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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7章 【異樣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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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一臉沮喪的沒有等來他盼望已久的阿拉伯純種馬,而是一大群步伐拖沓,表情卻特別淡定,散發著齁臭的駱駝,嘴角還掛著白乎乎的口水。

  阿拉伯人應該是習慣了這種味道,圍著圈指指點點。

  倒是讓皮維的出現,讓老頭略帶沮喪的精神中注入一點強心劑,眼神頓時亮了起來。

  相比在馬賽下船的時候,皮維的神態更多的是一些輕松,至少老馬修的狀況并沒有信上說的那么糟糕。

  可能是老頭想要退休了,正好病痛纏身,但還不至于要命的那種。而法國南部的地中海氣候,加上溫泉,海灘,陽光,美食,加上松懈的神經,愉悅的心情,很容易讓人的身體忘卻那些無傷大雅的病痛。

  身體自然會一天比一天好。

  加上馬修當初離開法國是被逼無奈,根本無法享受家人和閑暇的度假生活。皮維在靠近尼斯的小陳見到馬修,老頭精神很好,關節疼痛也已經大大的緩解。其實在皮維第一眼看到馬修的時候,就知道馬修心里秘密,但是不想說。

  不過馬修的身體狀況很好,也讓他漸漸地放下心來了。

  “他的狀況還好嗎?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這個老家伙的時候,他突然從兜里摸出了兩支手槍,當時嚇了我一跳。”

  皮維對此只能咧嘴,何止嚇一跳,都雙腿發軟,躲在草叢里一個勁的發抖……這些事,在王學謙在沒有發跡的時候,還是他們這幫人說笑的話題之一。

  隨著王學謙的身份越來越高,大家才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對大老板的事閉口不談。

  皮維輕松道:“他的情況很好,身體狀況也有了很大的改善……”

  “好了,我知道了。”王學謙揮揮手,顯得有點不耐煩,只不過和馬修的關系不能放在陽光下。在美國東部,十幾個省。馬修的名義等同于地下世界的。沒有那個實業家,銀行家,政客會在公開場合說起馬修。因為這是禁忌。

  皮維欲言又止,想要為馬修辯駁幾句。但話到嘴邊,卻無法說出口。因為他也知道,王學謙的內心肯定不是因為馬修的身份有這樣的反應。

  因為,馬修在泛美財團的崛起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泛美財團沒有依靠貸款。資本稀釋,就弄到了大筆的現金,這些錢從哪里來,皮維當然清楚。

  談話掐斷了,只能像是大人物閱兵式的,站在輪船的艦橋上,觀看皮維帶來的三千德國人。

  他在漢堡包下的三艘客輪,在海上已經漂泊了半個月,所有人都期待能夠上岸。這時候,船上能夠看到陸地的地方。滿當當的都是人頭。不過科威特城的景色太過于單調,讓人有點失望。眼前一片黃澄澄的場面,似乎這破地方除了黃沙和黃土,就沒有別的可以讓人記住的景色了。

  要是在巴士拉下船,還能感受到富饒的三角洲農業,別有風情的農作物,運氣好的話,能夠采購到足夠多的美索不達美亞大米,吃上當地特色的羊肉飯。

  但科威特局勢吃驚,皮維不得不將三千多人拉到了科威特城外的海面上。科威特港口也在擴建。只不過缺乏勞力,工期竣工變得遙遙無期。只能用小船,一點點的往港口運。

  德國軍人就這一點好,就算都已經退役了。過了三年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可架子還在,在港口的空地上,一個個筆挺的扎堆站著,沒有一個說話的,只是眼神中多少有點遲疑,這玩意給那么多的安家費。還簽了五年的合同,不會是要把人賣到黑礦上吧?

