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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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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青苗又起紛爭,皇帝趙頊與宰相王安石很是惱怒!

  王安石回到家中,氣憤不已,萬萬沒想到一向器重的林昭會如此這般。

  錢塘縣成為保守官員們用來攻訐青苗法的典型是一方面,還有便是林昭那封縱論青苗法的奏疏,更是讓他不快!

  王安石堅定地認為,青苗法是好的,縱然有些許瑕疵,也是下面的人執行過程中任意妄為所致。至于林昭所言,完全是危言聳聽,至少這種質疑青苗法的態度,就讓人很是惱火!林昭已經變了,王相公如是認為。

  王雱見到父親的模樣,心中有數,知道父親是為什么事情而惱怒。林昭的表現著實有些不像樣子,不好好推行青苗法,反而是數落指責。在他看來,哪怕是青苗法真的有些許小問題,以林昭的身份也不該多說什么,至少是應該維護變法,而非是如此拆臺。

  離開汴京的這一年多里,林昭與王家的關系越發的遠了,他已經不是當年江寧孟家那個書童了。聽聞林昭在杭州備受趙抃與蘇軾的厚待,這其中可能不是沒有原因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興許林昭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轉變的。

  不支持青苗法,就意味著與王家分道揚鑣,林昭已經開始逐漸遠去。王雱突然有些后悔,當初何必巴巴地為他們說和,如今看來,呂惠卿才是父親真正的左膀右臂,忠誠的好幫手。而林昭,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王雱突然心念一動,林昭的變化原因有很多,莫非也與此有關?他與呂惠卿之間的矛盾很深,很有可能是因為擔心呂惠卿的報復。或許林昭是認定了自己父子會站在呂惠卿一邊,為了自保才倒向舊黨一邊的。

  他對自己和父親就這么沒信心嗎?縱然是王安石器重呂惠卿,平日里也是在一起相處。但是在這件事上,林昭與呂惠卿之間,絕對是一碗水端平的。何以林昭會動了這樣的心思呢?看來他是我自己父子沒信心……

  王雱驟然間覺得,為了調解他二人矛盾的付出全都白費了,原來人家根本就不領情。越是這樣想,王雱這心里就越發的難受,對林昭的態度也越發的惱恨了。

  一個不爭的事實。林昭與王安石家的關系開始出現了裂痕!

  皇帝趙頊的心情也不好,他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就是因為林昭和蔡京,他特意提議將錢塘縣和余杭縣,乃至后來整個兩浙路試行青苗法,對林昭可以說是寄予厚望,可是沒想到他是這樣回報自己的。

  弄出如此大的反差。讓人下不來臺,雖說此事并非林昭直接導致,但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弄出了很惡劣的影響。對此,趙頊難免有所不滿!

  林昭更是歷數青苗法的不是,對此趙頊并不相信。畢竟青苗法在他的眼中太過的完美,哪里是其他人隨便幾句話就能夠動搖的。何況此事現在已經關系到他皇帝的尊嚴與面子。更加不能輕易松口。

  林昭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在下降,尤其是從杭州得知詳細情況之后,心里更加的不舒坦了!

  富陽縣的意外死亡案,林昭竟然知情,并且參與其中。雖說蘇軾并未提及,但事實已經很明確了,很可能是林昭與蘇軾聯手策劃。趙頊心中感覺,杭州的這些官員們竟然在底下。瞞著自己搞小動作,莫非是串聯起來有什么企圖?

  最為重要的是,如此秘密的消息,蘇軾是以密奏的方式報告的,那就是說這個消息還不曾擴散,可御史又是從何處得到消息的呢?而且反應如此迅速,根本不多給自己和王安石反應的時間。驟然間便在朝堂上提出來,引起軒然大波。

  最合理的懷疑,便是林昭與蘇軾泄露了消息。可當真就如此巧合嗎?抑或者是某些人有意而為之的結果呢?

