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崢在看到這封軍報之后,就吩咐猴子拿著自己的印信去都江堰軍營找蘇洵,讓他頒布武勝軍全體回軍的軍令,就繼續回到房間里抱著自己的閨女小聲的哼著歌。
陸輕盈生產已經一個月了,這一次生產果真是九死一生,要不是張家婆婆最后果斷的將孩子拉出來,絕對會出現一尸兩命的情形。
孩子生下來小臉紫青,誰都以為孩子保不住了,云崢卻瘋子一樣的嘴對嘴吸允孩子肺里的羊水,還輕輕地按摩孩子全身,誰都沒想到,經過他這一番折騰,孩子終于哭了出來,一位面對千軍萬馬都絲毫不懼的將軍,竟然淚流滿面。
“這孩子是一個有福氣的,她的命就是您搶回來的,只可惜是一個閨女,如果是個男兒該多好啊!”陸輕盈躺在床上看著丈夫抱著閨女走動有點遺憾的感慨一下。
云崢見閨女睜開了眼睛,瞪著烏溜溜的眼珠子看著自己,一邊撅起嘴發出一串無意義的嗯啊的聲音,一面瞪了一眼陸輕盈,對她這句話非常的不滿。
陸輕盈無聊的擺擺手道:“您和任何人都不一樣,咱家子嗣少,妾身頭胎又給您生了一個閨女,您應該不滿意才對,怎么還這么高興?”
云崢小心的將閨女放在竹籃里,輕輕搖晃著搖籃,轉過頭沒好氣的對陸輕盈說:“我該怎么辦?把你休掉,然后再找一個?再把我閨女也不要了?
你腦袋被驢子踢了怎么著,弄清楚,這是我閨女,生兒子是不錯,誰告訴你生閨女就是災難了?只要是我的孩子,老子管他是男是女,云家添丁進口是好事,你要是再敢對我閨女說這些不著調的話你試著看。”
陸輕盈煩躁的蹬蹬腿就把頭扭過去不看云崢哄閨女的惡心面孔,她忽然覺得屬于自己的寵愛硬是被這個小人兒分走了。
按理說大戶人家的孩子。這時候就該找奶媽,讓丫鬟照顧孩子,可是自己的丈夫非要親自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醒過來。還能看到他抱著孩子在地上轉悠,親自換尿布,親自給孩子喂水,除了沒辦法哺乳,他幾乎什么都干,好像從來都感覺不到疲倦。
這和丈夫納葛秋煙做妾完全不同,陸輕盈對自己有信心,葛秋煙即使把身材長成一個葫蘆樣,照樣分割不走屬于自己的東西,一個妾而已誰拿她當人看。
可是云家的大小姐就不同了。自打她開始哭泣的那一刻起,就在云家奠定了自己獨一無二的地位,陸輕盈固執的認為自己受盡了苦難,就該生一個兒子出來給自己提氣,誰料到生了一個閨女。
“孩子的滿月酒應該請誰。你告訴秋煙,讓她幫你擬出來一個名單,我好讓老廖去邀請。”云崢見孩子睡著了,就坐在床頭問悶頭裝睡的陸輕盈。
陸輕盈將蒙在頭上的被子掀開怒聲道:“誰家給閨女辦滿月?”
“云家!怎么了?不行嗎?”
“我的老爺啊,您好好的在院門旁邊栽一棵香樟樹就好,好讓人家知道家里生的不是少爺,是閨女。您再把大門上掛的四個大紅燈籠摘下來,妾身快沒臉了,沒給您生一對雙生子,我娘來看我的時候,第一句就問是怎么回事,妾身都成成都城的笑話了。”
云崢仰著頭哈哈笑了一下說:“習俗。習俗,不就是有一個膽大的先做了,大家覺得不錯才跟風形成的嗎?
老子最不缺的就是膽量,敢為人先有什么稀奇,云家誕生女公子。要舉辦滿月,我倒要看看誰敢不給老子面子。不但要辦,還要大辦,我親自去請劉玉成和彭蠡先生,這點面子這兩位還是會給我的。
我閨女出世,那就是金鳳落地,自當歌之舞之,盼之賀之。小蟲,照顧好夫人。”
吩咐完小蟲,云崢就樂呵呵的推門走了出去,準備安排一下閨女滿月的慶典,這必須慶賀一下,他甚至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有孩子了,他和云二兩個人的世界就要多出來一個人,如何讓他不瘋魔。
陸輕盈剛剛躺好,三個土匪一樣的人就從門外闖了進來,雖然被云二從后面拖著,蘇軾蘇轍依舊沖的很猛。
“別拉我,我要看看小妹是不是比昨天大一點了……”
陸輕盈驚的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怒道:“你們三個給我滾出去,蘇軾!不許拿手碰小妹……”她嘴上說不喜歡閨女,可是閨女總歸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要是被這三個毛手毛腳的小子給傷到了,如何是好。
葛秋煙走了進來,抓著蘇軾的脖領子就把他扔了出去,力道很巧,剛好讓他翻個跟頭之后能站住,蘇轍也享受了同樣的待遇,云二搖搖手道:“我自己滾出去,不勞您大駕。”
說完就跑,走的時候很貼心的將門關好,來的迅猛,去的也快速。
葛秋煙羨慕的看看搖籃里的孩子笑著說:“夫人真是好福氣,有這么漂亮的一個大小姐,今后有享不完的福氣。”
陸輕盈見閨女沒有醒來,繼續在睡覺,就哼哼唧唧的重新躺下來,聽葛秋煙這么說,嘆了口氣說:“我肚皮不爭氣,沒給老爺帶來一個男丁,你以后可不敢學我,一定要生個男丁出來,咱家人口少,就指望多些男丁開枝散葉,你千萬不要有顧慮,那些內宅里的骯臟事還進不到咱家來。”
葛秋煙笑嘻嘻的道:“您這是頭胎,以后日子長著呢,老爺對您可是情深意重,再生幾個男丁不在話下。”
陸輕盈也笑了,拍著身上的被子道:“當家的都不在乎,咱們說這些干什么,你說老爺給閨女辦滿月合不合適啊?”