  可就科威特城這樣的窮地方,別說礦山了,就是塊菜地都沒有。

  這也是皮維在上船之后,就安排在每個房間內,客輪的樓層之內,就以推薦或者直接任命的方式,推選了室長,樓長等職位,幾乎都是清一色的軍隊士官擔任。之后的行程對于德國退役士兵的管理就容易起來。本來,集體生活對他們來說并不陌生。

  兩百人。

  五百人。

  一千人。

  三千人……

  或許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引起不遠處的市場上的人注意,當地人習慣了懶散的,毫無規則的生活方式。說好聽點是性格使然,說難聽點是自暴自棄。

  而黑水公司和美軍抵達的時候,其他人員倒是不少,但是戰斗人員滿打滿算,也不過一百來人,還都是同一批抵達的,根本無法給人一種視覺上的震撼感受。

  但是三千德國士兵的出現,啞然無聲的在臨時長官的約束下,一個方陣,一個方陣的出現,最后碼頭上宛如憑空多了一個羅馬時代的軍團。整齊劃一,氣勢在不經意之間就嫣然天成,宛如變成了一道颶風,平地而起,呼嘯著降臨了科威特城。

  “德國的士兵不愧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士兵!”

  王學謙的稱贊讓作為戰爭勝利方的皮維有點尷尬,他也納悶,德國人竟然這么好管理,甚至不費多大的勁,就能有條不紊的安頓下來。

  要是法軍……

  好吧,他想多了。

  老約翰洛克菲勒也是時候的說了一句:“要是當初我在巴士拉有一千個德國士兵,不,用不了一千人,只要五百人,那幫混蛋就只能乖乖的在合同書上簽字,然后把油井給讓出來。”

  所有人都忽略了老約翰的自說自話,反正如果有用的話,德國早就占領了巴黎……

  但王學謙卻在考慮更關鍵的問題,他有點擔心皮維鎮不住這些德國人:“皮維,你在管理的時候會不會受到對方的抵觸?”

  皮維低頭想了想,抬頭道:“抵觸當然有一點,因為我是法國人,他們是德國人。”

  這種世仇觀念,在德國和法國之間已經根深蒂固,但也表現在言語上的輕蔑,沒有實質性的沖突。因為歐洲發展到現在的程度,文明自然不說,在教育普及越來越多的德國和法國。年輕人都知道,國與國之間的沖突,和他們沒有多大的關系。

  就像是法國人調侃英國人,粗鄙。沒涵養,固執的如同石頭一樣的腦袋……

  但奇怪的是,在近幾十年里,英國和法國的盟友關系根深蒂固,屬于拆不散的兩口子。

  拌嘴也屬于是閨房秘話。別人無權干涉,也不會干涉。

  第一隊,準備完畢,領裝備!

  第二隊,準備!

  根本沒有時間訓練,幾乎每個人都能找準自己的位置,可見這些德國人多么難得了。可惜的是,這些人終究不過是一些過客,要不是中東問題過于尖銳,各國都不要明面上派遣士兵。只能選擇打擦邊球的辦法,來解決各家在利益上的問題。

  王學謙呆呆的看了一眼德國人的方陣,癡癡地說一句:“可惜了!”

  皮維的年紀還想不到這些,倒是老約翰眉頭微微緊鎖,也不知道王學謙這家伙在感嘆些什么,是因為這些德國人?不至于吧,這家伙可不是善男信女,都是商人,骨子里是錙銖必爭的主。

  或許是因為在嘆息這些德國人因為錢而拿起武器?

  當然了,這很可悲。但完全是符合現狀的,德國人的掙扎,早在‘威廉二世’的叫囂時代就已經注定了,在港口的德國人。總比給‘威廉二世’賣命強的多吧?

  對于王學謙的矯情,老約翰并不打算搭理,他雖然失望的接受了一個事實,沙特軍隊出征,竟然連一匹純種的阿拉伯馬都不帶,這讓英俊的。睿智的,勇氣過人的(老頭忽略了沙特的指揮官阿丹臨陣脫逃的事實)怎么辦?

  騎著駱駝指揮作戰,感覺就像是一個農戶,指著城市里穿梭的汽車,笑道:“這玩意啟動就要錢,要它干什么?”

