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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燃燒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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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著重鎧的戰馬在密集的人群中前進了不到二十步,就被洶涌的人流給生生的阻塞住了,馬上的騎士拋棄掉已經無用的長矛,拋棄韁繩雙手揮刀收割生命,有的騎兵則拉響了火藥彈隨手拋出去,一時間血肉橫飛,一顆火藥彈就會清出一小片空間。

  很可惜,剛剛清出來的空地很快就會被更多的遼人填補滿,小葉嶺上幾乎是人滿為患。

  遼軍步卒終于有時間揮刀斬出,狠狠一刀劈在宋軍鐵騎地馬脖子上.清越地金鐵交鳴聲清晰可聞.遺憾地是,奮力一刀并沒有給敵騎戰馬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把自己地鋼刀給震飛了!

  也許應該換成前刺,效果會更好些,但他已經永遠沒有機會了!下一刻,遼軍步卒感到嗡地一聲響,自己整個人便驟然拔地而起,凌空翻翻滾滾地往后拋飛.人在空中,一股咸腥從胸腔翻騰而起,遼軍步卒地嘴巴頓時張大.傾刻間,一股血箭凌空灑落,蠻橫前行的怪獸撞在他的胸前,只一下,他的胸骨就凹陷了下去。

  冰冷地騎槍再次疾刺而至,人在空中無處閃避.遼軍步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鋒利而又黝黑地槍刃冰冷地剖開了自己地腹部、冰冷地刺穿了他地身體,無盡地冰寒從腹部潮水般襲來……

  梁輯閃身躲過一柄突刺的長矛,揮刀砍死一個想要撲到戰馬上的遼軍,左手拎起掛在戰馬脖子上的戰錘,砸飛了對面的遼軍校尉,這個時候,戰錘的殺傷功效似乎比戰刀更加的犀利。

  “嗚嗚嗚——”

  三聲號角從身后的戰陣中傳來,梁輯大吼一聲,還刀入鞘,在戰錘的錘柄上按一下,然后就奮力拋出了戰錘,同時他的手已經握在戰錘錘柄吐出來的一截鐵鏈子上,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另一柄戰錘也跟著飛了起來,越過梁輯伏低的身體帶著尖刺的戰錘撕裂了一個想要偷襲的遼軍脖子,大蓬的鮮血噴出來,他的脖子已經被尖刺撕開了一半。

  丈二長的鐵鏈子帶著兩枚勢不可擋的戰錘在人群中肆虐,在戰錘刺耳的尖嘯聲中,被敲爛的人頭腦漿崩飛,血肉模糊的跌落在一邊。

  重甲騎兵已經失去了沖撞的優勢,減員的速度很快,看著一個個伙伴被遼人從戰馬上拖下來被人群淹沒,梁輯胸中的怒火高漲,流星錘在人群中繼續向前,他要把所有的弟兄都從包圍圈中解救出來。

  撤退的號角已經響起,憨牛此時一定準備好了后續的手段,如果在一盞茶的時間內依舊退不下來,憨牛的后續手段一定會照常發動,不會顧及敵群中是否還有自己人。

  隨著梁楫的拼殺,他的身邊已經圍攏了五十余騎,他們排成一道直線,繼續向前進擊。

  “嗚嗚嗚——”

  比剛才更加急迫的號角聲再一次響起,梁輯身邊的軍侯大聲吼道:“將軍,要撤下去了,我冇們的時間不夠了!”

  梁輯瞅瞅前方十幾步遠的地方還有三個重騎正在艱難的作戰,張嘴道:“你帶人先撤,我去救他們回來!”

  說罷,輕輕地磕一下自己的馬肚子,這匹來自遙遠大宛國的駿馬昂嘶一聲,人立而起,兩只碗口大的馬蹄子閃電般的彈出,重重的轟擊在兩個阻攔的遼人胸口,馬蹄子陷進了遼人的胸腔,卻又閃電般的縮回來,眼前出現了一道缺口,梁楫的鏈子錘毒蛇一般的從缺口飛出,將一個準備偷襲重騎的遼人的腦袋轟碎。

  宋軍軍侯在領軍轉頭撤退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的將自己身上的火藥彈全部拉響,向周邊投擲了出去,只要能在短時間里阻斷遼人的增援,將軍就有時間救那三位弟兄回來。

  兩位重騎幸冇運的轉過來馬頭,而另外一個重騎卻被遼人的鐵鉤從戰馬上鉤了下來,梁輯砸飛了鐵鉤,見那個重騎像烏龜一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無論怎么掙扎也翻不過身,六十斤重的鎧甲這時候成了他逃生的最大阻礙。

  “抓住!”

  梁輯大叫一聲,鏈子錘的一頭就砸在重騎的耳邊,重騎探出自己的鐵手套緊緊地抱住了鏈子錘,大宛馬原地立起扭身過來的時候,馬頭已經面向宋軍陣地。

  “嗚嗚嗚——”

  最后一遍牛角號吹響了,不等梁輯下令,他的戰馬已經拖著那個倒地的騎兵向來路上狂奔,身后,箭如雨下。

  梁輯顧不上應付那些箭雨,只顧著低頭狂奔,身后的那個拖墜物也在松軟的沙土上揚起大片的灰塵,在他的頭頂上,西瓜大小的黑乎乎的圓球從他們的頭頂掠過。

  “狗冇日的憨牛,你他娘的用燃冇燒彈也不說一聲!”

