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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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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復圭和陳橋并未將一條漏網之魚放在眼里!

  一個少年郎,不足為慮!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青年,也許真的無能為力,翻不起什么浪花。

  可問題這個人是種師道,是種世衡的孫子,是張載的學生,更是后來大宋朝的柱國之將。

  所以,他不可小覷!

  早在大順城和西夏人激戰的時候,林昭便與種師道有過溝通。

  當時已經得知真相,一切都是李復圭搗鬼,是他冒然主動出擊,輕敵大意導致的失敗,與李信和種詠等人全無關系。

  伯父是冤枉的,得知真相的種師道很興奮,期待著林昭能夠主持正義。

  可是林昭一盆冷水頓時讓他瞬間清醒了。

  西夏突然入侵是個意外,他們卷入戰爭也很被動,暴露身份參與守城也是無奈之舉。

  堅守下來,就必然要和李復圭碰面!

  他們孤身兩人,完全在李復圭掌控之中,生死行動都為人所操縱,即便是知道結果又能如何呢?

  也許是多心了,但也是未雨綢繆,林昭多了個心眼,做了兩手準備。

  一方面對李復圭采用緩兵之計,穩住局勢,但是能否奏效,維持多久很難說!

  于是乎,沒有暴露真實身份的種師道作用就大了。

  有人出去報訊,便多了一重保障!

  于是乎,當夜破城之后,趁著混亂,種師道悄悄隱沒在人群之中,暗中離開了。

  本來是林昭以備不時之需的一步棋,此刻卻變成了救命的關鍵!

  種師道當時已經非常疲憊,但是為了林昭的性命,為了伯父的安危,也只得咬牙堅持下來。

  連夜頂著寒風逃離,直到在數十里的一個村莊里。才找了個草垛子將就休息了一晚。

  他并不知道,前腳剛離開的大順城已經成為修羅地獄!也不知道,林少卿已經淪為“階下囚”!

  天亮之后,養足精神的種師道又出發了。

  按照林昭的吩咐,他首先前去慶州城南尋找蘇岸。可是到來的時候,發現整個營地已經被慶州軍封鎖了。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稍后便打探到消息。林昭以通敵賣國的罪名被下獄了!

  果然,真被林昭說中了。

  和伯父一樣的遭遇,種師道滿心惱恨,沒想到李復圭已經卑鄙到這個程度。

  沒有時間悲傷,種師道很清楚,此刻林昭和整個種家的命運都交到了自己手中。

  首先必須保全林昭的性命。只有他活下去,才能有機會分辨,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如果林昭死了,死無對證,種家也就說不清了。即便到最后不治罪,前途與名譽也勢必會大受影響。種放和種世衡的后人,怎么能有辱門楣呢?

  想要保全林昭。不讓李復圭輕舉妄動,就必須找到一個能震懾他的人,西北之地也只有陜西宣撫使韓絳了!

  種師道決定,冒險盡快往長安一行!

  種師道并不知道,當晚大順城的漏網之魚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景思立和劉昌祚逃出去之后,便立即喬裝打扮,想要盡快離開環慶路,前往汴京告御狀。

  沒想到。整個環慶路風聲鶴唳。

  李復圭和陳橋驛以抓捕奸細為名,在環慶路各地設卡清查,本來是要攔截種師道的。

  陰差陽錯,正主種師道本人很從容地離開了。

  景思立和劉昌祚不明真相,以為是追捕他們兩人,反而因此草木皆兵。

  也不怪他們膽小,畢竟一身肩負了數千將士的冤屈。他們必須要慎重。于是乎,為了避開追查,他們便在環慶路的山野間繞行。

  如此雖然順利通過了,但是耗費的時間無疑增加了好幾倍!

  不過有一點。他們都在盡力向目的地趕去……

  有時候,漏網之魚也能泛起不小的浪花來,何況不止一條……

  林昭被押進了環慶路的大牢里!

  階下囚的滋味不好受,重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屈辱。

  林昭腦中難免充滿了仇恨!

  他發下了誓言,只要能逃出升天,必定要李復圭不得好死!

  是為自己,更是為了大順城那枉死的千余將士。

  也許李復圭說的沒說,那些將士確實是自己害死的,就是因為他們見過自己。正是因此,林昭覺得更有義務替他們報仇!

  同時,林昭也越發感覺到權力的重要性!

