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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恨不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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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徒四壁的屋子里,婦人哭著娓娓道來:“奴家姓鄧,丈夫姓古,當日也是好人家的子孫,因不成器,成日在外拐騙小官,做那些下流的事,把個小小的家業都花盡了。如今家里沒錢了,舊日相厚的狐朋狗友都撇開了他,他卻還不死心。三日前又引來個小伙兒到家中。”

  說到這里,婦人的哭聲似乎有些奇怪。徐湖沒聽出來,說道:“大嫂你先別哭,說完了再作商議。”

  婦人止住了哭聲,臉色卻有些發紅,含羞道:“他做完了那檔子事兒,沒錢與人家,要叫我同那小伙子睡。想奴家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怎肯做那樣無恥下流的事?同他大鬧了一場,一怒之下丈夫就出去了,三日不歸。家中都被他典賣空了,柴米油鹽一樣沒有,我整整餓了三天。

  相公你想想,奴家這樣苦命活著還做什么?螻蟻尚且貪生,我難道就不愛命?可我實在餓得受不得了,尋思著投河自盡一了百了,不想又遇著相公救了我。唉!眼下我也看開了,嫁了這樣不成材的丈夫,只顧著圖自己風流快樂,妻子餓著也不管。就算做些沒皮沒臉的事,他也怨不得我。不過好歹得相好個正經人家,不能把身子同兔子小廝睡了。”

  這話說著說著不免變了味道,原來婦人見徐湖雖然年紀不大,卻文雅斯文是個正派人。先前救了一命不說,且不顧泥污路上竭力扶持,能證明是個君子。

  是以鄧氏就有了舍身報答救命之恩的意思,也是為了報復丈夫,順便結交于他,以便日后也好有人照顧自己。人到了快要餓死的地步,奢求禮義廉恥就是扯淡。

  奈何徐湖是個誠實的年輕人,根本聽不出來。自顧自的問道:“你沒有父母姐妹兄弟么?”

  鄧氏嘆氣道:“要有父母就好了,只有個哥哥,嫂子前年又死了,也是個孤身。以前見妹夫不成器,過來鬧過幾回,現在去外邊做生意了,說四五月份才回來。”

  徐湖點點頭,說道:“這事好辦,大嫂不要胡思亂想,你一個人。每月一兩銀子夠你盤纏了。我雖是個貧士,明日也能替你想想辦法。”

  他很聰明的沒有道破家世,但也令鄧氏為之精神一振,問道:“相公貴姓?奴家蒙您這樣大恩,怎么報答?”

  徐湖微笑道:“賤姓徐,救人之難,我輩理所當為,何必講報答的話?”

  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了,徐湖擔心婦人輕生。干脆坐在屋里閉門凝神,等天亮了再說。

  而鄧氏見他年少英俊,而且是這般的仗義,心中感激不盡。尋思著孤男寡女共坐一室。男人有個不動心的道理?萬一他先動起手來,豈不是傷了情面。干脆我主動以身相酬吧,反正自家的名聲也不好。

  輕輕走到少年跟前,鄧氏輕聲道:“夜已經深了。相公請去炕上歇歇,我在板凳上坐著好了。”

  徐湖閉著眼說道:“你請自便,我坐著就行。”

  鄧氏見他推辭。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遂退回去坐下了,如此二人就這么枯坐了一夜。

  等到天亮了,彼此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鄧氏發覺徐湖是一個真正的美少年,十分心愛,起身說道:“寒家連柴火都沒有一根,茶也沒一鐘敬相公。唉!只剩下這清白身子了。”

  徐湖睜開眼來,看見鄧氏頗有幾分姿色,雖是裙布荊釵,也掩不住她的花容月貌,如此人品竟遇人不淑,委實令人感嘆。

  “大嫂我去去就回,一定會取來銀子,你可不要又尋了短見。”

