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案尚在發酵過程中,才是初步階段,掀起的波浪正在積蓄力量,要不了多久就會如同海嘯一般兇猛爆發!
萬里山河,風云已動,必將風起云涌!
位于核心的林昭,性命攸關,是重中之重了。
到底是成為一個死無對證的無頭案,還是合理合法脫罪的冤案?有天意,更少不得許多的人為因素。
至少在目前,李復圭、王雱和呂惠卿都想要林昭的性命。鐵面宗主已經緊急派了蔣雷霆趕赴西北,只是從應天府到慶州,好遠的路程,全速趕過去也需要很長時間。
正是因此,讓鐵面宗主很是擔心!
整整二十年時間,辛苦追尋的目的只是為了找到人嗎?后來還有許多的想法和謀劃,前提都是四皇子安然無恙。
當著靜和居士的面,他不敢多言,唯恐夫人驚恐擔憂過度,但是心里卻著實是捏了一把汗。
當還無能為力,插不上手的時候,只能是默默祈禱,祈求上天保佑了。
“官家啊,你的孩子終于找到了,你一定要保佑他啊!”鐵面宗主抬頭看著天空,似乎看到了仁宗皇帝那慈祥微笑的面孔,一顆心卻早已飛到了西北。
林昭的生死完全就被人操控了嗎?
即便是他身在慶州大牢之中,也不見得如此!
李復圭剛開始也是投鼠忌器,不敢輕易殺了林昭。
他最初最合適的做法便是將林昭收押,然后上報朝廷,聽從圣上定奪。雖然明知道,官家九成會下詔將林昭押送會汴京,卻依舊還是要這么做。
沒辦法,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摘清楚自己,顯得自己大公無私,不受懷疑。
但李復圭骨子里是不希望林昭安然回到汴京的,雖說目前各方面的證據都炮制了比較完美了。只是萬一要是哪一環出現問題,都會連累到自己。
死無對證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雖說到時候必定會有流言蜚語,甚至有人懷疑自己,但那會沒有了證據,又能怎么樣呢?
只要不在慶州動手,撇開自己的嫌疑,一切都好說!
“陳先生。圣旨已經下來了,正如預料的那樣,官家要求將林昭押送汴京。”李復圭看著圣旨,輕聲嘆息。
陳橋笑道:“完全在意料之中,不知官家有什么反應?汴京有什么風吹草動嗎?”
“據說官家很震怒,隨即便下了這道圣旨。種諤等人已經全部被暫時革職了,清澗里種家也暫時被控制了。還有,汴京官員群情激憤,紛紛上書彈劾,要求嚴懲林昭,氣氛緊張。”李復圭送軍報的時候,便安排了心腹之人前往汴京打探第一手的消息。確保了解官家和百官的心態與行動,也好心中有數,確定應對之策。
“林昭在官家心中地位果然非同一般!”陳橋忍不住一聲感慨。
“何以見得?”李復圭有些疑惑,言辭之間也略微有些酸楚,林昭小小年紀,竟然比他們這些牧守一方,掌管大權的知州更得圣心,難免有些小嫉妒。而且在現在的情況下。皇帝越是重視林昭,他所承受的壓力就越發的大,就越發的擔憂。
陳橋笑道:“讓林昭回汴京,而且圣旨來的如此之快,更有些急切,由此可以理解為官家難以置信,須得親自詢問。尤其是汴京城里彈劾的浪潮如此之大。官家絲毫不為所動,更可見揣度管家心思。”
“這可如何是好?”李復圭是心里有鬼,難免有些心虛,有些擔憂。
“一切照常進行就是了!”陳橋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還是無可奈何。
“啊……照常?”李復圭驟然間還有些蒙圈。沒反應過來。
“將軍,元澤公子那邊可否有動靜?”陳橋并不直接回答,轉而詢問另外一件事。
“不知道,消息傳到汴京,元澤公子那里肯定會有消息的,只是他到底有什么舉動,目前還不得知。”李復圭相信,即便是自己不開口,在這件事情上王雱也肯定要幫忙的。
至于王安石那邊,他當真不敢輕易表露,拗相公還是有君子風度的,萬一來個大義滅親,后果不堪設想。即便是王安石一時不忍,也必將會疏遠自己,李復圭當真還有些不舍王相公這棵大樹。
陳橋道:“如果林昭到了汴京,些許事情只能完全依靠元澤公子他們,事情就不由我們掌控了。汴京臥虎藏龍,誰知道會有什么變化,只怕元澤公子,甚至王相公也無法完全控制局面……”
李復圭已經完全明白這個暗示,當初他自己就是這么考慮的。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所以,為了萬無一失,不能讓林昭活著回到汴京。”李復圭咬牙切齒,表情有些猙獰。這些天,他在慶州到底做了些什么?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一旦曝光出去,他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尤其是慶州那一千多條人命,認真計較起來都可以抄家滅族了。
如果林昭死了,這些將會成為永遠的秘密,不會泄露出來。就算是有人算到自己頭上,也是死無對證,大不了不做這個慶州知州就是了。
與身家性命相比,高官厚祿和榮華富貴都不算什么,這些要有命去享受才行。此時此刻,李復圭已經做好了他自己的最壞打算。
陳橋現在和李復圭完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能與他一條心,一條道走到黑了。
“將軍,切記一點,手法一定要高明,最好是離開慶州以后動手!”
