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曙光點頭：“不錯，龍騰成為試點企業，也是充滿了爭議的。尤其是你們在海外經營，還截留了那么多美元，你應該想得到，國家外匯儲備局，工商稅務，京城市zhèngfǔ，還有那些缺乏外匯指標的兄弟單位，誰不眼紅？”
楊云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是現在企業越做越大，我卻不能做股改，也沒法做管理層收購MBO。我手下的那些高管，跟著我創業打天下的那些人，雖然領著高薪水，享受著高福利，但相比之下，他們為我掙的錢與他們的獲得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1991年底，龍騰還完了欠下銀行的債務，準備過年時，普華會計事務所統計了賬目，人民幣流動資金帳有4.24億，美元1.3億，rì元192.5億。
后來4億人民幣發了獎金，美元沒動，rì元買了卡普空和科樂美，楊云和土老財山內溥一樣，手里捏著大把的現金度過了1992年。
龍騰1992年投資入股ATI，投資恐龍電影，投資世嘉SS主機的研發，做慈善捐款，創建龍騰法國分公司研發中心，在rì本開展會，在很多地方都花了不少錢。
再加上龍騰并非是絕對控股世嘉，中山隼雄和小林野馬也持有49的世嘉股份，他們起到穩定rì本局勢，與政界打交道的作用，所以他們分走了至少30的世嘉平臺游戲利潤，楊云也沒有辦法說什么。
前幾天回來后，楊云粗略問過方慧敏財務上的數據，現在距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不少應收款還沒有收回來，海外公司圣誕節銷售旺季還未結束，可能到元旦之后統計的更多。
就這樣的，龍騰賬戶上人民幣都有3.3億，美元賬戶加上1991年剩下的1.3億，再除去那些固定資產投資，還剩下3億美元，rì元就更多了，360億rì元，收購了卡普空和科樂美之后又賺了這么多，只能說rì本的生意真好做，市場大。
其實1992這一年，沒統計圣誕節，龍騰總共賺了6億美元，花出去了一半做投資，但也必須算在賺的錢中間。
這樣問題就來了，整個龍騰公司640名員工，加上項目獎，加班費，半年獎，還有各種福利，一般可以拿到16個月的薪水，平均年薪4萬多，全公司加起來的工資總和撐死了也才3000萬人民幣，合計沒到600萬美元，連6億美元的1都沒有。
楊云去年偷偷發了獎金，沒敢對外宣稱，但還是被部分好事的員工傳了出去，鬧的沸沸揚揚，引起了社會的極大反響。
今年他不敢再發獎金了，也不想分干股，為什么？這個高管分2，那個高管分1.5，這個高工有貢獻發1，那個技術員有專利發0.5，整個公司這么分干股，算下來總和有個10不算多吧？
結果龍騰一年純利潤30多億人民幣，10的分紅一年總數還是3億多人民幣，這搞什么？繼續分干股，繼續拉仇恨嗎？
這只能怪龍騰賺錢的能力太恐怖，幾乎壟斷了街機和掌機市場，而且在電視游戲市場占據大頭，在動漫以及游戲周邊上是連連獲利，在楊云的指揮下，龍騰就沒有賠錢的投資，不賺錢才奇怪了。
報出幾個數據后，楊云苦笑著說道：“朱部長，您說說看，我這個老總是不是當的膽戰心驚？我不怕人跳槽，這些人跳槽了肯定拿不到這么高的工資。但萬一有人在我做設計的節骨眼上給我來一下子，帶走我的核心代碼，叛逃到敵對公司，雖然不會給我造成致命傷，但很傷感情您說是不是？”
“我這人就喜歡絕對控制，這家公司我喜歡，收購了，那家公司我看上了，買下來。當資產越來越大時，我最怕的就是手下的人背叛自己。一是傷心，二是會讓人覺得我小氣，舍不得錢，一年賺了6億美元，卻發了不到600萬美元的工資留不住人，這說出去太難聽，我丟不起這人！”
“我有本事賺錢，可還是過的不踏實，整天提心吊膽的擔心屬下叛變，還擔心員工們腹側。我是個私營公司老板，我一年賺6億美元，別人都說我有本事，頂多對我羨慕嫉妒恨。但是我一旦給某個員工發個幾千萬獎金，那些人就眼紅了，在報紙上編排我，質疑我，您評評理，我是不是很憋屈？”
