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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女真人的大rì子。
一個個松散的部落就要凝聚在一桿旗幟之下為這個種群的未來奮勇作戰了,被人家當做野人的女真人從此就要變成一個正式的國家了,有了國家的保護,“打女真”這種殘酷的游戲將一去不復返了。
完顏勃勃跨坐在奔馳的駿馬上,xìong中熱血激蕩,刻里缽發出了召集令,全天下的女真首領都會聚集在鴨子河畔推舉由女真人自己選出來的王,從而完成女真一族歷史上最重要的一次變革。
刻里缽想成為女真的王,完顏勃勃非常清楚這一點,他對此沒有過多的抵觸情緒,按照他的看法,不論是誰,哪怕是一頭屬于女真人的豬成了王,完顏勃勃也會發自內心的擁護。
重要的是女真人中出現了真正的王,而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首領。
有了王,女真人就會擁有自己的國家,所有的女真人就會真正的在王的旗幟下繁衍生息。
完顏勃勃研究過很多族群,他驚訝的發現,凡是在歷史上留下名號的都是建立了王朝的種族,哪怕這個種族的王朝只是出現了一瞬間,歷史上都有記載。
那些沒有產生王朝的族群,即便是規模再龐大,也沒有辦法在歷史上留下一星半點的印痕。
向老師請教過之后,才知道歷史收錄王朝傳記是有要求的,沒有建立王朝的族群不過是一盤散沙。
完顏勃勃知道自己才是最合適當王的人,刻里缽不合適。別的族群的大王們也不合適。
刻里缽連成立王朝的意義何在都不知曉,如何能帶領女真人從蠻荒走向文明?
回頭看看跟隨在自己身后的女真猛士,完顏勃勃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也罷,王權先放在刻里缽那里好了。”
一聲鷹唳驚醒了沉思中的勃勃,自己親手豢養的海東青正在高空中繞著圈子,這說明在鴨子河畔有很多人。
一想到女真人這場從未有過的盛大會議就要開始了,勃勃的心立刻就變得火熱起來,狠狠地抽了戰馬一鞭子,加快了自己前進的速度。一行兩百人如同龍卷風一般繞過了害事的密林,鴨子河就在眼前。
海東青猛地發出一聲凄厲的鳴叫,勃勃驚駭的抬頭看去,卻看見剛剛正在低飛的海東青一頭從天空栽倒下來,它的身上插著一支碩大的弩箭,這該是小型八牛弩的弩矢才對。
“列陣!”感受到危險的勃勃在第一時間勒住戰馬的韁繩。兩百騎士隨著他調轉了馬頭向唯一的一處高地狂奔。
“咚咚咚。”沉悶的鼓聲從密林中,從高坡后面,從鴨子河畔,從自己的來路傳來,這是被包圍的征兆。
“刻里缽,你怎么敢……”
勃勃一句話還沒有吼完。就愣住了,隨著沉悶的戰鼓聲出現的是他非常熟悉的宋軍騎兵。
他們臉上帶著黑色的面罩。身上披著黑色的戰甲,手里握著閃亮的兵刃,xìong口懸掛著的火藥彈左右亂晃,強弩就掛在戰馬的脖子后側,這是標準的沖鋒裝備。
就在李常的旗子出現的那一刻,勃勃立刻就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一個尚未合攏的缺口驅動著戰馬開始突圍。
李常的手輕輕地一揮。那些全身鎧甲的宋軍開始從四面八方向勃勃這支小小的軍隊發起沖鋒。
馬速是如此之快,風呼呼的從勃勃耳邊掠過。這讓他想起很久以前爺爺抱著自己在馬背上狂奔躲避遼人騎兵的事情。
勃勃一邊在戰馬上凝神傾聽弩箭破風的聲音,一面左右搖晃躲避那些死神的武器,眼淚忍不住就從眼睛中大量的涌出來。
