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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有斐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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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灝和薛文等人聚會吃酒,期間馬福姚和曾啓王驥等好友也受邀而來,因為都想一睹酒神風采。水印測試水印測試  名動天下的曾啓本身就大有晉人風度,為人灑脫不羈,寫得一手雄放草書,比解縉的字還好,徐家沒少他的大作,當然都是用好酒換回來的。

  他一來,徐灝悄悄坐到下首,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大家伙捆一塊也喝不過人家。

  姐夫張輔曾邀請他來家中赴宴,想看看到底能喝多少,按照曾啓腹部的大小特意做了一只木桶,喝多少往桶里注入多少,結果喝了一天,桶里的酒溢了出來,又注入一只甕里,又溢了出來,善飲的兄弟們全都醉了,而曾啓依然神色自若。

  半夜時曾啓回到家,竟然擺酒犒勞送他的張府下人,直到把他們都灌趴下了,人家這才施施然的去休息。第二天張輔驚呼真海量也。

  不過此事徐灝等人誰也沒說出去,一來太丟人了,二來誰敢叫號便設下賭局,或干脆純為了出口氣之用,堪稱喝遍京城無敵手。

  又吩咐人備好筆墨紙硯,曾啓一喝酒愈發會思如泉涌,見了皇帝廷對,兩萬字都不帶打草稿的,這都是錢啊!

  如今曾啓出任洪熙大典副總裁,翰林院侍講學士,最善于應制詩賦,典型的文化人。

  朝廷大作時下基本出自解縉和胡廣二人之手,曾啓按照目前的趨勢會是第三人,好處是一輩子能做個地位顯貴的天子近臣,缺點是履歷太單薄了。當然以曾啓這樣的名士,進不進內閣對他意義不大。

  馬福姚帶來他那個十一歲的侄子馬愉,趁著眾人斗酒之時,徐灝對喝著茶水的馬愉說道:“等你和叔叔家的弟弟一起上學好不好?”

  “好!”馬愉小小年紀非常懂事。

  徐灝真的很喜歡他。在一眾后輩當中,馬愉絕對是最喜歡學習的,無需任何人督促,自己悶頭苦學。這不連馬福姚都看不下去了。強行領他出來。

  俗話說近朱者赤,徐灝早就有意安排個好孩子和兒子朝夕相處。可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人選,類似薛文的兒子薛績,頑皮太過了。

  忽然馬愉一本正經的說道:“叔叔,您能不能救救我叔叔。”

  徐灝笑問道:“怎么了?莫非他犯了王法?”

  “沒有。我家不缺錢。”馬愉趕緊解釋。

  馬家自然不缺錢,六代大儒的書香門第呢,聽完馬愉的敘述后,徐罵了聲聲活該。

  原來馬福姚怕老婆,在家被管教的服服帖帖,進京參加科舉,媳婦留在家里孝敬公婆。因不放心丈夫特意讓馬愉跟著過來。

  高中進士后,留在京城觀政的馬福姚忘記了利害,不顧了妻子的法度,這半年連續納了兩房小妾。而這二位都是御河橋下游出身,也就是私娼。

  前后娶進門,中間僅僅隔了半個月,他怕家里人告密,大撒金銀籠絡人心不說,把先娶的改名為“西瓜”,后娶的起名“南瓜”,意思不過是暖房丫頭而已,以圖掩耳盜鈴。

  娶南瓜時貪圖人家新鮮,一連兩日留宿,西瓜雄赳赳的走進房里,拾起馬福姚的拖鞋,一把掀開了錦被,先在他光屁股上狠狠來了兩下,南瓜來不及穿衣服,屁股也挨了揍。

  西瓜叉著腰罵道:“沒良心的王八,沒廉恥的浪蹄子!知道個羞兒么?日頭照著窗戶了,還摟著脖子睡覺呢?老娘眼里不揉沙子,我容不得這個。”

