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夢瑤走進衛生間里,用水管里飲用水標準的清水往自己臉上撲了一把,她仔細揉搓著已經有些發干的臉部皮膚,然后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當她被那頭喪尸巨鳥抓住肩膀提起來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一個等待許久的好機會。一個可以不受懷疑地退出游戲的機會。于是她毫不猶豫地引爆了自己身上帶著的所有炸彈。可以看得出來,那頭喪尸絕對屬于BOSS級別的特殊存在,因為當她被踢出游戲的時候,游戲里的積分已經達到了三千多分,暫時位列積分榜第八位。也就是說,這一頭喪尸的分值就在兩千五百點以上。
可惜了,沒能讓蘇荊殺了自己,分數全浪費了。
魔法學者走到廚房里,打開冰箱,取了一瓶牛奶,倒到碗里,一口氣喝下去。等自己體內的能量稍微得到補充,確認自己處于最佳狀態后,她從自己的戒指里取出了一枚雞蛋大小的水晶球,這是她在無限商貿協會里特意訂購的心靈系法術消耗品,只能用一次,但是威力強大,足可達到四星級的珍貴程度,花了她兩萬五千點通用點。
路夢瑤打開蘇荊的臥室門,年輕的冒險者正平靜地躺在床上,俊美而輪廓分明的容貌如同一座神祗的雕像,從容、平和,就像是一個王者坐在屬于他的王座上一樣。
相由心生。
或許是生活在一個富商家庭,路夢瑤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各色人等。被培養為企業接班人的她被教導去辨認各種各樣的人。雖然這句話聽上去極度唯心。但也依然有著相當的道理。一個人的神態和容貌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地影響他的外表。和先天基因無關,那是某種無法遮蓋的。由內而外的氣質。
一個整天想著鉆營的家伙,每天要換無數張臉,擺出上百種表情。所以他們的面部神態也會顯得略有些奸惡,這種“奸惡”的印象是刻在每一個人本能里的判斷方式,從某些細微的褶皺和紋路、甚至是某些細微的動作,這些信息會傳達到你的潛意識里,給你某種判斷的暗示。
一個心地堂堂正正、光明敞亮的人,他體內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從容神態。表現出俯仰無愧的自信模樣。這樣的人的身邊總是滿溢著某種特殊的“場”,其外在表現就是特殊而富有感染性的魅力,一個健康靈魂的外露。但是這樣的人極為少數,就算是路夢瑤曾經接觸過,那些人也被紅塵俗世所攪擾著,有的時候會顯得憂郁,或許某種悲憫的表情會一閃而過。
而蘇荊是她所見到的。絕無僅有的,不受任何牽絆,總是表現出一副愉快樣子的坦蕩狂徒。根據他的需要,他可以騙過幾乎所有人,但是自始至終,他總能保持著心靈的坦蕩無暇。或許是因為他永遠和一個孩子一樣。保持著久經世故后的天真;或者就是這家伙在自己的心中幾乎毫無道德感可言;或者他是傳說中的覺悟者,已經參透了這個世界和人生,找到了自己命運道路的智者。
路夢瑤跪在他的床上,用手掌背面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在凝視了這張玩世不恭的臉好一會兒后,她才想起自己的任務所在。魔法學者將迷霧一般的水晶球放在蘇荊的額頭上。這枚水晶球就像是一個里面包著一團灰煙的肥皂泡,在觸碰到蘇荊額頭的時候。它閃爍起了淡藍色的光芒。
隨著喃喃的念咒聲,水晶球慢慢融化,變成了一股淡淡的藍色液體,就像是水流滲進沙土般進入了蘇荊的額頭。路夢瑤深深彎下腰,將自己的劉海用發夾扎起,用自己的額頭貼在對方的額頭上。微微的刺痛感傳來,接著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靈正在以一種非常溫和的姿態進入了對方的精神。
深入。
繼續深入。
蘇荊的自我意識防御措施就像是一座無窮無盡的迷宮,里面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謎題和機關。但是路夢瑤一路向前,披荊斬棘地前行,沒有一道關卡可以難住她哪怕二十秒。她知道他所有的傾向,知道他的思路,在思維的世界里,她就像是蘇荊左右相反的鏡面倒影。
在解開第九十九個謎題,第九十九個機關后,路夢瑤進入了蘇荊的思維。
打開你的心靈。————————————
“可惡……應該是我最后一個起飛的。”
半空中的爆炸驚動了前面的所有人,當蘇荊和其后的眾人以極為狼狽的姿態降落——或許用“墜落”這個詞更好一些——在某棟樓房的頂部,他只能看見路夢瑤的那頂滑翔翼和一團黑影一起墜落,不知掉在了城市里的哪個角落。
蘇荊是以非常狼狽的姿勢落地的,然后卓爾后發先至,第二個到達了這座公寓樓的天臺上。黑膚精靈的動作優雅而精準,以超越體操運動員的平衡性完美地落地,就連趔趄都沒打一個。接下來是山村貞子,少女閉著眼睛往下一跳,剛好跳到了蘇荊懷里,將他重重擊倒在地,兩個人滾地葫蘆一樣地在地上翻了好幾圈。
“我X——來個人接住我啊——!!”