  趙頊本就是個多疑之人,這會心中更是疑竇重生。莫非是有人故意設計好要如此行事?怎么隱約之間有種被算計的感覺?自從上次被呂惠卿利用之后,趙頊在這方面就特別的敏感。

  至于這次的事情,他完全沒有疑心到呂惠卿,畢竟呂惠卿沒有參與的機會,何況他也是這件事大受害者!

  總而言之,皇帝趙頊和宰相王安石都對林昭很不爽!

  紙終究還是保不住火的,當朝廷質問林昭在錢塘縣青苗法推行過程中表現時,林昭的某些言論,以及那些對青苗法的見解終究還是曝光了。

  密奏又如何?至始至終沒有推行青苗法,已經是個很好的證明了,結果只會讓趙頊與王安石對林昭更加的不滿!

  不過這一切在目前看來,表現的并不明顯,至少林昭表面上沒有任何的過錯,自然不能輕易怎么著……

  至于富陽縣王員外之死,朝廷也迅速派人調查,富陽縣令劉惠在這件事中確實有處置不當的情況。至于三十戶一擔保的情況,則是被做成青苗法推行舞弊的典型論罪。

  劉惠根本沒有來級的享受論功行賞的快樂,甚至從來不曾有過升官的機會。就這么著因為急功近利,以及些許偶然事件而倒臺了,至于生死,自然會有三法司去定論。

  很悲催的縣令,他根本就沒話說,即便明知道全國地方官大部分都是在干,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有道是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他就是這種不長眼的典型,自然就得嚴懲不貸了。

  要知道,皇帝趙頊與宰相王安石根本就沒有打算承認青苗法有什么不對。結果只能是認定,是劉惠具體執行過程中出現了問題。

  而這種問題在全國范圍內,是極少數,極個別的,這一次他必須死,必須要明正典刑。

  對于這樣的結果,朝中大臣們只能是失望,畢竟沒有觸及事情的根本。說到底,只是治標不治本,起不了太大作用。

  官家和王相公明顯是有點諱疾忌醫。就連林昭親自上奏都是這般結果,有見識的朝中大臣,難免會有所失望。

  不過,與此同時,他們對林昭是越發的佩服,越發的有興趣了。

  在此之前,林昭可是被看成是新黨堅定的追隨者。王安石的嫡系親信。但是通過這件事,很明確的事實擺在這里,林昭并不是是那種一位鉆營向上的人物。

  至少他愿意說真話,哪怕是真話很刺耳,同時發覺他說的很多東西都是對的。由此可見,林昭的私心并不是那么強烈。他更多還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至少態度從從始至終都是端正的。

  林昭開始讓保守派的官員另眼相看!

  文彥博文相公回到家中時,六子文及甫便侍候身前!

  其他幾個兒子多部分都外出做官了,文及甫因為還在讀書,加之文彥博特別的器重,一直留在身邊教養。

  “父親。聽說林東陽出事了!”文及甫一邊為父親奉茶,一邊小聲探問。因為以前在汴京有過幾次接觸,勉強也算得上是朋友,所以聽聞風聲之后,文及甫有些好奇,這才忍不住詢問。

  文彥博笑道:“你們消息還很靈通嘛?”

  “太學那邊都傳開了,據說是林昭因為青苗法得罪了官家和王相公!”

  “確有此事……”文彥博對兒子沒有絲毫隱瞞。

  文及甫道:“那林昭的前程會受到影響?”

  “興許吧!”文彥博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旋即又問道:“此事。你怎么看,你覺得林昭是對是錯?不必考慮為父的立場!”

  文及甫道:“單單是報答知遇之恩的話,林東陽就錯了;但作為一個朝廷的臣子,一個忠心耿耿臣子,這么做就沒錯!”

  “是啊,之前有些小看了林東陽這孩子,沒想到品性還是很不錯的。這次是有些為難他了!”文彥博一聲嘆息,已經很好表明了心跡。至少在他心目中,林昭的做法是對的,印象更是蹭蹭提高了許多。

  文及甫道:“那林東陽是否會因此受到牽連?”

