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舌頭伸縮極快,口中冒出陣陣白氣,舔在周顛手背上粘糊糊濕噠噠的,周顛嚇了一跳急忙縮回手,再一看樵夫舌頭伸的老長,哈哈的不停喘氣。更令人驚奇的是樵夫的舌頭伸的非常長,而且還能夠到自己的下巴,他雙眼露出溫順熱切的光芒,突然開口朝兩人“汪汪….”叫了幾聲。這幾聲叫的十分清晰,絕對是狗叫的聲音,就連喉嚨里的咕咕聲都那么像,周顛林麒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樵夫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汪汪…..”樵夫又熱切的叫了幾聲,兩人這才從茫然中回過神來,周顛強笑道:“大兄弟,你學的很像,別鬧了,這是到你們鎮子了嗎?”
樵夫嘴里發出嗚嗚……狗叫的聲音,屁股晃來晃去的,忽地向路邊竄去,他已不再是用雙腿走路,而是雙手支在地上,雙腳蹬地,身子弓起,狗一般撒開四肢向前跑。跑的相當快,轉眼之間就沒了影子。
如此詭異的一幕林麒和周顛的腦袋都有些轉不過彎來,傻了會,周顛開口道:“入娘的,他是被狗附身了,還是狗娘養的?”
林麒看了看鎮子,大山環繞之間,三三兩兩的火光閃閃爍爍,幽靜而又凄清,沒有雞鳴,沒有狗叫,不知為何林麒覺得鎮子有些不對勁,想要去尋找樵夫,早就沒了影子,林麒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是子時。
“小林子,進鎮子吧,累了這許多天,也該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了。”多ri奔波,周顛真是有些累了,看到鎮子上的燈火,疲累就更加強烈,打著哈欠催林麒。
林麒沉默了一下,道:“到了這里,自然要打探一番,不過事有蹊蹺,還是要小心行事。”
林麒說小心,周顛卻大大咧咧的道:“你太緊張了,一個小鎮子能有什么事?那老小子沒準是跟咱們鬧著玩呢?或者有些古怪的毛病也說不定,我看看他干嘛去了?”
周顛剛要邁步,就見樵夫又竄了回來,跑到周顛腳底下親熱的用頭蹭了蹭他的褲腳,喉嚨里低咽了兩聲,搖了搖屁股扔到他腳下一個東西,周顛好奇的仔細看了看,見地下竟然是一個大塊骨頭。
樵夫扭著屁股討好般的圍著周顛,已是讓周顛張著大嘴說不出話來了。林麒靠近樵夫蹲下:“大哥,你沒事吧?是身上不舒服嗎?”他關心的拍了拍樵夫,誰知樵夫竟像是極為享受,哈哈的伸出舌頭來舔林麒,林麒越來越覺得奇怪,伸手在他后背摸了摸,這一摸樵夫發出一陣舒服的嗚咽聲,屁股搖動的更加厲害。
林麒驚駭的扭頭去看周顛,周顛眼睛瞪得老大,寒冷的冬天頭上竟然冒出細小的汗珠,他靠近樵夫伸手撿起地上的骨頭,向遠處一扔,樵夫猛然轉身“汪汪…”叫著向骨頭沖過去,然后叼起骨頭“咯吱,咯吱….”啃了起來。
漆黑的夜色,寂靜的鎮子,身邊一個男子狗一樣在啃著骨頭,這情形太過詭異,周顛看著樵夫香甜的啃著骨頭,喃喃道:“不是裝出來的,裝出來的不可能啃得這么香,裝出來的也不可能有這么好的牙口能啃掉一根老骨頭。這老小子不是癲病犯了吧?”
林麒搖搖頭:“不會,一路上他說話甚有條理,也沒什么怪異的地方,卻不知為何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大大咧咧的周顛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對,眼看著一根骨頭被樵夫啃掉了一半,猶豫問道:“那咱們還進不進鎮子了?”林麒笑道:“當然進,樵夫不過是變得跟狗一樣,又不是真狗,就算是真狗,咱們兄弟也不是沒本事的,還怕他咬你不成?”
林麒一笑,周顛心里就有了底,也笑道:“可說的是,就是不知道這老子犯的什么邪,咦,等等,不對,這老小子身上怎么有個狗影子?”周顛天生的yin陽眼,慣能看見鬼怪魂靈,有些東西林麒開了眼都不一定看得到,周顛就可以,這也是與生俱來的本事,林麒聽周顛喊叫,捏訣開了yin眼,卻是什么都沒看到,沉聲問道:“師兄,你看見什么了?”
周顛道:“這老小子身上有一黑狗的虛影,將他包裹住了。”
鬼之一道,經常有枉死不甘心的孤魂野鬼附身在別人身上的事,但那都是人的魂魄,還從未聽說過狗死之后,魂魄依附在人身上的,樵夫身上發生的事里里外外就透著那么一絲不對,林麒問道:“師兄,你看仔細些,是不是狗魂附在樵夫身上了?”
