對方的接應隊員,巴爾扎利也封堵了對方的射門角度,加圖索和蘭帕德已經卡主了對方繼續活動的路線,但是你卻毛躁地從后犯規給了對方點球,第二次,你的防守動作近乎粗野”
比利亞耐心地聆聽奧德里奇對他比賽中的表現分析,這肯定是不夠的,他回去要好好看錄像,自我檢討和總結錯誤。
兩天后,奧德里奇飛赴瑞士,參加歐足聯新賽季歐冠小組抽簽儀式。
在抽簽現場的大廳內,奧德里奇來得早便早早地找位子坐了下來,今年會場多了很多人,也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比如拉齊奧主帥埃里克森,瓦倫西亞主帥庫珀,但也有很多曾經熟悉的面孔,比如巴塞羅郡主帥范加爾,基輔迪納摩主帥洛巴諾夫斯基。
新賽季歐冠擴軍,參賽隊伍從24支上升到了32支,人多新面孔多,情理之中。
“老朋友,夏天喜得貴子,恭喜恭喜。”
奧德里奇扭頭一瞧,聽到那把聲音就覺得熟悉,果然感覺沒錯,ac米蘭經理人加利亞尼。
光頭加總一臉微笑,要是再胖點兒,估計能代言彌勒佛。
他在奧德里奇身邊坐下,笑容不減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
ac米蘭上賽季奪取意甲冠軍,他功不可沒,因為俱樂部所有轉會操作都是一手包辦,這讓他頗感吐氣揚眉。
不過人哪,得意過頭就容易被懲罰,夏天他基本上沒什么操作,想著依靠奪冠的班底繼續創造輝煌,實際上ac米蘭的競爭力比上一年有了明顯下跌,原因球員老了唄,而且也不能指望比埃爾霍夫一直神奇下去啊,舍甫琴科倒是迅速成為了圣西羅的寵兒。
“那個,羅納爾迪尼奧”
“我最近缺后衛,馬爾蒂尼如果ac米蘭愿意出售,我可以出三千萬英鎊。”
加總剛挑了個話頭,提起小羅的名字,奧德里奇就笑瞇瞇地打斷了他的話。
咳咳。
加利亞尼清咳兩聲后笑道:“你真愛說笑。”
“呵呵,也許吧。”
“別呀！別的球員你看上誰了都行,就他不行。”
加利亞尼這下真急了,腦門都出汗了。
如果奧德里奇拿出絕對誠意對馬爾蒂尼發出攻勢,加利亞尼也不敢保證圣西羅留不留得住這位忠臣。
忠臣,在奧德里奇看來,往往不是從一而終就注定的,而是走到最后回首望去才發現:因事實而成了忠臣。
馬爾蒂尼雖然31歲了,但依舊能維持至少5年世界級水準。如果奧德里奇砸下3000萬甚至更高來打動ac米蘭,ac米蘭最起碼要考慮兩點,第一就是轉會費收入賺不賺這筆錢,第二就是馬爾蒂尼的年齡。
可是。如果賣走一位這樣的忠臣,俱樂部總會需要有人來當替罪羊,假使交易可以成立,老貝收錢,加利亞尼替老板背黑鍋,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加利亞尼用屁股想也知道,即便他幫ac米蘭賺了錢,自己也可能會滾蛋或者遭受球迷的死亡威脅 奧德里奇只是反將一軍賭上加利亞尼的嘴,加利亞尼成了精,見奧德里奇不再詳談。也知道對方只不過是嚇嚇自己,用意就是不想做買賣而已。
他乖乖就范,開始聊些其他話題。
“一個月前我寄給你的禮物收到了嗎”
“嗯,我代表我的孩子謝謝你的關心和祝福。”
“那就好,將來有機會帶他們來圣西羅看球賽。”
“肯定有機會的。說不定米爾沃爾跟ac米蘭在歐戰相遇呢。”
“嗯那樣的概率,還是很低的,很低的”
加利亞尼希望ac米蘭可以在新賽季有所斬獲,聯賽冠軍不用說,歐戰自當也最好能打出點兒能讓球迷滿意的戰績,好歹讓球迷樂呵呵地憧憬米蘭王朝的復興不是 可真他媽要是和米爾沃爾相遇了,加利亞尼認為那是倒了血霉！
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地隨意聊著。各自發表見解。
“歐足聯這純屬胡搞,兩輪小組賽,比往年多打六場他媽的聯賽要不要了走著瞧,現在以為是賺錢,等過兩年回頭看,就知道到底是賺還是賠。”
“但擴軍32強能保證我們的利益。比如米爾沃爾要是某年拿了聯賽第三,也一定能參加歐冠。”
“我不是否認擴軍能保障我們的利益,而是說賽程,32強,16強就打淘汰賽。比往年多打兩場就行了。”
“呃,也許你說的有道理吧。”
加利亞尼心中不以為然,能多打歐冠,多賺門票還是比較實在的。
實際上在歐足聯這么搞歐冠后,直接導致豪門對聯賽統治力直線下滑。
皇馬兩千年和02年拿歐冠,聯賽第五和第三,積分比從前明顯差了一大截。
拜仁雖然01年歐冠聯賽雙冠王,但聯賽中的積分只比沙爾克04多1分,比前個賽季奪冠少了足足10幾分,越是打到后面的球隊,越是對聯賽難以掌控,勒沃庫森三亞王說是自己崩盤,不如說就是板凳厚度跟不上了,拼到最后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所以奧德里奇在聯賽中只要穩穩拿定的比賽,都會盡量讓主力球員下場休息,新賽季剛開始,一切看似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但聯賽上半程就是打基礎的,真正的決戰,幾乎就是從新年開始之后將會拉開帷幕,從耐力,穩定,陣容厚度,球員狀態,更衣室團結等等方面開始的大決戰。
今年沒看到安胖,也沒看到ac米蘭主帥扎切羅尼,奧德里奇跟加利亞尼聊到沒話說之后,抽簽儀式也開始了。
約翰松仍舊是那新詞濫調,當抽仟始之后,奧德里奇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緊張,凝重。
加利亞尼也收起了笑容。
今年擴軍,歐洲二流聯賽的小角色多了很多,對他們來說,能抽到一個好簽,就意味著也許能獲得翻倍甚至更多的歐冠利潤分成,自然而然會變得緊張。
奧德里奇對抽簽結果不是很在意,碰誰都是碰,反正強敵就那么幾個,真一窩蜂擠在一個小組,他也渾然不懼,而且正合心意,上半賽季先掃掉倆,到了第二循環小組賽和淘汰賽,賽程就相對輕松,對下半賽季有利。
也許歐足聯是聽到了奧德里奇的心聲,他這么想,歐足聯肯定不能如他的愿！
當分組抽泅來后,奧德里奇的手背突然被拍了一下,有點兒疼。
他扭頭一瞧,加總瞪著眼珠復雜地望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