  之前更多的是小打小鬧,試圖以自己弱小的力量去影響歷史,甚至改變歷史。

  可是到頭來呢?

  興許有些細節確實改變了,但是大勢似乎依舊不變。

  自己落到了什么?

  倒成了權力爭斗的犧牲品,終究被奸佞所害!

  李復圭為什么能在西北為所欲為?可以堂而皇之地殘殺下屬,炮制冤案,不就是因為有權勢嗎?

  在這個年代,無論想要有怎樣的作為,自保是首要前提。

  而自保需要實力!第一次,林昭對于權力的欲望是如此的迫切!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如何能逃出去!

  為今之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寄希望于種師道了,希望他能夠隨機應變,帶來好消息。

  聽李復圭的言下之意,似乎要將自己送回汴京審判!

  如果真是如此,倒是好事一件。回到汴京,以官家之英明,相公們的睿智……至少自己會有辯解的機會。

  希望如此吧!林昭求生的欲望很強烈。

  “年輕人,犯了什么事啊?”林昭正在沉思的時候,旁邊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啊!”

  林昭一回頭,瞧見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雖然有些佝僂地坐在地上,但依舊可以看得出身體很壯實。即便是牢獄之中。一股英武豪氣也掩藏不住。雙目有神,神情堅毅,聲音很洪亮,容貌隱約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見過卻又說不上來……

  不等林昭說話,那中年男子笑道:“哈,你小子能被關在這里。案子定然不小吧?小小年紀不一般嘛,李復圭很看得起你嘛!”

  即便是身在牢獄之中,此人依舊很樂觀,談笑風生,怡然自得。

  這種樂觀的精神值得學習,但是林昭卻不敢冒然開口。

  慶州是李復圭的地盤。大牢也不例外,指不定是李復圭安排了什么人來套自己的話呢,所以必須要謹慎。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昭依舊不回答!

  那中年男子也不惱,笑道:“年輕人面子薄,害羞啊?罷了,我先說了。某慶州種詠!”

  種詠?

  林昭心中一動,他便是種詠?種師道的四伯嗎?

  難怪看著面容似曾相識,竟然是這個緣故!

  林昭本來想要很熱情地和種詠打個招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放棄了這個想法。

  李復圭將自己和種詠關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看看身邊的這些獄卒,林昭心中便多了幾分警惕。

  當此情境,著實是不得不防啊!

  實際上林昭的謹慎絕對是必要的。

  李復圭之所以將他和種詠關在一起,目的就是想要套話。找尋一些線索。同時也可以將他們之間談話的內容東拉西扯地拼接,斷章取義,繼而成為所謂的證據。

  種詠并不認識林昭,并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便是皇帝派來為他昭雪的林少卿,不知道他與侄子一道并肩作戰,更不知道此人已經被他的案情所連累。

  也許是因為長時間待在獄中很是無聊寂寞了許多,也許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種詠特別想要說話。

  “小兄弟不言語,可是傷心難過?沒事了,既然到了這里,你就別想著出去。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呃……有這么開導的人的嗎?

  “是擔心家里人掛念?可是他們掛念你嗎?掛念你又有什么辦法呢?”種詠說這句話的時候,隱約有些悲涼。

  在大牢地待了這么久,也沒有見到家族的人來救他,甚至是音訊全無,難免有些介懷!

  林昭很想告訴他,種家已經在行動,你的侄子已經來慶州救你了,也許就快有結果了。可是終究還是忍住了,眼下沒有辦法和種詠溝通,如果能撐到最后,對簿公堂如此反倒是好事一件……

  只是能撐到那個時候嗎?林昭不由苦笑,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

  同時,種詠提到了家人,也讓他想起了許多,忍不住有些傷感。

  已經深秋了,杭州的棉花想必是豐收了,孟若穎和顧月倫很可能已經到汴京了。也許正和沐思虹一起,翹首以盼,等著自己回去的……

  也許能會汴京,只是回去的方式怕是有些出人意料,也不知道三位美人見到之后會是什么情景。

  還有遠在江寧的舅舅,想必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最好是不知道,否則以舅舅膽小怕事的個性,估計早就戰戰兢兢了。

  只是養育之恩,自己來沒來得及報答。還有自己的身世,以前舅舅經常支支吾吾,想著還有以后,一直也不曾逼問。

  現在想想,要是有機會,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問到底。

  遠在江寧的顧七突然猛地打個噴嚏,不免疑惑道:“莫非是深秋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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