葛秋煙笑著說:“老爺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他決定的事情好像還沒有半途而廢的,說要辦酒宴,那就一定會辦的,我進門的時候看見廖管家已經在吩咐下人準備采辦了,光是鮮魚就足足定了五十條,看樣子這場宴會的場面不會小……”
云府添了一位千金,要舉辦規模空前宴會的消息不脛而走,滿成都人都伸長了脖子準備看看這場為閨女舉辦的滿月禮該如何舉辦。
三月初六,云家在雞叫頭遍的時候就開始忙碌,廖管家指揮著家里的仆役丫鬟重新將庭院灑掃一遍,開始在院子里扎彩帳,在大門外面搭臺子準備雜耍和儺戲。
臘肉在內院里帶著作坊里的婦人準備酒宴,云家從來都不用外面的廚子,這讓成都府的廚子們紛紛咬牙切齒,那些出租銀器的商家,早早的將精美的銀器送了過來,臘肉一面簽收,一面要求那些織工和婢女們看仔細了,一樣都不許少。
活蹦亂跳的鮮魚,洗剝好的整只的羊,分好的豬肉流水般的往云家搬,當四個大漢扛著一頭殺好的牛走進大門的時候,站在外面看熱鬧的百姓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
陸輕盈的母親楊氏抱著外孫女站在閣樓上往外看,吃驚的對陸輕盈說:“姑爺真的喜歡閨女哦,這樣的場面,就算是保亭出生的時候都沒有。那可是咱陸家的長子嫡孫。”
正在葛秋煙伺候下梳妝的陸輕盈不耐煩的道:“不是早就告訴您了嗎?我家老爺歡喜的快要瘋魔了,還專門請了劉府尊和彭蠡先生,他最討厭那些和尚道士了,這一次也都請來為閨女祈福,不過他還說了,那些和尚道士嘴里要是敢吐露一句不吉利的話,他翻臉殺人了。”
楊氏低頭看看外孫女,親昵地那額頭碰一下孩子的臉說道:“姑爺是個霸道人,你爹爹當年要是有姑爺的三成威風,那個該死的老道也不敢胡說八道。”
陸輕盈將那根金簪子插好,上面的金鳳顫微微地似乎要展翅飛翔,楊氏羨慕的對閨女說:“陸家幾代打根基,盡然比不上姑爺幾年的闖蕩,現在看起來,還是老祖宗最有眼光。‘
陸輕盈正要說話,房門開了,擠進來無數的姐妹,吱吱喳喳的說著漂亮話,讓素來喜歡清靜的陸輕盈不勝其煩。
曹榮竟然是第一個到云家慶賀的,后面跟著十六個壯漢,挺胸腆肚的抬著八擔禮物過來,特意在云家大門前停留了一陣子,讓四周的鄉鄰看清楚了自己的禮物之后,這才哈哈大笑著朝站在門口迎賓的云崢拱手道:”恭喜,恭喜,兄長膝下添子,小弟不勝歡喜,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權當是為云府女公子添墨。”
云崢也沒了往日里的冷峻,臉上的笑容確實是發自內心的,張開嘴里面的小舌頭都在顫抖,一把拉住曹榮的雙手說道:“曹兄多禮了,小女滿月勞動曹兄大駕,小弟擔當不起啊。家里略備薄酒,曹兄可要多喝幾杯。”
廖管家連忙邀請曹榮進入大廳喝茶歇息,家主還要迎賓。
劉玉成依舊窮酸,掏出一串子銀器就當是賀禮,非常的不符合一府至尊的身份,彭蠡先生帶了很多的泥娃娃,據說是老夫人親自捏的彩陶,娃娃的模樣憨態可掬,是不可多得的禮物。
至于陸翁,帶來的禮物更是用車拉過來的,三個百歲老頭聯袂而至,非常的重視云家添丁進口,也表示蜀中土著認可了云家大戶的身份。
三月初六,浣花溪變得熱鬧非凡,無數的婦人童子攙扶著自家的男主人踉蹌而歸,只是西南陰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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