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經濟學是一門系統的學科,人類社會的特征是繁雜而細膩的分工。在分工下,每個人只從事一項或一小部份的工作,并和其它人在不知覺下共同生產出最終的消費財。借著分工,人們大幅提升了最終的消費財的生產力。
這些復雜的理論對于董氈來說過于復雜,不過這個時候將青塘納入到整個大宋的社會分工里面還是勉強說得通的,在云崢的描述中,青塘搟氈的牧民和蜀中養蠶的人都是一樣的,都是在為這個世界做貢獻,誰都離不開誰,是一種唇亡齒寒的關系。
蜀中的蠶農沒錢了,就用不起青塘美麗的雕銀器,也用不起青塘暖和的毯子,這對青塘同樣是一種打擊。
盡管蜀中人根本就不睡帳篷,云崢也必須這么說,對于董氈來說,知道某一個道理,比賺冇錢更重要。
“您的青塘部,現在需要的打開大門迎接四海的客商,這一點云崢感同身受,這一路上征戰不絕,與盜匪廝殺的讓云崢幾乎崩潰,但是自從踏進青塘的土地之后,這里就變成了天堂一樣的世界,這是您父親高瞻遠矚的戰略目光所決定的。
所謂的商賈就是一個互通有無的過程,您父親為什么要歡迎四處的客商?其一是為了收取商稅,因為只有商稅才不會加重牧民的負擔,想要收到多多的商稅,這就需要足夠多的商人來到青塘,這一點很明顯,青塘已經做到了。
這里的良馬,皮張、毛線、毯毯、毛氈、毛毯、帳篷、美酒、鐵器、雕銀器等,弓冇弩刀劍,在大宋都有非常強烈的需求。
但是問題就出來了,沒有只進不出的商業,如果您大肆的生產物資而后全部換成銅錢和銀子,這是非常不妥當的,因為這個世界上,最有用的是錢,最沒用的也是錢。”
云崢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五枚銅錢一一的擺在桌子上指著最早的一枚銅錢對一臉疑惑的董氈說:“這是大宋太祖錢,這是慶歷年間發行的錢,您能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姜氈將五枚銅錢拿在手里仔細的看過之后疑惑的交給云崢說:“幾乎沒有什么不妥!”
云崢笑著讓猴子用刀將五枚銅錢一一的砍開,又把這些砍成兩半的錢拿給董氈看笑著說:“您在看看有什么不同!”
董氈拿著一堆碎錢仔細的辨認之后,依舊一無所獲,他已經感覺到這五枚銅錢里面大有學問,卻不知道學問在那里,清冷的天氣里汗水都流下來了。
青誼結鬼章接口道:“有什么秘密就說,如果你說的有道理,你就能深入到清塘草原做你的生意,青誼結鬼章也算是欠你一個人情。”
云崢挑起大拇指夸贊一聲道:“好漢子!”
然后從董氈手里取過那些錢,一一的排列整齊之后才對董氈說:“秘密不在外形而在銅錢的成色,太祖錢銅冇六鉛四,有的是銅占了七分,鉛占了三分大宋把這種錢叫做太祖錢,一貫太祖錢可以換一兩二錢足銀!”
說這話,又把慶歷錢拿了出來,指著他說:“慶歷錢的銅含量只有三分,鉛占了七成,大宋商賈將這種錢叫做鉛錢,一貫鉛錢只能換到八錢足銀。”
解說完銅錢的秘密之后云崢笑著問董氈:“您這里的有多少貨物的利潤能有五成利?”
董氈的眼睛都要出現蚊香圈了,他不明白云崢說的五成利到底是什么?
他當然不明白,現在全亞洲用的的都是大宋的制錢所以難免會有朝臣在銅錢上做手腳,比如送給遼國的歲幣和給西夏的錢都是最次的那些錢,那些錢從出了大宋國土之后,就貶值了一半,大宋每年都在頭疼怎樣才能弄到更多的銅,因為只要鑄造成銅錢,就能去滿世界購買自己所需的貨物。
對于這一點,不管是遼國,還是西夏,亦或是角廝羅每個人都清楚,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大宋的銅錢已經奠定了自己在交易中無可動搖的地位。就算云崢把這件事挑明了說,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這不是人力能夠扭轉的。
一旦想要反抗,就只能回歸最原始的交易方式,那就是以物易物。
云崢最喜歡以物易物的做生意的方式了,他從豆沙關起家的時候就是靠著以物易物的方式起的家,這種能吃兩頭利潤的生意方式云崢非常的推崇,下定決心在富饒的青塘把自己的貨物全部換成搶手的青塘貨物。
云崢也不多解說,敲著桌子對董氈說:“這些東西都是商賈才需要懂得學問,您是青塘的繼承人,沒有必要懂得這些小伎倆,云崢說這些話的意思就是告訴您,拿您部署的貨物去換銅錢非常的吃虧,您只要把這個問題告訴您的父親,他老人家一定會明白的。
我們既然已經相識,如果您不嫌棄,云崢斗膽和您結為朋友,作為朋友,我不會作那些讓我的朋友吃虧的事情。
所以,我的交易方式就是以物易物,我拿自己的貨物去和草原上的牧民等價交換貨物,說實話,我非常的想換一些青塘馬,不過這事還是問過令尊之后再說,這東西事關家國根本,您不宜現在就做決定,我只想換皮張、毛線、毯毯、毛氈、毛毯、帳篷,不知董氈兄意下如何?”