  況且,駱駝很丑。

  老約翰洛克菲勒在此之前這么可能去牲口市場?要不是擔心巴頓和洛克可能貪墨他的阿拉伯寶馬,也不會一頭扎進俘虜營地。這個舉動把他的保鏢們嚇的如臨大敵。

  失望的從俘虜營地離開,老頭找上了王學謙,說出了他的計劃:“威廉,我需要你的幫助。”

  王學謙瞬間冷靜下來,他想不出來自己有什么幫得上忙的,可老約翰洛克菲勒說的認真,讓他有種懷疑,這家伙不是看重了皮維吧?這不是讓不讓的問題,皮維是老馬修的接班人,就算是老約翰洛克菲勒許下重金,對方也不可能跟著老頭走的。

  見王學謙發愣,老頭直截了當說:“我需要你的俘虜。”

  “用來開發油田的勞動力嗎?可是這些人并不合適,語言不通,缺乏必要的技能,而且學習能力也夠嗆……”

  王學謙想起來科威特城那些組建起來的當地士兵,越來越像是城管。

  “油田不需要這些蠢貨,威廉你知道我來巴士拉,來科威特城,一方面是這里竟然掘出了石油,而更重要的是我莊園的馬廄里,缺少幾匹純種的阿拉伯馬?這是一種神氣的精靈,是大自然賦予人類的寶石……”

  “好吧,老約翰你就別描述了,我答應你。在和沙特人商量贖買俘虜的時候,將純種阿拉伯馬加進去。”王學謙頭痛道。

  老約翰洛克菲勒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到底是年紀大了,笑起來,臉上都是褶子,滿意道:“威廉,我就知道你是個大方的小家伙。”

  “你還進城嗎?”

  “不去了,我還是住在船上比較好,科威特城本來就小的像是一個鎮子。一下子擠進這么多人,到處鬧哄哄的,我的安保隊長也囑咐我,讓我不要住在城里。”老約翰洛克菲勒是從骨子里不喜歡科威特城,這簡直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城市了,連喝的井水都有種難以下咽的苦味。

  王學謙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在港口的房子里住一夜,明天我就要啟程了,到時候我就不來告別了。”

  “這么著急?”

  “你知道的,科威特城不過是和猶太復國會交易的一部分,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自然是要離開的。不過,雅各布從開羅過來之后,請替我向他表示歉意,沒有能夠等到他帶著猶太人青年了,所有的交接讓他找皮維,我都會在離開之前安排好。”王學謙一派分別的話,讓老約翰洛克菲勒表示有點可惜,他喜歡和年輕人在一起,充滿朝氣,讓他仿佛感覺到活力再一次在身體內萌動。

  臨別的時候,老約翰還鄭重其事的囑咐道:“威廉,你是一個聰明人,很多話你看的比我都要透徹,但作為一個前輩,一個在商場搏殺了六十年的老人……”

  前面幾句話,老約翰洛克菲勒說的平靜之極,但是最后兩句,語氣沒變,但空氣中仿佛多了一種搏殺的蕭殺,冷冽且鐵血。

  因為老頭用了‘搏殺’兩個字。

  這兩個好像是浸透了鮮血一般,一出現,就帶著一股咸腥味。

  王學謙的態度認真起來,正色道:“您說。”

  老約翰洛克菲勒卻渾不在意的擺擺手,笑道:“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守住底線,底線不能丟。還有就是錢是掙不完的,這個世界很大,掙錢和慈善是不沖突的,但是一味的掙錢,會讓人失去本心,也會讓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最后成為孤家寡人。很多人都奇怪,為什么我在商場是說一不二,絕對不妥協的一個人,會如此熱衷于慈善,在年輕的時候,我會將收入的三分之一捐給慈善組織,或者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那時候或許是十幾美元,或許更少。沒有人知道我是為什么這么做,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是非常有用的,在自己做了虧心事,或者對合作伙伴不在容忍的時候,這能幫助我獲得心靈的安寧。我只不過是對不起一個人,而且他還活的好好地,可是我幫助那么多人哎!”說話間,老約翰洛克菲勒的眼角有點濕潤了,調侃自己道:“年紀大了,說話就啰嗦,不說了,但愿我們還能有見面的時候。”

  注視著老約翰離開視線,王學謙才喃喃的說出來兩個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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