  反復大罵南瓜新來晚到,不懂規矩不懂大小云云,上前搶去了她的衣服,使勁又抓又撓的,并且拉扯著出了房間,令光溜溜的南瓜不該被人看見的部位,都被下人看了個分明,其中還有個書童和小廝。

  南瓜初來乍到不知深淺,當時苦苦忍耐沒敢言語,她一介娼婦出身也不大在乎被人瞧了,不然若是想不開的烈婦,非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可。

  這時候但凡馬福姚是個有剛性的爺們,拿出主人的做派,官老爺的威風,重則攆出家門,輕則責罰一頓,就算明媒正娶的小妾也得低頭服軟,何況兩個買回來的姐兒?可惜他在女人上頭一點骨頭也沒有,當時任她打,任她罵,屁也放不出一個,一味舔著臉站在一邊賠笑。

  古時有句老話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句話自然是萬惡的,可也適用于某些男性和女性。

  漸漸南瓜熟悉了家里的情況,既然你西瓜敢這么囂張,那我也不必裝賢惠了,小時候學過的污言穢語張口就來,時常和西瓜兩個人對罵。

  馬福姚和西瓜睡覺,她也去掀被子打屁股,破口大罵王八淫婦;輪到馬福姚和南瓜睡覺,西瓜的激烈反應也不消提起了,反正整日里爭鋒打鬧,鬧得家宅不寧,四鄰叫苦。

  這段時日受到影響的馬愉險些幾次離家出走,想一個人跑回山東。

  逼得馬福姚無可奈何,只得平均分配,每個人五天一輪換,可就算分班一樣你爭我斗,動輒為了你這五天夜夜,我這五天白白睡覺不公道之類,連打帶鬧。

  馬福姚也有辦法,干脆專門打造了寬寬的大炕,縫了特大號的闊被,咱們仨一同睡覺不就結了。

  可誰知他睡在中間,哪怕稍微往一邊挪一下,胳膊大腿就會遭到蹂躪。晚上一翻身趴在誰身上,對面的女瓜馬上從頭上拔下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惡狠狠的來幾錐子。

  最終弄得馬福姚遍體鱗傷,晚上不敢朝里,也不敢朝外,只得整宿仰面朝天一動不敢動。房事時西瓜趴在他身上,南瓜就往下拉人,反之亦然;或者嫌他多動了幾下,那位不滿足回來就不算完,夜夜折騰的沒完沒了,時常一宿不能合眼。

  按理說這是極其苦逼的遭遇了。偏偏人家馬福姚非但不以為許,甚至以此為樂,每每對著同年朋友自夸自贊不已,要不說徐灝罵他活該嘛!

  這一年是馬福姚剛考中進士。半年觀政半年在按擦司。算是實習,大多數進士都有此經歷。眼看就要被分配工作了,馬福姚急眼了。

  不管到哪里去做官,總不可能夫妻長期兩地分居,家里奶奶來了咋辦?因此今晚叫侄兒求徐灝拔刀相助。

  徐灝一個勁搖頭。這種事怎么管?那兩個小妾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憑什么為她們撐腰?再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難道我會幫你休妻,然后讓你三宿三飛?雖說你妻子也是個悍婦。

  當下徐灝語重心長的對馬愉說道:“孩子,你覺得我有本事干涉你家內政么?”

  馬愉仰頭說道:“書上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說得好。”徐灝拍了拍他的腦袋,“書上還說過天作孽猶可為,人作孽不可活的話。你覺得你叔叔不該受些教訓嘛?”