  “多少會有一些。不過想必不會特別嚴重,官家還是要有分寸的!”文彥博道:“只是林昭今后的仕途恐怕比較難走了……”

  “父親的意思是,因為這件事,林昭會與王相公決裂,脫離關系?”文及甫小聲試探道:“那林昭現在肯定是孤身一人,他也是個不可多得人才,父親有沒有想法將他吸納……”

  文彥博立即擺手道:“與王家之間的關系裂痕肯定是有了,但是決裂應該不至于這么快,至于其他的,千萬不要亂動心思,免得落下結黨營私的口實。”

  林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官家與王相公的震怒,更不知道文相公已經對自己青睞有加,更不知道遠在洛陽,也有人注意到了自己。

  另眼相看林昭的何止是文彥博,就連遠在洛陽的司馬光都是對林贊不絕口!

  天津橋位于洛水之上,隋唐時期,天津曉月曾經是洛陽的古代八景之一。

  經歷了從安史之亂到五代十國的征戰后,洛陽城已經殘破不堪,早已不復昔日的繁華昌盛。正是因此,梁唐晉漢周五個朝代中,有四個選擇了建都汴京。唯一特別的便是后唐,他們的都城在洛陽,最終卻也是慘敗。

  尤其是國破之時,末代后唐皇帝抱著傳國玉璽自焚。自此之后“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寶貝便消失不見了。成為后世的一樁疑案,同時讓后世的許多皇帝趕到分外遺憾。

  洛陽由此可是破敗,本來后來是又一次機會重新繁盛的。

  宋太祖趙匡就出聲在洛陽夾馬營地,對此很有感情的。尤其是后來,為了約束兄弟趙光義的行徑,并且為大宋都城的安危擔憂,故而有意遷都洛陽。

  可惜后來此事作罷,燭影搖紅一事發生,太祖皇帝就一死,遷都之事就被永久擱置了。

  雖說洛陽有西京之名,但是地位與狀況并為改善多少。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前來洛陽拜訪的人可是不少,他們來洛陽的目的就兩個。因為這里居住了兩個很有吸引力的人,一個叫做司馬光,一個叫做邵雍!

  司馬光因為與王安石不和,準確地說因為他反對青苗法太過激烈,在汴京與王安石勢成水火。奈何官家趙頊是鐵了心支持王安石搞改革變法,司馬光的存在瞬間就有些尷尬了。

  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無聲的抗議,司馬光便請求離開汴京,來到洛陽,判西京留守。雖說也是高官,但畢竟是遠離的朝廷中樞。

  不過司馬光對此并不在意,最初是抱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來此的,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安心撰寫《資治通鑒》。可是時間長了,司馬光才發現,自己根本就閑不下來。

  不關心朝廷政事那是假話,尤其是青苗法推行之后,司馬光更是格外留意各方面狀況。

  畢竟當初自己曾經激烈反對過所謂變法,尤其是這個青苗法。司馬光也格外執拗,想要驗證一下到底是誰對誰錯!

  最初的時候,聽到消息,說是各地青苗法的推行十分成功,司馬光對此難以置信,故而派人前去民間調查。還沒等有個結果,錢塘縣的事情已經在汴京鬧開了。

  司馬光瞬間就明白了,頓時有種開懷的感覺,說到底還是自己是對的。可是當真正得到驗證之后,司馬光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因為皇帝趙頊壓根就不相信。

  這讓司馬光有種深深的憂慮,諱疾忌醫還是滿不在乎?想想就煩人。趁著傍晚天氣涼爽,司馬光獨自一人外出散步。

  不想,晚風輕拂,水波蕩漾,竟然在天津橋頭遇到了老朋友邵雍!

  邵雍大事此時正站在天津橋頭遠望南方天際,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眼神之中也透露出些許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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