聽見楊云的一通苦水，朱曙光笑的越來越開心了，最后感慨道：“哎呀，看來錢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原來有錢人也活的累呀！那你說說看，一年賺6億美元，只發600萬美元的工資，你想怎么樣拉攏這些屬下的心？”
楊云愁眉苦臉道：“我這人腦子笨，賺了錢真不知道怎么花。京城市zhèngfǔ將龍騰總部隔壁8畝地批復給我，這才提醒我了。前年我組建了一個小型建筑公司，以前給員工做龍騰小區的，因為是自己做自己住，全部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從規劃到施工都是自己干，雖然小區蓋的很丑，但質量絕對靠得住，以后啊，我還想……”
朱曙光抬斷了他：“停停停，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你想在上滬拿地是吧？”
楊云立刻笑起來，像川劇變臉一樣快：“沒錯！您在上滬市中心給龍騰公司批一塊100畝的地，我就一勞永逸了。”
“100畝才幾個錢啊！徐家匯那邊200畝地，還不到1億美元，你可是賺了6億美元的大老板，肯定是不夠的！滬東開發區更便宜，要不我給你批1000畝？”朱曙光開玩笑的說道。
楊云差點沒暈過去，在滬東開發區拿1000畝地，這是什么概念啊？
全公司640個員工，人均1.6畝滬東的地，這還上什么班，做什么游戲，等著10年20年后賣房子發財吧！
看著楊云不說話，朱曙光呵呵笑起來：“怎么樣？是不是覺得自己錢太多了點？可以買的地太多了？”
楊云老實點頭：“嗯，我會掙錢，可是真沒本事花出去，您真要批我1000畝地，我還不敢收。”
朱曙光突然收起笑容，鄭重說道：“小楊，我是看著你們龍騰成長起來的，我對它的感情也不淺，不希望看到它走上岔路。所以我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在實業上成就一番大事業，千萬不能將主要精力投入股市和房地產中！”
“股市和期貨永遠是賬面上的數字游戲，房地產更是會用暴利蒙蔽你的雙眼，一個金融風暴就可以讓千千萬萬的股市投機客與房地產開發商灰飛煙滅，破產倒閉。既然你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那就專心在游戲產業上穩健發展。”
“剛才你還和我說，你要想辦法將CPU，GPU，半導體內存顆粒弄到上滬科技產業園來，難道這些都不用錢投資的嗎？國際上做CPU硬件的，哪一家的投資不是以億計算的？如果進入硬件行業，一年賺6億遠遠不夠！”
“另外，對于拉攏人心來說，你忽略了一件事。是因為你，他們才能掙到6億。將趙總換成王總李總，都不會改變6億的結果。而如果沒有你，他們什么都不是。只要是一個理智的員工，都會想到這一點，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他們的背叛，只需要給他們歸屬感，安全感，并且適當的提高待遇，抓住核心成員，這樣就夠了。”
“你是老板，發多少獎金都是你的zìyóu，都是你的權利。可是一旦你濫用這個權利，很可能會適得其反，不僅沒有讓員工增加忠誠，反而可能因為獎金遠遠超過他們十年二十年的收入，讓他們產生不勞而獲的倦怠惰性。企業經營是很復雜的一件事，你一定要掌握好一個度。”
楊云聽完后，如同醍醐灌頂，他忍不住笑起來，果然他當初將趙永平拉進來當總經理的決定是對的，他更適合去做游戲設計，而不是馭人。
“朱部長，謝謝您的指點。我來想想怎么給他們一個安全感吧！”楊云很恭敬地鞠了一躬。
朱曙光滿意地看著他，呵呵笑道：“在我離開京城之前，這兩個問題我都來幫你解決吧，算是提前給你支付了賞錢！”
趙永平突然發現，那些拐彎抹角找到他頭上來的官員，好像一個個都不見了，他清凈了兩天，突然感覺不習慣了。
楊云出現在他的辦公室，笑瞇瞇問道：“永平，那些打招呼的官員都不見了吧？”
趙永平一臉驚喜：“啊？原來是您推了他們？”
楊云遞過來一個文件夾：“不是，第二期扶持名單我已經給了上滬的朱市長，那些人惹不起！還有，看看這個！”
趙永平接過來，看著封皮的幾個字，嘴里嘟囔著：“龍騰電腦大世界？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