蓋琪慘叫著飛出了大樓天臺的范圍,幸好黑暗精靈手疾眼快,一鞭索纏住了機械術士的腰,硬是將她拽了回來。隨著綠色迷彩的滑翔翼落在大街上,少女也四肢發顫地攤倒在了大樓的頂部。
“我……我……”
機械術士大睜著眼睛,驚魂甫定地看著天空。
“我還想再來一次……”
翠絲提對這幾人的認識再次刷新了,總之她確定了一件事,這些家伙絕對不是守序陣營的家伙。行為瘋狂又大膽,足可以列入她所見過的最危險的冒險者之中。而且那些冒險者里面的絕大多數都危險到卓爾精靈不希望自己站在離他們太近的位置。根據過往的冒險經驗。她知道這些神經質的家伙很有可能在某次瘋狂的行動中把自己炸上天,或許會帶著自己的敵人和盟友一起。
等到眾人平靜下來后,他們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同伴之一已經離他們而去了。
這件事對翠絲提的震動尤其大,她一直以為那位法師是這一行人里心思最深沉、最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她卻犧牲了自己的利益(這并不是一個會令人真正死去的游戲),而去保護他人的生命(雖然這并不是真實的生命),這一點令黑暗精靈對自己先前的誤解感到非常慚愧。或許這一行人的行動中有著瘋狂混亂的因素,但是他們內部的情誼卻可以令他們為了彼此而獻出生命……這是一個真正值得信賴和敬佩的團隊。
翠絲提向著路夢瑤墜落的地方輕輕鞠了一躬。對她高貴無暇的品行獻上了最誠摯的敬意。
在為路夢瑤的壯烈犧牲默哀了半分鐘后,蘇荊帶著諸人開始尋找下樓的道路。
生物科技研究所就在街道對面大約三百米的地方,諸人降落的地點可算得上非常精確了。在清除了一些低級喪尸之后,只剩下四人的組合從公寓大樓里走了出來。
從遠處看,那座生物科技研究所就像是半顆大蛋一樣倒扣在地上。這種前衛的造型或許平時看來很有趣,但是對冒險者們來說,就像是一個孕育著怪獸的巨卵一樣。看上去極為不祥。
研究中心的大門已經被打開了,與其說是打開,倒不如說是被“融化”了,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鐵欄大門上澆了一瓢強腐蝕性液體一樣。看得出來,如果不是一個冒險者中的異種以某種方法造成的——其實完全可以翻墻過去——要么就是研究中心出現的某種畸形怪獸。
蘇荊一點也不想試試在強酸中被吞噬的感覺。他摟過握著射釘槍的山村貞子,嚴肅地說:“貞子。這次我們的成敗就要靠你了。用你的心靈感應,將有敵意的目標都標示出來吧。”
少女用力點了點頭,眼神變得非常專注。
就在四人小心翼翼踏入實驗室的時候,蘇荊突然皺了一下眉毛。他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似乎感覺有哪里不對。接著他把頭抬起來。警惕地四處掃視著。在原地站了好幾秒鐘后,他重新加速。走進了生物科學研究所的大門。
打開你的心靈。我將協助你,進行接下來的冒險蘇荊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露出了微笑,不管在什么地方,自己的女友總是善于尋找程序中的漏洞,并且加以利用。他放開了自己的心靈,感覺到另一個思想進入自己的腦海。就像是擁有雙核處理器的電腦一樣,他的運算能力一下子翻了一番還不止。兩個同樣敏銳的心靈和智能互相刺激著思維的深度和速度,令他能夠同時處理多個情況。
他觀察著生物研究所的大門,那些分散在通道里的莫名粘液。以及各處的腐蝕痕跡……無數碎片在兩個大腦中重疊、拼合,最后化作了一張完整的圖畫。
“我明白了。”
蘇荊喃喃自語。
(。PS:請別在意昨晚我說了些什么……相信大家工作到半夜里的時候都會產生一些傷春悲秋的情感……反正今天早上一起床我就又開始活力十足地找暮光閃閃的同人來舔了。結果一看今天的數據,看來偶爾賣一賣悲情還是挺有用的……干脆以后每兩周抒發一下自己的悲痛之情好了……
等等,我不能竭澤而漁,先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