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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正義不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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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不迭的從審訊室內退出來,克里斯警長再也不想捂蓋子的事了,房間里坐著的兩位爺,都不好惹。

  克里斯警長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了。

  別看他坐在紐約警局警長的位置上,手下數千警察,還把局長詹森的權利給架空了,但實際是在上流階層眼中,他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無足輕重。

  更讓克里斯擔憂的是,他似乎在不經意之間,介入了政治爭斗之中。

  這已經不是麻煩了,而是危險。

  躲在辦公室內,克里斯一遍遍的從思緒中想要找到一些端倪,是局長詹森的動作嗎?顯然,富蘭克林·羅斯福可不是一個警察局長可以請動的,那么就是對面市政府的人,是市長海蘭?也不確定,腦袋暈沉沉的像是被塞入了一團亂麻。

  正當紐約警察局的老大在辦公室內疑神疑鬼的時候,對面的市政府高樓上,臨街的一個窗口,紐約市長約翰·弗朗西斯科·海蘭也在關注著對面紐約警察局被記者圍堵的事件,他身邊還站著一位年紀略長,兩鬢斑白的紳士,筆挺的西服,光可鑒人的皮鞋,有點不太像是政府官員,而是一個急著趕宴會的老紳士,派頭十足。

  反而市長的光芒被掩蓋了不少。

  就在剛才,秘書帶來的消息是,州參議員富蘭克林·羅斯福被紐約警察局抓捕了。

  “詹森,你覺得這是克里斯發動的一場輿論之戰嗎?”

  “不太可能。羅斯福家族長期以來都是民主黨的支持者,除了西奧多·羅斯福總統在共和黨支持下,獲得了成功,但這種成功僥幸的成分很多。”詹森雖然被警長克里斯排擠的在警局內度日如年,但他卻很清楚他的這個敵人,更擅長小動作,在政治上卻沒有門路,當然運氣也差了一點。西奧多·羅斯福搭上了麥金萊總統的車,成為副總統,本來是個打醬油的角色,沒想到的是,麥金萊總統遇刺身亡,他這個副總統毫無懸念的走上了美國政壇的最高峰。

  “你的辭職報告,放在我這里已經一周了。我一直沒有批示,你是知道的,在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上,我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海蘭說。

  詹森全身一凜,愧疚道:“是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現在不要說這些沒用的,看事態的發展再說吧!或許這次是一個機會,讓你能夠掌控紐約警局的機會。”海蘭走到窗前,看著市局門口,人頭涌動的情景,會心一笑。

  “機會?”詹森苦笑著,只要最后不讓他背黑鍋,他就謝天謝地了。

  海蘭夾著古巴雪茄的手指,不太靈活的轉動雪茄,將煙灰彈入黃銅煙缸。

  詹森,也就是海蘭認命的紐約警察局局長,在被架空的那一刻,海蘭是非常失望的,一個辜負了他信任的手下,怎么可能再被重用?但詹森的辭職報告,正靜靜的躺在了海蘭的辦公桌上,等待市長的批示。

  海蘭也在猶豫,他競選紐約市長成功,是民主黨改變整個東部政局的一步重要的戰略。控制紐約州,為民主黨施政打下良好的基礎。但是,接下來的一年多時間里,紐約的情況并沒有好轉,工人運動迭起,婦女運動視機而動,政府部門對經濟振興毫無辦法。

  相比,波士頓,費城,紐約的繁榮無法光芒四射。可和休士頓,匹茲堡,底特律這些新興城市相比,紐約正一步步走向老邁。新經濟如同空中樓閣,金融業不愿投資實業,導致在繁榮的掩蓋下,巨大的失業率已經成為紐約的毒瘤,無法割掉。

  而且紐約還是一個移民港口,來自歐洲的移民第一站大多數都會選擇紐約,長期以來,沒有收入的外來移民都是導致紐約治安混亂的重要原因。

  失業率持續增加,治安狀況持續惡化。

  長此以往,民眾對市政府的職能必然失望。

  越是在此關鍵時刻,表面的穩定越重要。

  紐約警察局外早就亂成了一鍋粥,但在警局內,確切的說是在警局二樓的最后一間審訊室內,兩個當事人卻有點不合時宜的輕松。

  王學謙抱怨的在墻角的縫隙里,用鑰匙摳著積淀起來的灰塵,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張攤開在地面的小紙片上,就紙片上的‘成果’來說,紐約警局雖然名聲不佳,但在內部清潔工作上是可圈可點的。

  “威廉,你在收集灰塵干什么?”

  羅斯福心驚膽戰的躲得遠遠的,在肺炎就能要人命的年代,家庭出身富裕的孩子,基本上或多或少的都有潔癖,羅斯福也不例外,他對于灰塵有著莫名的恐懼。

  當然,更讓他恐懼的是,王學謙莫名其妙的竟然收集那些藏在墻角,讓他不寒而栗的臟東西來。

  王學謙回頭詭異一笑,道:“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至于看守,別傻了,連警長克里斯都灰溜溜的逃跑了,紐約警局還有誰敢這間審訊室內監視兩個根本就沒有打算離開的‘鬧事者’。

  “我?為什么要知道?”羅斯福大為不解,他搞不明白,就是一場戲,一場政治上作秀,沒必要玩的太過火,難道還要化妝不成?