圍剿自己的這些騎兵都是京西軍中的精銳,想要調動這些精銳沒有云帥的將令是根本不可行,也就是說,現在要殺自己的人就是云崢,至于李常,不過是云崢豢養的一頭惡犬而已。
心痛到了極致也就麻木了,面對宋軍騎兵冰冷的眼神,勃勃抽出長刀狠狠地迎了上去,上身輕輕地擺動一下,就避過了宋軍橫掛在腰間的長刀,反手一刀劈在宋軍的后腦處,這是那副鎧甲唯一的缺點。
當初云崢說過,兩匹戰馬高速穿插的時候,速度其實就增加了一倍,戰刀不需要劈砍,只需要掛在腰上的環勾里,平端著就能將敵人分尸,至于鎧甲后背和后腦的防護,基本上沒有多少用處。
騎兵的職責就是沖鋒,沒完沒了的沖鋒,直到把敵人切割成兩半之后再調轉馬頭繼續沖鋒,把自己后背暴露在敵人攻擊之下的人,不是懦夫,就是逃兵,死掉也不可惜……
對于這一點勃勃是持認同態度的。
再一次兩馬交錯,勃勃探手拉著了一個騎兵xìong口掛著的火藥彈,這種新式的火藥彈只要拉線就會爆炸,是最新的裝備,勃勃很好奇這些人為什么都會裝備這樣的武器。
被拉響火藥彈引線的騎兵絕望的大叫一聲,丟掉手里的武器想要摘下火藥彈,他剛剛將火藥彈摘下來,引線就燃燒到了盡頭,這種為騎兵研制的火藥彈引線燃燒的速度很快。
“轟”的一聲響,宋軍騎兵就像一個破口袋一般被丟了出來……
勃勃感到一陣氣浪從身后推過來,沒有時間回頭去看,投擲出去的短矛穿透了擋路的宋軍騎兵,長刀再次握在手中,幫助跟隨在身邊的武赫擋開了一柄馬槊,旋即就把長刀投擲了出去,旋轉地長刀重重的砍在一個騎兵的臉上,讓他栽下戰馬,很快就被紛亂的馬蹄踩成了肉醬。
李常的臉色陰郁,三千鐵騎圍堵勃勃兩百人,竟然讓他在軍陣中完成了鋒矢陣左突右殺如入無人之境,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親兵隊長撇撇嘴對李常道:“郎君,您現在使用的是陳琳的親兵,不是咱們京西軍的弟兄,有這樣的表現已經不錯了。”
李常冷冷的看著親兵隊長道:“下去表現給我看。”
親兵隊長獰笑一聲,就招招手,聚攏了百十個人然后就筆直的向軍陣中的勃勃殺去。
武赫手持一柄連枷,沉重的錘頭砸在宋軍的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凡是被錘頭砸到的人無不從戰馬上掉了下來。
武赫抹一把臉上的腦漿,這是一個宋軍的,腦袋被砸的稀巴爛戰馬馱著沒了腦袋的騎兵在戰場上亂跑,讓圍攏過來的宋軍各個心驚膽戰。
“嗷哈!”武赫的野性發了,不再隨著勃勃繼續向外突圍,他看到隊伍末端的十幾個弟兄被宋軍圍攏在一起正在艱苦的廝殺,不時地有兄弟從馬上掉下去,被宋軍湮沒。
“跟著我沖!”勃勃嘶聲大吼,這時候去救援被困的兄弟,唯一的下場就是死。
武赫揮舞著連枷在密集的人群里生生的砸出一條道路,就在他將要靠近被圍困的兄弟的時候,一個沒有戴頭盔的黑甲宋軍正把一柄馬槊從最后一個被困兄弟的肋下抽出來,笑吟吟的瞅著武赫。
“去死!”武赫用女真話大吼一聲,掄著連枷沖殺了過來,連枷擋開了刺過來的馬槊,一個沾染著鮮血的閃亮箭頭卻從武赫的嘴里穿了出來……
親兵隊長隨意的避開了被戰馬馱過來的武赫,朝前面另外一個剛剛收回強弩的老兄弟笑笑,就催動戰馬向勃勃的身后掩殺了過去。
勃勃的壓力越來越大,他身邊的女真戰士也越來越少,宋軍的人群里總有一些不戴頭盔,腦袋上只綁著束發絲帶的黑甲人會找到一些機會,利用自己嫻熟的戰陣配合將自己勇猛的兄弟一一的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