周顛搖頭道:“不是,魂魄不是這個樣子,那玩意我看得多了,這老小子身上就一淡淡的影子,挺清楚的,看上去也沒什么惡意,老小子在做什么,那狗影子就在做什么,他倆是人狗合一,看不出來彼此。”
林麒迷惑起來,仔細想了想,將鬼巫教給他的,自己在龍虎山學的,都想了個遍,也沒發現記載這種怪事的,向鎮子上看了看,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鎮子,或許就是樵夫一人如此,許是得了什么怪病,才會變成如此模樣。
既然想不明白,那也不要想了,何況他們來此是找鬼醫的,又不是探案尋奇來的,想到這,林麒走到樵夫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樵夫見他來了,親密的用頭拱了拱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樵夫這個樣子還是令他感覺十分別扭,林麒無奈的摸了摸他輕聲道:“回家了,跟我回家。”說完站起來朝他招招手向鎮子里走去。
樵夫見林麒向前走,伸著舌頭哽咽兩聲,四肢著地跟在他身后,漆黑的夜里,一個yin陽臉的道士,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身邊還有個像狗一樣四肢著地向前跑的的健壯男子,這畫面實在是怪異到了極點。
往前走了沒幾步,忽地一聲尖細的哭聲在這漆黑的夜晚之中忽然響起,聲音嗚嗚咽咽,乍一聽像是夜貓叫c魂,仔細一聽又猶如那家的孩子半夜驚醒正在哭夜。哭聲像是離的很遠,卻又仿佛就在耳邊響起,而且這哭聲中帶著一絲不祥氣息,聽在耳中分外的別扭刺耳。
“他娘的,什么玩意嚎喪呢?比夜貓子都叫喚得難聽!”周顛掏了掏耳朵,大聲叫罵。
林麒伸手阻止住周顛喊叫,仔細去聽,就聽見這哭聲綿延不絕,尖細非常,如絲如縷,讓人心煩意亂,不知為何林麒心中有些東西正在蠢蠢玉動,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身體里面發芽,就要破土而出。
煩躁之際,林麒感覺腰間一陣清涼之意涌上來,低頭一看,腰間的量天尺不知何時散發出淡淡的五色光芒,正是這光芒護住他的身軀,傳來的清涼之意,林麒腦海中一清,再去看周顛,就見他雙眼發直。直愣愣的瞧著前面黑暗之處,仿佛想起了什么,正在沉思,林麒心中一動,急忙拽過周顛,抽出尺子搭在他的肩膀上。
周顛激靈靈打了冷戰,茫然不知發生了什么,林麒心中驚訝無比,卻還是裝作鎮定模樣,沉聲道:“師兄,握住尺子,跟著我向前走,千萬不要離我太遠。”
周顛應了一聲,跟著林麒并排而行,量天尺身在兩人中間,淡淡五色光芒護住兩人身軀,那尖細的哭聲,竟似越來越小,鎮子里面的燈火,一盞盞亮起,像是約定好的一樣。
越往前走,林麒越感覺到不對,不是因為村子太過安靜,而是太過喧鬧了,像是突然燒開了鍋的水,前一刻還是風平浪靜,下一刻就沸騰起來,前面的鎮子仿佛是一個大的集市,雞鳴狗叫之聲不絕于耳,還有人大聲在呼喊,這個時辰,又不是年節,鎮子里面為何如此喧鬧?
藝高人膽大,縱然覺得不對,林麒也不會就此停步,帶著周顛仍是向前,心里卻也暗暗戒備,腳下放緩,每一步都走的分外踏實,更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般而行,眼見著離鎮子還有個百八十丈的距離,突然前面一排樹林里傳出:“哞哞……”兩聲牛叫。
樹林不大,稀疏的長著幾十棵樹,牛叫聲響起的又突然,兩人急忙朝叫聲處看去,隱約間就見一個人影蹲在鉆樹林里,周顛大喝一聲:“什么玩意?給老子出來。”
他的喊聲很大,但樹林里那個人影卻恍若未聞,仍然蹲在地上頭卻低低垂下,林麒覺得不對,握緊量天尺低聲對周顛道:“上去看看。”
周顛應了一聲并排跟林麒向樹林里走去,還沒走近“哞哞…..”的牛叫聲再次響起,林麒快步搶上,手中已是捏了道雷符,到了近處,向那蹲在地上的人影一看,忍不住楞了一楞,就見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一身對襟的青色的褂子,頭發已經花白,本是皺紋滿面的一張老臉,卻平淡而又悠閑,半跪在地上。聽見聲音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兩人,突然開口“哞哞….”叫了兩聲,然后低下頭去啃地上的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