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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 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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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灝接到李景隆的邀約,趕去參加各勛威世交子弟和至親好友的聚會,聽了一天的小戲,傳的是有名的四喜班。

  酒桌上,大家談起四喜班的來歷,李增枝說道:“這不是阮飛的班底嘛?他師弟接了去,又添補了好些小旦,如今倒很紅。每逢各家堂會,都要找他們的。”

  徐灝皺眉問道:“那阮飛不是偷了我大哥的銀兩,然后帶著一個女人遠走高飛的那人么?怎么還敢返回金陵?”

  “你不知道嘛?”李增枝很詫異,“不到半年就在老家被捉住了,然后押回來坐了牢,自從放出來后,簡直的不敢露面了,就怕被徐汶逮到打死。他如今干什么呢?誰知道?”

  徐海笑道:“別提他了,人家正闊著,你們見了未必敢認呢。”

  眾人忙問他如何的闊法?徐海說道:“巴結上了趙王,做了王府將軍,你說闊不闊?那年在松江府,好多士紳名流爭相奉承呢,見了我都愛答不理的。”

  李景隆笑道:“我說徐汶怎么不計較了,敢情與趙王好上了。我記得你徐海從前也很捧他,王侍郎家的公子只看了他兩眼,你頓時拿起大碗往人家頭上砸,為此被順天府打了二十大板,吃了很大的虧。為什么不去找他親近親近,或許趙王還能舉薦你做官。”

  “我敢親近他?”徐海搖搖頭,“如今人家了不得,連幾位大臣都搶著替他做壽詩,人模狗樣的一身官派,我哪敢和他親近?再說我做買賣大虧,幸虧我三哥不計較,不然我得死在外頭。我這點子家產就算全報效給他,也不夠填他的狗洞呢。”

  當下眾人說說笑笑,期間免不了貴族子弟的那些齷齪事。誰誰新得了美人,這幫人搶著要一起分潤分潤。然后猜拳轟飲,互相斗嘴。

  等到席散了,人人都有了幾分酒意,徐灝要走,李景隆等人留他不住,一起送到了儀門外,看著徐灝上了馬車,這些人繼續回去斗酒聽戲。一副玩一宿的架勢。

  徐灝坐上鐵青騾子拉的綠圍大鞍車,身邊人騎著馬隨行。一路冬風正冷,車上沒有炭盆,虧了喝了酒,不覺得太冷。

  走過一個十字街口,從車上的玻璃窗看出來,見街上有個倒臥之人,用蘆席蓋著,旁邊有兩個官差看守。

  路上的閑人走過,紛紛議論。有的說:“這不是唱花旦鼎鼎有名的阮飛嘛?怎么落到了這地步?”

  有的說:“他闊的時候,蓋了好大一座宅子,牲口養了十數頭。還開了幾家商鋪,眼睛里哪還看得起人?不料他也有今日。”

  又有人說:“這是趙王府王爺跟前的大紅人,去年我還看見王爺回京,他騎馬跟在轎子后頭。若不是他做了壞事,趙王千歲豈能攆了他呢?”

  “一定是賊心不改,沒跑。”有個穿著很體面的男人一臉不屑,“你們不知么?前幾年他帶著英國公府徐大爺的姨奶奶跑了,順手裹挾了好多銀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徐灝在車上都聽見了。叫車夫停車,吩咐李銘傳話給兩個官差。叫他們給預備棺木衣裳,葬到義冢里去。該花多少錢,改天到府上去領。

  官差連聲答應,對李銘說道:“您替咱們向三爺萬安吧,一切都有我們兄弟,一定把后事料理妥當。”

  徐灝清楚官差們說得好聽,豈有不想趁機落兩文的,無非一具柳木薄棺,兩件破衣服,送他入土罷了,然而死者為大,不管阮飛生前為人如何,人死了總不能讓他暴尸荒野。

  晚上,徐海得知此事后去找徐汶,說道:“昨兒談起了阮飛,你知他如今怎么樣了?”

  徐汶冷笑道:“巴結上了趙王,當我不知么?”

  徐海笑道:“人死了,在蘆席底下蓋著呢。”

  徐汶兩眼瞪得似銅鈴一樣,說到底他和阮飛也曾相親相愛過,好半響搖頭道:“這得怪我,可也得怪他自己作孽,罷了,他此刻到底在哪條街上,等我去收斂了他。”

  徐海說道:“用不著大哥操心了,三哥已然代辦了。”

  “嗯!到底老三是個好人。”徐汶默然嘆息,給母親請安的時候,還是咳聲嘆氣的。

  王氏只當他在外頭又闖出什么亂子,再三追問,徐汶不得已把此事說了出來,“一個人說死就死了,還不該嘆氣么?”

  王氏有些糊涂,問道:“阮飛到底是誰?”

  徐汶說道:“就是從前給我唱戲的阮飛,過來多次,您忘了?”