  徐湖叮囑一番,匆匆回到家中拿了銀子,把丫頭的舊衣服揀了兩套,又來到了鄧氏家。

  婦人正倚著門望眼欲穿,見了他如約而來,歡天喜地的迎了進去。徐湖把兩套衣裳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了五兩銀子,說道:“你昨日說令兄四五月來家,五兩銀子夠你四個月用度,我到時會再來一趟,如果沒有回來還有接應。”

  又取了兩百文錢交給婦人,說道:“恐一時沒人與你換錢,你餓了四日了,先買些點心充饑。”

  鄧氏見他如此周到細心,流著淚道:“相公這樣深情,奴家沒有任何報答,若不嫌棄丑陋,愿意以身相報。”

  徐湖正色說道:“君子以德待人,豈能有不肖的念頭?大嫂別會錯了意,在下沒有什么妄念。告辭了!”

  鄧氏見他話說的斬釘截鐵,知道人家不是好色之徒,趕忙千恩萬謝的把他送出了門。

  等離家僅有百步之遙的時候,巷子口有一位老婦人在和一個少婦在那里閑話,見了他,少婦失口贊道:“好一個俊俏郎君,怎么滿身都是泥污呢?”

  徐湖抬頭一看,不認得是哪位鄰居,淡妝素服十分標致,忙低著頭走了過去。老婦人笑道:“這就是徐家的七少爺,才貌雙全,有名的小秀才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少婦凝視著徐湖走回了家,沉思不語,老婦人依然羅里吧嗦的講著閑話。

  徐湖先去給老爺太太請了安,他一向懂事聽話,徐增福很是放心。劉氏則向來視他為已出,見身上骯臟不堪,略微責備了幾句,吩咐丫鬟把早飯送到他屋里。

  回到自己的房里,換了衣服鞋襪,用了早飯徑自補覺去了。幾個丫鬟和他也不親近,雖說愛他俊美,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久而久之也就沒什么念想了。

  這邊徐灝備了一份年禮,親自給張壹送去,到了張家還沒等進門,就見姚遠拉著張壹出來,見了他唬了一跳,忙幾步上前施禮。

  徐灝問道:“這是去哪?對了,你怎么認識先生?”

  張壹先解釋道:“他是楊府的門客,街里街坊的自然認識。”

  姚遠也解釋道:“我家少爺同隔壁鄔老爺結拜,今日聚會故此派小人來相請。既然相請不如偶遇,公子您是否?”

  因楊士奇還未回京,徐灝對楊稷自是擔了一份責任,隨口說道:“也好,我陪先生去見識見識。不要說出我的身份。”

  如此徐灝扮作張壹的下人。跟著一道去了。進了鄔家直奔花園,那三位酒肉兄弟在暖閣里吃酒說笑話,楊稷沒認出徐灝,指著姚遠說道:“快來給我們講一個。”

  姚遠清楚他們說的笑話都是限制級的,礙于徐灝在場不能說,笑道:“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了,少爺見諒。”

  “真無趣。”楊稷顯得頗為失望,招呼張壹坐下。

  鄔斯文笑呵呵的道:“我有目睹之一事焉。前偶到鐘山之上去玩,觀象之臺有四五婦人焉,亦在其上。憩于山之麓。其同行之男子皆四散而游之。突有一壯年之狂且至諸婦之前,解其裈而出其厥物,大而且剛,置之于石上,奮拳以捶之。諸婦有赧而避者,有嘻而笑者,疾呼男子而擒之。及眾人趨至之時,此狂且則自后山而奔矣。豈不亦可笑乎?”

  徐灝站在一邊,聞言頓時愣住了。暗道好一個老八板,連說笑話都這么講究。

  唐富貴笑道:“你說的我聽不大懂,我就說個自己身上的笑話吧。我家奶奶有一個丫頭叫做仙桃,生得好不標致。有一日我無心看了她一眼。她也回眸望著我一笑。哎呦,我從頭頂到腳底板都酥了。不想正好被我家奶奶看見了,拿棍子把我脖子上打了十來多下,幾乎把脖梁骨都給敲折了。即刻把丫頭賣掉。唉!你們說這事冤枉不冤枉?好笑不好笑?”