  馬愉語氣堅定的道:“該!現在連我上學都要被同學們笑話,說我馬家都是窩囊廢。”

  “很好!”徐灝站起身來,摟著他指著大呼小叫忘乎所以的馬福姚,沒安好心。“等你們回家祭祖時,你千萬要記住發生的一切,然后回來念書時講給叔叔聽。”

  酒局沒有持續多久,敢于挑戰酒神的家伙集體陣亡了,徐灝安排人把他們送回家,無視一臉巴結的馬福姚,和曾啓馬驥告別,帶著一身酒氣回到了鄉下。

  先是去了表姐屋里,見她不知為何發了燒,請了太醫來診治,吃了一副藥。

  見他進來,蕭雨瀅趕忙用紅緞子絲巾遮住臉,說道:“我總是流鼻涕,樣子不雅,你快出去,沒的傳給了你。”

  徐灝走進來問道:“好受些了沒?”

  忙著收拾的翠玉說道:“一直喊頭疼呢,希望夜間出些汗。”

  徐灝皺眉道:“大熱的天怎么會感冒發燒?”

  翠玉看了眼直擺手的小姐,低聲道:“自從生了那場大病后,便時常身子不舒服,動輒生病。”

  “嗯!”徐灝正色說道:“彼此沒什么關聯,不要信書上的鬼話,無非是缺乏鍛煉的緣故。本來身體就沒完全康復,成天不是坐在屋里,就是操心瑣事,不見陽光能不生病?”

  這時候舅媽打發靈芝送來兩盆水仙,兩盤牡丹,給女兒屋里添些香氣,小丫頭端來一蓋碗的蓮子紅棗湯。

  蕭雨瀅忽然掀開汗巾,露出紅紅的鼻子,說道:“我沒有胃口,給他吃。”

  徐灝接過來喝了兩口,轉而遞到表姐嘴邊,蕭雨瀅這才滿足的張開了嘴,順手捻起一塊香餅放到徐灝嘴里。

  跟著來的嫂子此刻才說道:“紅云來給姑娘磕頭了。”

  徐灝說道:“磕什么頭,不是長輩免了。怎么回事?要嫁人了?”

  蕭雨瀅忙說道:“可不是么,她今年十八歲了,再不出去就成老姑娘了。”

  “哦。”徐灝自然認得紅云,等人進來后發覺眼睛紅紅的,低聲下氣的道了別,表姐神態上淡淡的,不禁疑心起來。

  要不說做了丑事就會變的疑神疑鬼,徐灝不動聲色的坐了半天,出來后去了外宅,對著李冬吩咐,“你去問問荔枝最近有什么任務,沒有任務安排過來,就近監視紅云。”

  監視紅云不值一提,而自從遼東一行后,徐灝逐漸有了些危機感,首先是和朱高熾之間能否有始有終?不有所為防備的話,那么他就真的是大傻瓜了,誰能和帝王做朋友?

  沒了官職,徐灝也發現有些耳目不靈通了,所以當務之急應該打造一支密諜系統,以往他怕反噬自身,不愿去搞這些黑暗的東西。

  最近卻時常回憶后世的國安局,中情局一類,一個國家能沒有情報、間諜和反間諜的機構么?情報工作歸根結底是為了維護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現如今即使沒有西方列強環伺,可北方大敵一樣將是未來數百年的心腹之患,焉知蒙古人會不會再次崛起,努爾哈赤的祖宗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知道家族掌控一個新的錦衣衛,會帶來什么后果?徐灝又有些糾結了,會不會從自己手里誕生了東廠西廠呢?

  回到自己的住處竹園,迎春在楹聯上寫了“綠竹猗猗,有斐君子”,徐灝注視著“君子“二字看了好一會兒。

  前后左右翠竹參天,故居到處都是窗戶,晚風吹來暢通無阻,在這炎炎夏日最是涼爽的去處。

  徐灝躺在院子里一張大涼床上,想起當年十四五歲的翠柳,妖嬈多姿,一雙眼眸宛如一泓秋水,說話嬌聲嫩氣。

  很快他失笑起來,果然得不到的最好,不然為何不去想念妻子和其她人呢?

  好多年沒有在這里游泳了,徐灝探頭望了下屋里,打消了念頭,太容易發生艷遇了,而蘭春她們相當于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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