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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月圓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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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過年期間,徐灝特意買了千盆鮮花盆景,在各房擺上,使得家里到處綠意融融。徐府各處掛了彩燈,年三十的熱鬧不消多提。新年到了,每個人忙著拜年以及應酬春酒,比往常皆要忙碌。

  倒是各房的丫鬟們最是輕松自在,打扮得紅紅綠綠,每天想著法子玩,下棋斗酒,扔圍籌、搶點子,賭瓜子等等。

  稻香居,秀春幾個小丫頭坐在炕上玩鬧,一歲的徐煜也跟著她們玩耍,流著口水伸手亂抓,顯得一團春氣。

  徐灝和長子徐燁則各忙各的,彼此都有自己的應酬和瑣事。今日是正月十六,沒心思猜燈謎的沐凝雪從千壽堂下來,早早回到稻香居,見幼子躺在炕上正拿著竹籌把玩,上前抱起兒子,柔聲說道:“這是獅子,那是大老虎,這是大三紅的鹿。”

  秀春笑道:“剛才我們扔狀元籌,哥兒擲了一個狀元,又擲了一個探花。后來蘭春扔了個紅五子,搶了哥兒的狀元,他也不著急,真像個大孩子似的。”

  沐凝雪說道:“蘭兒真貪玩,我叫你送點心給五奶奶,你去沒去?只顧著玩耍,越大越成了孩子了。”

  蘭春笑道:“我去過了,五奶奶還賞了我幾十個大錢呢。”

  沐凝雪疑惑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慎道:“又偷吃酒了?你才多大一點。”

  蘭春嬉笑道:“前兒還說我是大孩子。”

  “懶得理你。”沐凝雪對她也沒轍。

  這時蕭姨媽和抱著嬰兒的杜芊芊進來,走在前頭的沐青霜叫道:“快看婆婆。”

  沐凝雪一愣,不懂其意,沐青霜說道:“姐,你不知道,新生的小閨女是煜兒的小媳婦呢。”

  沐凝雪笑道:“這是誰定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沐青霜說道:“芊芊夢見白胡子老頭,抱著女娃娃給她,說蘭煜聯姻。良緣前定。問怎么個前定,老頭說是她婆婆當面定的,你想煜字除了你家的還有誰?”

  “這話從哪里說起?我一點影子也不知道。”沐凝雪邊說邊抱著兒子起身,哭笑不得,“以前不是說是觀音菩薩送來的么?”

  蕭姨媽說道:“都是瞎猜度而已,誰也不知道老頭是誰,有說觀音也有男身。”

  沐凝雪說道:“從來只聽說觀音送子,沒有送女的,也許是月下老兒吧。”

  杜芊芊笑道:“真是我也忘了,那年到杭州去逛西湖。那月老祠的神像就是白胡子老頭,這一定是他了。”

  蕭姨媽說道:“別只顧著說話,也讓你姐姐瞧瞧她未來的小媳婦。”

  沐凝雪把自己的兒子交給蕭姨媽,接過侄女抱在懷里低頭一看,粉妝玉琢的小丫頭,那小臉上有紅有白,細嫩的不可思議,不似尋常出生的孩子臉蛋赤紅赤紅的,喜歡的了不得。抬頭笑道:“這孩子真可人愛,就沒有夢兆,我也要她給煜兒。”

  沐青霜對著孩子逗弄道:“姐兒,快見見你的婆婆。”

  突然間。剛過百天的女嬰緩緩睜開了小眼眸,直直瞅著沐凝雪,神情似含微笑。

  秀春驚喜的道:“看她只這么點大,就認得婆婆了。了不得。婆婆給取個名字吧。”

  沐凝雪神色憐愛,說道:“看來月下老兒分明說的蘭煜聯姻,就取名叫做蘭香吧。”

  “沐蘭香。沐蘭香。”沐青霜叫道:“好像仙女里頭有個杜蘭香,或許還是蘭香娘娘下凡。”

  有意思的是,孩子聽見“蘭香”二字,黑得令人心醉的小眼睛跟著說話的人轉,先望著沐凝雪,又瞧了瞧秀春和沐青霜,大家頓時更為驚疑。

  那天沐凝雪顯得格外高興,不停的說說笑笑,抱著侄女不撒手,一直到了天黑。

  晚上徐灝打外面回來,芷晴和麝月把此事告知,徐灝脫下外衣震驚的道:“太不像話了,一連兩個都訂了娃娃親,也沒人先跟我做爹的說一聲,怎么能這樣呢?”

  看著笑而不語的她倆,徐灝伸手摟在懷里,笑道:“看來你們也都找好了下家。行!從今年都開始生吧,最好孩子的親事上頭都不用我操心最好,我只負責播種不負責收割。”

  芷晴笑罵一聲轉身走了,麝月小聲道:“明天中午我等你。”

  徐灝哈哈一笑,摸了下麝月的胸口進了房中,見妻子手指和兒子的小手勾在一起,說著悄悄話。晴雯問道:“哥兒,給你定下小媳婦了,你喜歡不喜歡?”

  徐灝走過去替兒子回道:“媳婦是什么?很好吃嗎?”

