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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金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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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子和老阮一家人都合得來,手腳又勤快,時常過來幫著干些活,老板娘對他非常好,而嘎子對人家的閨女也非常好。。23uS。

  山上多的是野生瓜果,遍地的栗子榛子不稀奇,三月里嘎子給閨女摘野山莓,六月里送她姑娘果,秋天能送的東西更多了,軟棗、山楂、山李子、山梨蛋子、山杏,還有海參鮑魚,瓤白如玉如雪的八月西瓜。

  閨女名叫金鳳,山西人是古老先民遺風最忠實的傳承者,性格是很矛盾的綜合體,既豪爽大氣又愚鈍固執,既仗義俠氣又保守吝嗇,內在明明強悍的不可思議,外在又常常表現得膽小軟弱,這或許和山西人所居住的地理環境有關。

  如今的山西人小氣穿戴土氣,時刻面臨著北方外敵的威脅,漸漸告別漢唐時代的最繁華富庶,被其他省份陸續追上并超過,長安洛陽也不在是中國的核心地帶,氣候對于西北的影響太大了。

  山西人飲食簡單,頓頓離不開面食,一輩子在醋壇子里泡大,同時山西人才華超群,名人輩出可謂是群星璀璨,山西在明朝屬于江南士林的范疇,不算北方人。

  山西姑娘有名的溫柔善良,長得也漂亮,金鳳就繼承了山西女人的特點,帶有自然的質樸和沖動。嘎子對金鳳一見鐘情,但他一來年紀還小不會表達,二來性格太憨厚,有些抗拒成家立業,怕受到拘束。

  可是最近雜貨鋪來了個毛小伙子,全身沒什么毛病,性情跳脫又是金鳳的表哥,小名癩子。

  不知為什么,嘎子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那癩子,兩人一說話就常常頂牛,因癩子老是對金鳳嘻嘻地笑。

  嘎子就說道:“癩子。你若在城里,就是個流氓,若在書上,就是個奸臣。”

  癩子對此滿不在乎,依然對著金鳳傻笑,嘎子不喜歡癩子的原因誰也不明白,老阮很清楚,現在徐灝也明白了,嘎子是擔心癩子親上加親,從伙計升級為雜貨鋪駙馬。

  是以徐灝笑道:“你若是成天這么沒有目標。怕是一輩子也娶不到金鳳。”

  “那我該怎么辦?”被一語道破心思的嘎子滿臉通紅,卻迫不及待地請求主意,在他心里徐三爺是最有辦法的人。

  徐灝想了想,嘎子不是讀書的材料,自小到大自由散漫慣了,也不會習慣枯燥乏味的軍旅生活,再說現在讓他離開金鳳,打死也不會同意。

  他很喜歡嘎子的人品,便說道:“那你來我這做一個小管事。你可別以為是個下人,宰相門前七品官,我保證老阮和阮嫂子從此對你刮目相看。今后你好生做事,就有了和癩子一較短長的資格。”

  嘎子沉吟道:“那我好生想想。”

  “是得好生想想。男怕入錯行。”徐灝又想了想,提議道:“要不就學一門手藝。”

  遠處的金鳳一眼發現了徐灝,興奮的朝著他們直招手。

  第二天,朱五要下鄉看看莊稼長勢。嘎子上山去看護果園。山上的泥土松松的,樹根篷草間到處都是蟲鳴,一下腳。大而黑的蛐蛐到處亂蹦,一群山喜鵲嘰嘰喳喳的叫著。

  嘎子采摘了些干果和烏紫色的野果,跑下山帶回去給橋頭的金鳳吃。

  此時徐灝組織的旅行團已經去了某海島,嘎子有事找朱五,到了村子口,見停著一頂轎子,幾個轎夫正蹲在墻根下喝茶聊天。嘎子知道城里另外來了人,轉身往倉房去找鴨子伯。

  鴨子伯是五老爺的老長工,每天會坐在倉庫前打草鞋,不見人影,嘎子又去了廚房。看見鴨子伯正在小桌邊同幾個城里來的年輕人坐席,桌子上擺了些下酒小菜。

  見嘎子來了,鴨子伯邀請他也坐下,原來新到的是五老爺的兒子朱喜,剛從河南任上趕來探望父親和徐灝夫婦,過幾天又得往河南去,幾個人正談到朱喜在任上的種種有趣故事。

  嘎子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又不想和陌生人喝酒,默默地吃著菜一直等到了朱五回來。

  嘎子去了書房,擔心把地板弄臟了,脫了草鞋赤著腳走了進去。

  朱五似乎很高興,笑著對他說道:“嘎子,咱去年從云南買的那些桐油,今年都被水師買去刷戰艦,賺了四五千兩呢。哈哈!三爺夸了我一頓,這一年來你也幫著出了不少力氣,你說你想要什么?可惜遼東不能種桐子。”

  嘎子說道:“我什么也不要。五爺您要的小毛兔逮到了四五只,什么時候要?”