  想到化妝,羅斯福有種不好的預感從心里萌生。哆嗦著手指王學謙的后背,驚恐道:“你想都不要想。”

  “演員上臺之前不要化妝啊?這次機會難得,很可能這一生都無法獲得這么好的機會了,要是不犧牲一下形象,愧對大好的機緣。再說,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的形象受到影響,甚至會更鮮明,更深入人心。”王學謙理所當然的勸道,卻見羅斯福還是放不下心結。

  手起劃過,就見一道黑黝黝的污跡在臉上劃過。

  啊!——

  一聲尖叫從審訊室內傳出,王學謙無辜的看著大喊大叫的羅斯福,心說,至于嗎?

  他就像是一個用木棍挑著一條蠕動的毛毛蟲,嚇哭了扎著蝴蝶結,楚楚可憐的小蘿莉,那一刻,他手足無措。他想不明白,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三大總統之一的羅斯福,竟然會有如此嚴重的潔癖?

  被鬧騰的煩心不已的王學謙,心底也有些后悔,低聲喝斥道:“別叫了,再叫,我把這包灰層都塞你嘴里去……”

  話一說出口,王學謙就后悔了。羅斯福愣住了,他絕對想不到王學謙竟然如此蠻橫,而且膽大妄為。

  唉,王學謙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快到下午4點左右了,差不多一天中曼哈頓繁忙的時間之一,還有一個時間段是早上8點。心虛的看了一眼羅斯福,這才抱歉道:“富蘭克林,抱歉。我剛才太沖動了,等結束后我會向你道歉的。”

  羅斯福明白,王學謙的本意都是為了讓他在公眾面前有一個不屈的形象,并非是惡意的作弄,勉強扯了一下臉頰的肌肉,想笑,卻笑不出來道:“不必了,我就是無法忍受骯臟的東西。”

  “放心吧,今天過后,你就等于完成了三個步驟。宣布參加競選,競選的口號,還有民眾眼中非常鮮明的一個形象。”王學謙寬慰道。

  說完,扶起羅斯福,后者閉著眼睛,眼皮不斷的跳動,在王學謙的擺弄下,頭發顯得有些亂糟糟。

  “可以了,門口的記者們快要等的不耐煩了,該你上場了。”王學謙說完,推開審訊室的門口,對門外的執勤警察喊道:“安排幾個人保護,參議員先生要離開了。”

  表面上看,王學謙的用意無可指責,警察局門口人頭涌動,擠都擠不出去,讓幾個身體強壯的警察幫忙維持一下持續,確實無可厚非。但如果羅斯福被人高馬大的警察架起雙臂,出現在警察局的門口,那么任何遐想都是情有可原的。

  很快,在四個高大的警察護送下,羅斯福宛如一個頹喪的獵物,被護送到警察局門口。

  喯……

  一團閃光,伴隨著帶有刺鼻氣味的煙霧升騰起來,緊接著,周圍都是這種照相機鎂光燈釋放毒氣的聲音。

  出現在民眾眼中的是一個憔悴的,蒼白的,讓人憤慨的人,似乎遭受了難以忍受的折磨斗士。

  看到鎂光燈頻頻閃爍,即便眼睛在這一刻幻影跌出,但是憑借著多年政治生涯的積累,無數次演講的經驗。羅斯福蒼白的臉上,毫無征兆的憤怒起來,站在警局門口的階梯上,他推開了身邊的壯漢警察,像是壓制著身體內的憤怒,開口道:“感謝媒體朋友們伸出援助之手……”

  轟,一下子,周圍的記者們激動的混亂起來。

  “參議員先生,外界傳聞你因為準備參加州長選舉,而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請問,紐約警局是否在其中扮演了不公正的形象?”

  “羅斯福先生,在兩個小時之前,有人看到您在紐約警局門口受到毆打,是否有其事……?”

  “羅斯福先生,請問您是否觸犯了法律,而被逮捕?”

  羅斯福雙手在胸前壓了壓,銳利如雄鷹的眼神在人群中掠過,就像是黑夜中的一道光束般明亮。

  “本來,出于對民眾的負責態度,我是想極力維護警局的態度,雖然從某些渠道,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羅斯福一開口,周圍的人口安靜了下來,深怕錯過重要的內容。不少記者都拿出筆記本,拿著鋼筆準備好隨時記錄。

  “事情發生在一位紐約的銀行家的身上,他一直致力于讓他的顧客獲得更好的服務和最安全的金融保障。但在不久之前,被地方檢察院起訴,法院在缺乏程序保證的情況下,受理了這個案件。”

  “羅斯福先生,您說的是代美商儲的托尼·唐先生嗎?”說記者是無孔不入的蟲子,其實也不為過,其中有一位記者,就在只言片語之中,想到了一個人。

  羅斯福不做表示,接著說:“這是一場很平常的訴訟,托尼·唐先生認為自己是無罪的,所以他決定在法庭為自己辯護。出于一個律師對被告人的尊重,我絕對站出來,跟那些在法律背后鉆空子的小人,說‘不’。并為他擔任辯護。”

  “但是,我的汽車在接近被告的住處不遠處的地方,被布控在周圍的警察攔了下來。之后的一切,很多人都看見了……”

  戲演到這里,王學謙該站出來了,攔在羅斯福的身前,扯著嗓子大喊:“羅斯福先生已經很累了,采訪到此結束……”

  記者哪能讓就此放走羅斯福,紛紛涌向羅斯福。轉身準備離去的羅斯福在看到記者們激動的情緒,他回頭,表情莊重的將手放在胸口,大喊道:“不管遭遇何種困難,我都堅信,正義不死!”

  記者們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站在窗口密切注意著事態發展的紐約警局克里斯警長,看到記者們被羅斯福一個人玩弄于鼓掌之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像是種子一樣,在心底最深處發芽,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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