  眾人聽了,大笑一回,徐灝心說這胖子倒也坦誠的可愛。

  因鄔斯文有些近視。唐富貴笑著道:“我聽見人說一個瞎子的笑話,二哥你不要惱我。”

  鄔斯文說道:“無傷也,是乃笑話也,何以惱為?”

  唐富貴笑嘻嘻的道:“哥不惱,那小弟就說了。話說一個人專好弄屁股,同他老婆房事,十回倒有七八回弄后頭。他老婆說:‘你既這樣愛它,該替它起個名字。’男人說:‘這個眼子極有趣,就叫他趣眼吧。’

  他老婆又指著陰門道:‘這個東西你偶爾也用它,也該起了名字。’男人說:‘它同趣眼相近,就叫它做近趣眼’。”

  楊稷撫掌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鄔斯文見唐富貴傷了自己,因看他素日有些呆氣,說道:“我也有一笑談,說與諸位聽之。一男子呆人也,其妻陰門之內生其瘡焉,呼其夫而告之曰:‘我此物之內癢痛不可忍也,子可呼醫而治之。’

  厥夫延醫至,命婦人裸而視之,告其患。醫曰:‘此非湯丸力所能及,當以殺癢止痛之藥敷于龜頭之上,送入癢痛之處而擦之即愈矣。’

  其呆夫曰:‘我不知病在何所,汝醫也,可自行之。’

  醫聞而喜甚,即以藥用唾調之敷其龜,送入其妻之陰,來往抽拽不止。呆夫大詫曰:‘汝擦藥耳,何故動之不休?’

  醫曰:‘龜頭無目者也,安能入便見其病之處,須探得要害處而后可擦。’來回抽拽愈急。其妻樂甚,連呼曰:‘好太醫,好太醫。’其醫亦樂極而泄,伏于婦人之腹。大叫曰;‘吾得其病處矣。’

  呆夫在旁注視良久,點頭曰:‘汝二人若非用藥,看此舉動,吾疑之甚矣。’”

  這下別說楊稷了,就連張壹和徐灝都忍不住爆笑,周圍下人們俱都捧腹嘻嘻哈哈個不停。

  唐富貴漲紅了臉,認真說道:“二哥,你罵我是呆子也罷了,如何說我家奶奶與醫生弄呢?說別的玩笑話還可行,一個老婆可是混說取笑的?”

  鄔斯文慢條斯理的道:“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前言戲之耳,何慍耶。”

  楊稷身為大哥叫道:“大家好兄弟,說笑話怎么當真?”每人各罰了一大杯酒,都不言語了。

  楊稷笑道:“我也有個笑話說與你眾位聽。一家弟兄兩個,有一個嫂子。他哥哥出門去做買賣時,許下了一個心愿,若賺錢回來償還神靈。果然出去得利,回家買了幾斤肉,煮了還愿。

  那嫂子在廚房里燒火,他弟兄兩個收拾供桌,香蠟紙馬停當了,哥哥叫兄弟:‘你看肉要好了,拿來燒紙。’兄弟到了廚房里,見嫂子彎著腰撅著屁股燒火,褲襠破了,剛剛把陰門露了出來。

  那兄弟忍不住伸手去一摸。那嫂子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是小叔,笑罵道:“斫千刀的,你肥肉能吃得幾塊。”他哥哥聽見了,只當兄弟偷肉吃,罵道:‘你害了饞癆了,還沒有敬神,你就想受用。’原來婦人的這件東西都是敬得神的。”

  耳聽這三位也越說越下道,姚遠不禁擔心的看了眼徐灝,生怕大人不悅拂袖而去。

  豈不知徐灝和軍中兄弟們喝酒吃肉時,比這粗俗下流的聽了不知多少呢,相比之下,這已經是很高雅的那種了,不但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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