“我沒有聽明白你的話,但是我覺得這里面有學問,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我喜歡你的直言不諱,你可以對別人說你是我的朋友,我需要問過我父親和長老之后才能決定是不是要真正地將你當做朋友,我的智慧不足以判斷你說的真偽,既然你知道不能輕易的交換馬匹,我同意你在不收購鎧甲和武器的情形下,在草原上開始你的買賣。
但是有一點,繳納商稅的時候你只能用銅錢或者白銀,不管這些銅錢有沒有壞作用,青塘已經使用了很多年。”
云崢的瞳孔縮了一下,董氈果然名不虛傳,十六歲的年紀正是個性飛揚的時候,他竟然自認聽不懂自己的話,需要向長輩請教,在不能確定真偽的情形下,這樣的做法無疑是最穩妥的。
在云崢作出承諾之后,董氈就站了起來,瞅著云崢說:“我是一個經不起騙的人,我的信任只會付出一次。”說完就和青誼結鬼章拔腿就走,對猴子捧上來的華美禮物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跨上戰馬嗯哨一聲,就帶著自己的部下一溜煙的向草原深處奔去,他的父親的帳篷就立在響水河畔。
云崢營地的交易開始了,很奇特,沒有青塘官方的人過來,但是云崢卻要求將每一筆交易都必須記錄在案,現在不是騙牧民的時候,即使要騙,也是大家關系熟到可以拿情義當貨物賣錢的時候。
牧民們最喜歡的竟然是油餅!油條,如果在油餅上灑上一點蜂蜜,他們吃油餅的樣子就會讓人心酸,為了一口甜油餅,他們不惜拿自己的戰馬來換。
云崢一臉的黑線,自己到草原是來賣絲綢的,不是來賣油餅的,雖說自己在鹽官鎮確實換了不少的面粉,但是這么下去,還是不夠牧民們吃的。
“兄第,油餅子不值一匹馬,也不值一張牛皮,它連一張羊皮都不值,好吧,這一大坨羊毛能換一個,可是我們不會冇搟氈啊……”
葛秋煙笑的腰都直不起來,雖然她待在帳篷里不敢出來,可是倆個仆婦卻把外面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她,所以她看到云崢皺著眉頭站在油鍋邊上發愁的樣子就覺得非常的開心。
牧民都是一些豪爽的人,有些不長腦子的非要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會部換成油餅,云崢臉上的肌肉抽搐的厲害,早知道就在草原上開飯館算了。
好在董氈的部下來了,拿著一塊爛木頭牌子給云崢,這是允許通商的令牌,云崢抓住這個還算是有見識的官員,要他告訴牧民多換點過冬的物資,多換點絲綢,少換點油餅,那東西多放兩天就會長毛。
青塘官員管理百姓的手法干脆利落,一頓鞭子下去,那些牧民就乖乖地偷眼看著剛出鍋的油餅流口水,老老實實地換一些鹽巴,換一些小工具,換一些白色的米,換一些花椒,瓷器,順便再扯上幾尺綢緞打算去獻給廟里的神靈。
這樣一來就非常的和諧,吃油餅的人少了,云崢終于松了一口氣,見席子上還有些油餅,就大方的往牧民帶來的孩子手里塞,不要錢。
只要你愿意付出,在哪里都能交到朋友,坐在一群牧人中間,強忍著羊臊氣,聽著“包中”唱歌,如果沒有難聞的氣息,云崢非常的喜歡這些淳樸的歌謠。
美麗的姑娘在嶺國,
她往前一步能值百匹駿馬,
她后退一步價值百頭肥羊:
冬天她比太陽暖,
夏天她比月亮涼:
遍身芳香賽花朵。
蜜蜂成群繞身旁:
人間美女雖無數,
只有她才配大王;
格薩爾大王去北方,
如今她正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