  晴雯笑道:“做鞋做襪,做褲做褂,點燈說話,吹了燈打喳喳,這都是需要媳婦的,你可要不要?”

  徐灝失笑道:“當然要了,趕緊拿來,別叫他人搶去。”

  晴雯說道:“你娘給你定下了,誰也搶不去,快謝謝奶奶吧。”

  “又來渾說。”沐凝雪感到好笑。

  看著奶娘把兒子抱了出去,晴雯服侍凝雪卸妝,徐灝坐在一邊說道:“你們想訂親就明說,非要杜撰出月下老兒來,怕我不同意么?先說好了,將來能不能成事還是兩說,如果孩子自己不愿意,那誰都不許勉強,到時別怪我誰的面子都不給。”

  沐凝雪說道:“這事也古來有的,只不懂那月下老兒說的是婆婆面定,哪有這回事呢?”

  徐灝無奈的道:“一準是蕭姨媽授意,芊芊生了女兒也變的有心計,那么小的孩子著什么急訂親。算了算了,誰讓咱倆也是天定良緣呢。”

  “呸!”沐凝雪越來越明白自己怕是上當受騙了,當年中了丈夫的詭計。

  次日全家人在千壽堂飲宴賞花燈,席上有皇后送來的白玉小方斗,徐灝斟滿了酒從老太君敬起,然后是三位太太,到了朱巧巧,朱巧巧說道:“咱們先說好了,回頭挨到凝雪雨詩,可都得照樣喝,若不喝,我是不依的。”

  說著便舉杯喝了,沐凝雪笑吟吟的接過杯子,只抿了一抿,朱巧巧說道:“那可不成。”硬迫著她飲了酒,其她人見狀也只好滿飲此杯。

  月蘭笑著對老太君說道:“今晚月圓花好,老太太不是愛瞧熱鬧么?咱們行個令吧。”

  老太君笑呵呵的道:“都依著你們,我們負責看熱鬧。”

  徐灝知道月蘭沒安好心眼,八成是和朱巧巧同流合污了,一抬腳溜到了隔壁,陪自家兄弟飲酒作樂。

  這邊月蘭繼續說道:“酒令倒有一個新鮮的,只怕不能通行。”

  老太君好奇問道:“說說看,別小瞧了她們,一肚子學問呢。”

  月蘭笑道:“今兒是花朝,可擲骰子數紅,數到誰,誰就要說兩句詩經,合一個花名兒。嵌頂的算并頭花,嵌中心的算同心花,上下連的算連理花,嵌末字的算并蒂花;還要說一句古人的詩,要和花名有關,說不上來者罰三大杯,說的好大家齊公賀。”

  王玄清咋舌道:“這是孔夫子打綱,文縐縐的,誰受得了?”

  富氏忙說道:“我們不是詩社的人,只依著令官一半,單擲色紅,數到誰誰喝酒,不要那些零碎。”

  這邊竹蘭取來了骰盆,咣咣啷啷的擲了起來,富氏趕忙跑到姨娘們的那一桌,鄔夜春自覺學問不夠,也跟著跑了。月蘭也攔她們不住,只好由著去了。

  袁氏說道:“咱們玩咱們的,月蘭姐姐就起令吧。”

  朱巧巧說道:“我肚里墨水少,輪到我,你們要幫著。”

  徐綠哥也說道:“我也跟大嫂一樣,若不依著我,我就到那一幫去了。”

  月蘭無奈點頭,當下起令擲紅,一數恰巧是沐凝雪,老太君和三位太太都暗道果然是做當家太太的命,有老輩也說道:“灝哥兒的氣運都在媳婦身上呢,一連生下兩子,奶奶本身也是福澤深厚之人。”

  沐凝雪大抵對此早已習慣了,也當仁不讓的喝了口酒,念道:“奉時辰牡,丹顏如渥。”牡丹是并蒂花,又念了一句,“春風扶檻露華濃。”

  朱巧巧笑著嘆息道:“到底她像朵牡丹。”

  沐凝雪輕輕一笑,接過來骰子一扔,數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馮文君,馮文君喝了酒輕輕說道:“雞鳴喈喈,冠冕雙止。”雞冠是并頭花,令底是“謝家新染紫羅囊。”

  沐凝雪故意說道:“這三句真是一氣呵成,自然很好,可惜令底那句不大像雞冠花。”

  馮文君不假思索的道:“這句正是羅隱詠雞冠花的,若不好另改一句,只露紅冠隔錦衣。”

  蕭雨詩見狀幫著說道:“真虧她記得詩句這么多,怕咱們都比不過。”

  月蘭當即說道:“那可該公賀了。”

  馮文君即使眼睛看不見,可也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暗暗感激。

  三太太劉氏見媳婦們都對馮文君稱頌有加,自覺很有面子,她自然瞧不上妓戶出身的她,不過也沒阻止就是了,眼見最小的媳婦和沐凝雪等嫂子們相處融洽,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要說馮文君也令人生氣不起來,很少出門,眼睛有疾,待人非常的客氣斯文,對吃穿從不挑剔,不會搬弄是非也不會與人斤斤計較,心胸很是開朗,堪稱出淤泥而不染。

  當然也就是徐湖是庶出加排行末尾,要不然沒指望心想事成,即使徐灝出面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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