  看到那些黑乎乎的東西,梁輯亡魂大冒,嘴里咒罵著只顧催著戰馬狂,奔燃冇燒彈這種東西實在是太惡毒了,里面加了白磷的緣故,只要沾上一點,除了拿刀子把肉剜掉沒有別的滅火法子。

  他這時候只想逃出燃冇燒彈的轟炸范圍,別的什么都顧不得了。

  自從大少爺從酒里面蒸餾出了另外一種更加好喝的烈酒之后,云家人就對蒸餾這種工藝著了迷,二少爺在很小的時候擔任將作監官員的時候就和蘇軾蘇轍一起把火油放在蒸鍋上蒸餾,結果就獲得了一種燃冇燒更加猛烈的油,那種油只要見到火星就會燃冇燒,在密閉的容器里還會爆炸,威力甚至比火藥彈還要厲害三分。

  有了這種厲害的東西之后,將作監的大匠們就xi慣性地往里面添加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希望能夠提升這東西的威力。

  經過無數遍試驗之后,在二少爺的提醒下,他們往這種油里面添加了糖霜和白磷,然后……然后就沒有人敢用這東西了,大部分的宋人認為使用這東西實在是有傷天和,那些用來當實驗品的豬羊,被燃冇燒彈燒過之后的慘狀讓人不忍卒睹。

  最恐怖的是這東西的性能極度的不穩定,一不小心就會自己燃冇燒,傷到自己人,所以狄青等人并不愿意使用這種武器,當然,云崢是例外的,任何東西只要掌握了他的特性之后,就很容易降服,只要不把白磷這種極度在低溫環境下燃冇燒的東西不放進汽油里面,只是運輸加了糖霜的汽油,并不是很困難,等到戰前再添加白磷也就是了。

  “轟轟轟……”接連不斷的巨響從身后傳過來,爆炸的氣浪吹得梁輯幾乎要從戰馬背上掉下去,前面好不容易發現了低矮的溝壑,他毫不猶豫的就從馬上跳了下去,拖拽著那個重騎一起掉進溝壑,少了重負的戰馬身子頓時一輕,越過溝壑向遠處狂奔,它比梁輯更加曉得身后發生的事情是多么的可怕。

  “死了沒?”梁輯低頭瞅瞅那個懷里抱著一顆流星錘的重騎問。

  “屁股疼!”

  見那個家伙還能回答自己的話,梁輯就靠在溝壑的邊上大口的喘氣,能回答就說明死不了,至于屁股疼不算什么事,那東西就算被磨沒了也不要緊。

  一大片暗紅色的火焰從頭頂掠過,有猛地收縮回去,然后就有幾點亮的刺眼的白色火苗晃晃悠悠的從空中落下來,梁輯抽冇出長刀,用刀面接住那些白點,之見那些白點牢牢地附著在長刀上滋滋的燃冇燒,他揮舞了兩下,那些白冇點依舊附著在刀面上燃冇燒,如同來自地獄的鬼火。

  掏出酒壺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又往重騎那張貌似是嘴的洞里灌了一口酒,吐一口酒氣愉快的道:“你只不過是屁股疼,現在上面的那些遼人疼的恐怕不止是屁股了。”

  重騎咳嗽著從嘴里吐出一口帶著酒氣的泥巴,喘勻了氣之后道:“狗冇日的,這東西這么狠?在刀上燒了這么久?”

  梁輯瞅瞅依舊在燃冇燒的長刀,就把長刀插進土里,然后再拔出來,上面的火苗這才消失不見。

  重新喝了一口酒,把酒壺塞給重騎道:“你他娘的現在還抱著錘子干什么,喝點酒,現在我們有的是休息的時間。”

  重騎這才把這顆救了自己性命的錘子松開,開始和梁輯一起喝酒。

  “老冇子這一次一定會落下病根的,以后只要見了錘子狀的東西一定比見了老冇子娘還親!”

  兩個人都在沒話找話說,因為上面傳來的燒肉的臭味讓人幾乎想要發瘋,爆炸還在繼續,而且是在不斷地向遠處延伸。

  不管是梁輯還是這位幸存的重騎都清楚,上面是個什么模樣,重騎兵都沖不垮的渾hòu陣型,那里該有多少人啊。

  一條著火的小溪從溝壑不遠處流淌下來,重騎轉過頭努力地不去看,也不去想那是什么東西。

  梁輯嘿嘿笑道:“尸體太多,火太大,嘿嘿把人的油都給熬出來了,格老冇子的,第一次見到流淌的人油,還他娘的是著了火的,地獄惡鬼熬人油也不過如此,憨牛這狗冇日的夠狠!”

  “將軍能不能不說,我最喜歡吃熱饅頭夾豬油了,現在看到這些以后怎么能吃的下去。”

  梁輯呵呵笑道:“能吃的下去,一定的,人啊,來到世間就是來吃苦的,我們為了能活下去,就必須什么苦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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