“那是自然!”李復圭自然是不可能做這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情,只是不管在哪里動手,只要林昭死了,自己就脫不了干系。事已至此,也顧及不了那么多了。
“還有,須得考慮那些禁軍將士!”想起那日蘇岸惡狠狠的眼神,陳橋就有些不寒而栗。真有些擔心,一旦鬧將起來,這些禁軍將士會作何反應?
想要殺林昭滅口的人很多,只是想要實施并不是那么容易!
在慶州不方便動手,只能想著在離開慶州的路上在再說了!
李復圭的如意算盤倒是精明,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安排將林昭押送前往汴京的時候,一個人到來了環慶路。
來人正是陜西路宣撫使韓絳!
李復圭頓時叫苦不迭,在西北之地,知州已經是相當高的官職,尤其是沿邊諸路各州,因為要防御西夏,軍政兩方面權力都比較大。
像在慶州,在環慶路,李復圭可以一手遮天。不過在西北,還是有人能夠節制他的,比如陜西路宣撫使。
宣撫使的官職最早起于晚唐,唐朝后期派大臣巡視戰后地區及水旱災區,稱宣先安慰使或宣撫使。
到了宋朝,宣撫使的官職依舊存在,但是職能發生了很大變化!
宋朝并不常置宣撫使,但是一旦任命,地位和權力非同小可。
北宋宣撫使地位相當于執政大臣,或由執政大臣擔任。最初的職責是巡視地方、存問官吏百姓,如宋真宗咸平三年(1000)參知政事向敏中為河北、河東沿邊宣撫大使即是。
以后演變為一路或數路的軍事統帥,宋仁宗慶歷八年(1048),參知政事文彥博任河北宣撫使,則是專為鎮壓貝州王則而設的軍事統帥。皇祐四年(1052),樞密副使狄青任宣撫使,是武臣任宣撫使之始。到了北宋末,宦官童貫等也曾擔任過宣撫使。
由此可見,宣撫使的職位和權力是何其之大!軍政各方面都能管轄,可以說是一方諸侯般的最高長官。
陜西路宣撫使就更不得了了!
其他地區的宣撫使或許是在戰亂或者災害之后才設置派遣的,但是陜西路因為對抗西夏的關系,宣撫使就成了常設官職。
陜西路宣撫使無疑管轄著陜西四路的軍政,慶州也在其管轄范圍之內,正好是慶州知州的頂頭上司。
而今的陜西路宣撫使是韓絳!
韓絳,字子華,以父蔭補太廟齋郎,累遷火理評事。仁宗慶歷二年進士,除太子中允、通判陳州。
在仁宗朝的時候,便歷任戶部判官,擢升為右正言、知制誥,遷龍圖閣直學士、翰林學士、御史中丞。嘉祐年間,歷任知慶州、成都府、開封府。后來還曾擔任過三司使。
看看韓絳的簡歷,大宋朝各方面的重要職位他幾乎都擔任過。知制誥為皇帝起草詔書,翰林學士是皇帝高級政治顧問,還曾做過開封府衙,有“計相”之稱的大宋財政官三司使。
足以證明,其能力不錯,地位崇高,根本不可小覷。
英宗一朝,韓絳也是備受重用。到了現在的皇帝趙頊即位,被拜為樞密副使。熙寧三年,也就是今年拜參知政事,以副宰相的身份擔任陜西路宣撫使。
陜西路要防御西夏,十分重要,必然是要執政大臣才能擔此重任的。還有一點,西北都是些悍將,尋常之輩怕是也鎮不住這等局面。
韓絳無疑是個很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