  “那是要送給小姐們的玩物,園子里姑娘多,明天你再多抓點。”

  嘎子又說道:“五爺,您老說明天就明天,我家里燒了茶水,要是少爺和五爺一起上山打獵,留著歇個腳。沒有事我就走了。”

  “來人,送嘎子一斤鹽和兩斤糖,讓他回家。”朱五擺了擺手。

  嘎子道了謝,正轉身想走出去,朱五的兒子朱喜走了進來,問道:“嘎子,你成了親沒有?”

  一句話把嘎子問得不知該如何回答,看著這位風華正茂的少壯軍官,因私欲過度的瘦臉,搖了搖頭。

  鴨子伯接口說道:“我們都勸他看一門親事,他怕被女人迷住了,不敢辦這件事。”

  朱喜笑道:“你怕什么?女人有什么可怕?你這樣子也不是怕老婆的,看中了什么人,盡管把她弄進屋里。家里有個婆娘對你有好處,你不明白?盡管試試看,不用怕!”

  嘎子想起徐三爺的話來,輕輕地說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勉強不來。”隨即走了。

  朱喜對他爹說道:“爹,嘎子相貌不錯,人也老實,難怪你和三爺都喜歡他。”

  “他呀!就是太憨了。”朱五咂咂嘴,“娶了媳婦,我都怕他還不會和老婆做戲。”

  這邊嘎子拿著鹽和糖回家,特意繞了點路去了橋頭雜貨鋪看看,老阮兩口子都不在家,只剩下金鳳坐在酒壇子上納鞋底。

  見他進來,金鳳含著笑瞅了他一眼,嘎子有些不太自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

  金鳳主動說道:“嘎子哥,你也進城了?拿的是什么?”

  “一斤鹽,兩斤糖,五老爺送我的。”嘎子鎮定下來,又說道:“我替他家做了些事。”

  “朱五老爺待人可好?”金鳳低著頭問道。

  “很和善。河南的少爺也來了,明天興許要去山上打獵。”嘎子走近了一步。

  金鳳好奇的問道:“那少爺是個什么樣人物?像那位徐三爺嘛?那可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不是說長相,自然相貌也是一等一的英俊,我指的氣度。”

  嘎子笑道:“是一個大軍官,聽說做過千戶,可他就喜歡玩,把千戶給玩掉了。”

  金鳳說道:“有錢人總是這樣,不把當官當回事。”

  嘎子說道:“還不是因為女人。”

  金鳳臉色緋紅,抗議道:“什么因為女人?你見過多少女人!女人也有好有壞,和你們男人一樣,不可一概而論。”

  “嗯嗯,我不是說你。”嘎子忽然發現最近金鳳的言談越來越像個城里人了,大概是和上學讀書有關。

  金鳳說道:“你們男人才真壞,有錢的就是大王,糟蹋人,不當數。”

  這時有三個過路人到了橋頭亭子里,把擔子從肩上卸下來,走過來看看有什么東西吃,買了一碗酒,用豆腐干下酒。

  嘎子難得和金鳳兩個人獨處,見三個人不急著趕路,就去橋下的溪邊洗手洗腳,過了一會兒走上來時,見那三人正預備動身。

  其中一個很年輕的人穿著很時髦,不像普通的挑夫,似乎是個小商人,掏錢時故意露出袍子里的大銀鏈子,自言自語的道:“銀子千千萬,難買一顆心;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金鳳沒理會他,年輕人笑了笑也就走了,不過三個人走后金鳳低著頭坐在酒壇上出神,一句話不說。

  嘎子想把先前未完的話題繼續說下去,可無從開口,想了好半天才說道:“金鳳,我前天在山上看見一只松鼠正拱起了身子,小爪子抱著嚼栗子吃,見我來了不慌不忙的一溜跑去,好笑。”

  金鳳不搭理他,依然為過路客人的幾句輕薄話生氣。嘎子說道:“你記不記得剛來的那一年,你去果園偷果子,不是跑得快,我會打斷你的手。”

  金鳳微笑道:“我記得,我不跑,我不怕你!”

  嘎子笑道:“你不怕我,我也不怕你。”

  金鳳眸子里含著一點別的東西,輕輕哼道:“現在你怕我。”

  嘎子好像明白了金鳳話中隱藏的意思,輕輕笑了,心里卻回答我一定不怕。

  正當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在一點一滴的增長時,癩子割了一大擔草回來了,叫道:“嘎子,你不說上山割草嗎?到處找不到你。”

  嘎子沒理睬他,對金鳳說他正準備抓些小兔子,徐三爺必定會還他的禮,到時給你討要一根金陵打造的鳳釵,所以這幾天怕是沒空閑下山了。

  等他走了后,癩子說道:“這憨子,人大空心。”

  金鳳說道:“莫亂說話,他生氣了會打扁你。”

  癩子笑道:“這種人不會生氣。再說我不是錫酒壺,打不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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