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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農夫帶著四個孩子,看樣子其中的一個孩子才是這支小隊伍的首領,這對走投無路的刀客和混子來說就是一口最美味的點心,而且這個點心看起來比較大。
所有的人都在和衣而睡,云崢悄悄地起身,站在院子里聽外面的動靜,雖然沒有人聲,但是云崢知道他們就在外面,回頭看一眼驛丞的房間,里面黑乎乎的,估計自己被人家殺死,他也不會露一下腦袋。
“你不該給我們飯食的,也不該給驛丞二兩銀子的,更不該給伙計一次賞賜五十文錢的,出門在外,難道你就沒有聽說過財不露白這句話么?”
云崢知道那個小捕快就在屋檐下,聳聳肩膀道:“你是捕快,下不能護佑龍門鎮百姓的安危,上不能效忠于我這樣的上官階下,現在還在怪罪我,你就不覺得自己有些失職嗎?”
“我吃了你家丫鬟給的一碗飯,自當竭盡全力保你平安,可是我能力有限,等那些人殺進來的時候記得跑快一些。”
聽了這句話,云崢才回過頭仔細的看了一眼小捕快,看得小捕快都有點害羞,云崢這才說:“你可能不知道,有一個很厲害的女人說我和她一樣都是虎狼,還有一個和尚說我是條巨鱷,之所以離開我原來住的地方,就是因為所有人說那個地方的池子太小,容不下我這條猛獸或者巨鱷,所以出來看看別處的風景。
我這人一般很少干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但是,自從在一件事情上鑄成大錯之后,被好多人鄙視了很久,所以就好心的把龍門鎮的災難嫁接到我自己的身上,現在不是很成功嗎?”
小捕快猛地走過來,一字一句的對云崢說:“你這是在找死!”
“找死?不會的,對面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你也看到了,他們連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手里拿的武器也大部分是木棍,只要殺掉最兇悍的幾個人,他們就只能一哄而散,或者跪地求饒。”
“你怎么知曉他們會投降,而不是亡命攻擊?”
“有能耐的人早就走了,只剩下一些沒能耐的人在這里欺壓這里的百姓,混一碗稀粥喝,只要能活下去,他們就不會想死。
對了,殺官就等同于造反,所以這些人其實都是犯了死罪,我殺之有功無過,說起來最后撿便宜的人只會是你,原因就是整個龍門鎮只有你看起來像是一個人。”
捕快倔強的看著云崢,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這些天他已經清點過了,留在鎮子上的人絕對不少于兩百,只需要一個浪頭就能把他們十幾個人湮沒,這時候還說什么人心。
“幫我看著院子,我去睡一覺,起來以后要開始殺人,你來善后吧。”
云崢說完就走進了屋子,和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九把獵弓加上一把燕翅弩,只要狠得下心足以在中原橫行了,這樣的事情又不是冇沒有過,王倫帶著十幾個強盜就轉戰千里,所到之處郡縣需要奉上禮物才能避免遭受強盜的攻擊,這就是大宋懦弱的百姓和官府在強盜面前的丑態。
三更鼓響,捕快看著面前幾個穿著皮甲的人驚訝地嘴巴都合不上了,那八個看起來極為憨hòu的農夫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變成了八個嗜血的武士。
這幾個人都是在豆沙關殺過人的,也抓捕過強盜,對強盜的性子非常的熟悉,此刻面臨被包圍的境地居然絲毫不見慌張,因為他們已經被武裝到了牙齒。
腰間挎著橫刀,背上背著獵弓,箭囊就在伸手可及之處,短小的解手刀就插在小腿上,只有頭上沒有盔甲,清一色的綁著一條白色的絲帶,這是為了在夜晚好辨認。
早在第一批牛皮過來的時候,云崢就用牛皮交換了這八幅皮甲,又為自己定做了一套小一點的皮甲,原來是為抵抗吐蕃人做的準備,沒想到如今用上了。
大門打開之后,門外黑乎乎的,一個人都沒有,蒼耳身上裹著麻衣,趕著騾車第一個出了驛站,三輛騾車,一輛牛車,悄無聲息的走在松軟的沙地上,頭上只有一輪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似乎云崢多慮了,一個強盜都沒有。
馬車走到月亮地里,才有一個提著刀子的漢子嘎嘎笑著走了出來,這家伙的胳膊剛剛抬起來,云錚就猜想這家會是不是要喊打劫時候的切口,抬手就扣動了弩箭,倆丈遠的地方,云崢又是往胸腹這些面積大的地方射擊,自然沒有射不中的,切口沒有喊出來,一聲慘叫就已經傳了過來,這家伙半跪在地上想要把弩箭拔出來。
蒼耳這個憨hòu的農夫,這個時候變得嗜血無比,從騾車上舉著給牲口鍘草的大鍘刀跳了起來,掄圓了狠狠地一刀就砍了下來,只聽到半聲哀鳴,鍘刀就從這家伙的肩膀上一直劈到腰上。
血液在月光下看起來是粉色的,飆的老高,蒼耳的麻衣頃刻間就染上了一層血跡,面頰上也有,他若無其事的擦一把臉上的血,拖著這個漢子差點被砍成兩半的身體扔到路邊的泥坑里。然后朝著黑暗的地方嘿嘿一笑,又回到了騾車上。
捕快吃驚的看著旁邊的云崢,沒有警告,沒有呵斥,一句話不說就開始血腥的殺戮,難道說這也是一位官員能夠干的出來的?