  王氏哎呦了一聲,說道:“不就是偷了你的銀子,拐了嬌嬌的那個人么?枉自我還很喜歡他倆,真是個沒良心的。”

  話歸這么說,王氏年老之后心腸變軟了,第二天對王玄清說道:“那姓阮的橫豎是個戲子,既然老三替他收斂,也就算了。倒是嬌嬌年紀輕輕的撇下了,又沒錢,可怎么過?她總算是服侍過汶兒的人,你明兒打發人,多帶幾個錢去看她,就說我也很惦記她。”

  王玄清應承下來,回到自己的院子,和幾個丫鬟婆子說起阮飛暴斃之事。

  有個丫頭以前是徐汶的粗使丫頭,頓時冷笑道:“嬌嬌就是個養漢精和破家精,做了見不得的丑事不說,到一家妨一家。自從她跑了,我們跟著大爺回到府里,一天一天地興旺起來,可見從前不都是她妨的么?”

  王玄清說道:“也不能這么說,她不過是大哥買來的玩物,跟了阮飛也算情有可原,鬧到這般田地,命苦罷了。”

  “誰叫她要跑呢?”丫鬟又說道:“奶奶別發善心了,嬌嬌生性水性楊花,你們不知深淺,我們這些人可清清楚楚,就是活該,指不定現在又從了哪個男人了呢。”

  其她人也紛紛七嘴八舌。王玄清見嬌嬌人緣不好,也就擱下了不談。正要打發妹妹去看嬌嬌,偏是那幾天瑣碎事太多。剛趕上一家王府太妃的白事,又是某侯府嫁女。某翰林太太的六十整壽,娘家太太的生日,一面預備隨王氏去行吊稱賀,一面又要購置禮物。

  這幾件事剛辦了,緊接著綠竹孩子的百日,府里雜七雜八的喜事,她天天過去幫著沐凝雪料理。綠竹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可喜母子平安。一雙孩子也很健康。

  好多天后才想起了嬌嬌這檔子事,因家里人對她都有成見,又礙于徐汶的臉面,叫妹妹王玄紅去最妥,給了她三十兩銀子。

  王玄紅叫蛋子趕車,先去官府問明嬌嬌住在驢市街,邊問路邊尋了過去。

  到了那里,乃是一個小板門的雜院,一進門便問阮奶奶在哪里?一個耳朵聾的老婆子說道:“這里哪有什么奶奶呢?”

  又問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指著酸棗樹底下的一間窩棚。“住這屋的姓阮。”

  王玄紅對跟來的婆子說道:“你去看看是不是她。”

  婆子走過去在房門外叫了一聲,只見嬌嬌穿著帶補丁的藍布褂,青布褲子。臉上黃黃的,半邊臉似乎被沸水燙毀容了,看上去觸目驚心,不施脂粉慢慢走了出來。

  婆子心中震驚,忙說道:“姑娘還認得我么?”

  嬌嬌說道:“這不是王大娘么?怎么會不認識,請屋里坐吧。”

  婆子給她介紹王玄紅,王玄紅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多謝你們還來瞧瞧我,我真沒臉再見府里的人了。”嬌嬌避重就輕的嘆道。

  王玄紅說道:“什么人沒個災難,你年紀輕輕的。別盡往窄里想,往后的日子還寬著呢。”

  嬌嬌想要說話。眼淚先滾了下來,哽咽道:“我哪還有什么好日子過?當初悔不該跟著他跑出來。該死不死混了這些日子。不知道前世造的什么孽,姓阮的把我獻給了趙王,也是我生性下賤,一味在王府里爭寵,結果得罪了嬪妃,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姓阮的也因勾搭嬪妃被亂棍打死了。”

  王玄紅立時啞然,只好說道:“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千萬別想不開。你家里沒有親人么?”

  嬌嬌搖頭道:“我哥哥前兩年就過去了,嫂子和侄兒回到南方了,也好久沒有音信,現在我孤孤零零,可怎么活啊!”

  王玄紅說道:“玄二奶奶打發我們來瞧瞧,勸你自己想開點。太太聽說了阮飛的事,也很惦記你。這一包銀子是八十兩,有太太賞的五十兩,二奶奶又湊了三十兩,給你貼補著花吧。”

  嬌嬌含淚道:“太太和二奶奶的恩典,我感之不盡。我本來不敢領的,現在也說不得了,家里什么都沒有,昨兒還把床破褥子對付換了幾個錢,今兒算過去了,明兒還不知什么過呢。”

  婆子說道:“姑娘,你總得想個長久的主意才好,就是太太和二奶奶給的銀子,也吃不了一年半載,吃完了又怎么辦?”

  嬌嬌說道:“我也想過,除非是到人家伺候太太奶奶們,混口飯吃,我也沒了禍害內宅的容貌,可上哪找徐府這樣寬厚的人家?若太太、二奶奶可憐我,收留在府里,當一個粗使的丫頭老婆子,我情愿盡心服侍她老人家,也算報答了這番恩典,若是用不著我,也是我的命,只好來生變牛變馬,再報答太太和二奶奶吧。”

  婆子見她說得凄涼,也不免落淚道:“我回去給你回報,你聽信吧。”

  王玄紅卻心說好一個打棍隨蛇上的聰明人,幸虧她破了相,不然真不能讓她進府,指不定要惹出多少是非。大家同為死了男人的女人,她又與嬌嬌沒有任何宿怨,故此沒有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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