“別看我,我早就說了我不是好人,誰敢擋路,我就殺誰。”
四周安靜極了,云崢能聽到那些沉重的喘息聲,他們在猶豫,不知道能猶豫多長時間,不過按照一般宋人猶豫的時間來看,很可能會是永遠。
“娃子!狂的沒邊了!”一個標準的關中腔從竹林里傳了出來,隨即一個人分開竹林,大喇喇的站在竹林邊上,腰里的刀子并沒有抽冇出來。
云崢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護在胸腹間的雙臂,以及隨時做好逃跑準備的雙腿,放下手里的燕翅弩說:”秦鳳路?那位經略相公門下?”
“某出自青澗城!”那個關中漢子驕傲的拍了一把胸口,非常的得意。
“種世衡門下的一個逃卒而已,也罷,看在你抵御元昊多年,給你三百文的價格。”云崢說了一個數字后,就不再多說,但是騾車里的甲士卻一個接一個的下了車,那個壯漢的臉色大變,拱手道:“衙內說話算數?”
“關中漢子十五歲就做爹了,幾貫錢的事情,誰會看在眼里。”說著話就從騾車里拿出一個布口袋,隨手拋到這家伙的腳下。
那個漢子撿起布袋,朝里面瞅了一眼,立刻將麻布袋子拴在腰間,月光下的一張白臉迅速的變成了紅臉,拱手道:“衙內少待,且看我西軍戰力。”
他的聲音剛落,竹林里就慘呼不斷,數十個衣衫襤褸的漢子驚惶的從竹林里逃了出來,四個同樣持著橫刀的壯漢在后面追殺。
為首的壯漢哈哈一笑拔刀攔住一個讓過木棍,橫刀斜斜的刺進盜匪的肋下,身子倒轉過來,又一刀砍翻了一個,哪怕是jī戰中,也不忘記觀察云崢的舉動。
眼看著幾個跑的快的就要鉆進松林,蒼耳他們開始控弦拉弓,十幾丈的距離對于這些習慣在夜間射殺獵物的獵戶來說簡直就不算是障礙,隨著弓弦狂響,八只白色羽箭貫進了盜匪的后背,冇盜匪狂叫著倒在地上,有兩個已經被貫穿了咽喉,只能抽搐著掙命。
關中漢子停止了殺戮,舉著橫刀警惕的看著云崢,這些箭手對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為什么不接著殺?西軍是按照人頭來計算功勞的,我這里也一樣。”
“衙內莫要戲耍小人,您座下有神射手在,那里輪得到小人效力,只求衙內饒我等一命。”
“還真沒戲耍你們,這些射手其實都是我的父兄長輩,勞動他們下殺手我覺得不值,所以,你盡管去賺你的錢,聽說這里的盜匪有兩百余人,你們要是能殺的干盡,幾十兩銀子也能讓你們安身立命,不要再淪落成盜匪,西軍在青澗城固守十年,殊為不易,不管你們出于什么原因做了逃兵,我不在乎,這些錢就當是酬謝你們往日的功績吧。”
關中漢子重重的點點頭,又開始殺進戰圈。
這幾句話真的是云崢的心里話,自從種世衡修筑青澗城之后,以固延州之勢,護河東、河西糧道,作為進圖銀、夏州(今榆林南、橫山西北)基地。他率軍民且戰且筑。城成,北宋王朝任命他為“知城事。”并授他“內殿承制”。從此,種世衡開始了自己的戍邊生涯。守御青澗期間,開營田,通商賈,結好四周羌族。每當西夏軍來襲,羌民即先通報,故每戰有備,這是極聰明的辦法,和云崢在豆沙寨做的事情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他還真的對這些青澗城來的人下不了死手,在他看來,既然已經為百姓效過死力的人,確實應該得到些優待。
隨著地上的尸體逐漸增多,云崢對身邊的捕快說:“你不打算掙點錢?看在你剛才那番話的份上,一個人頭算你四百文。”
捕快蒼白的臉頰忽然變得憤怒,指著云崢說:“這是不義之殺,我斷鴻雖然窮困潦倒,卻不會去賺這樣的血腥錢。”
“他們是強盜,我是官員,雖然不是本地官員,賊來需打的古訓還是要遵守的,你身為捕快,同情這些強盜,失職了吧?”
“他們還不算是強盜,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殺人,不是他們在殺人!”
“你的意思是等我的腦袋被砍下來之后,你再來拼命為我復仇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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