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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庸生一貼定論壇,而之后事情的發展,如同往常一樣,“正面回應”和“將推新書”的消息,通過相關渠道立即傳遍整個網絡,網友們也紛紛給出自己的態度。
圍觀看戲的網友少不了要趁機煽風點火,唯恐這次交鋒不夠刺激;
競爭對手們則是冷眼旁觀,暗自揣測千紅這次玩得何種手段,陸藝籌那只老狐貍又要在搞什么風和雨;
千紅公司方面,一方面發表聲明,確認發帖者確系古庸生其人,一方面語焉不詳地指出,古庸生的這次回應,是出于對某些用心險惡、出言不遜的網友們的憤慨回擊,至于新書,正在讓編輯跟古庸生確認,不久之后會給出確切消息。
至于讀者,他們自然是希望古庸生能在十日之內出一本質量絕佳的作品,既能滿足他們對好書的渴望,同時讓所有質疑的聲音不攻自破,畢竟自己喜歡的作者牛逼,跟朋友談論起來,也是比較能提升逼格的事情。
但是他們心中有個擔憂,那就是,古庸生真能在十日之內寫出一本讓所有人閉嘴的作品嗎?
如果說這次十日之約是古庸生有意配合千紅公司做得一次企劃,那就無可厚非,但是古庸生在帖子里挑明說要“以愛為題”,這無異于一道命題文章,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命題作文開頭――難上難。
那么,古庸生為什么能如此有恃無恐?
是千紅公司早先就預測到這次風波,知道《白發魔女傳》的結局會讓讀者不滿,提前布局?
或者是這一切從頭到底都是千紅公司的運作,既炒紅了《白發魔女傳》,又為下一本書做了?
如果不是以上兩個原因,那就只能是古庸生憤怒之下的口出狂言了。
讀者們搞不清楚狀況。有人卻自認為心如明鏡,比如那些頻繁出沒在論壇博客之中的高水水們,雖然他們這次沒能擊垮古庸生,甚至還被對方一招秒,但是他們仍舊自得地認為,一向沉默寡言、低調地令人發指的古庸生居然被他們逼了出來,這也是一種勝利,擁有堅強厚實臉皮的高水水們從來都不怕對方接招,他們只怕對方不給半點反應。
這個世界有句話流行話叫做,不要跟高水水們辯論。因為一旦你進入到他們的無恥世界,他們就會用豐富的無恥經驗,打敗你。
高水水們及其背后雇主十分清楚,古庸生的“十日之約”絕對不是千紅的預謀,只是他本人的一時意氣之言。因為據可靠消息,千紅的編輯們在老總陸藝籌的帶領下。正在西北看雪山。而千紅之前的應對也明顯有些倉促。
熟知論壇言論走向,敏銳捕捉到網友心態的高水水們,在古庸生力挽狂瀾的五個小時后,立即擬出應對方案,于是之前表演痛心疾首的“不吐不快“君,經過一番細致地信息采集和分析之后。開始發帖。
“欣聞古庸生大大十日之后要發新書,期待!!!”
帖子內容沒有什么新鮮的地方,只是死死地咬住十天之后這個時間節點,此貼之后。他開始按照計劃給其他組員布置任務,主要要做三件事:一,籌劃一個古庸生十日之后發書的慶祝活動,征集讀者參加;二,煽動網友猜測新書劇情,猜猜古大大這次是要給大家一個大團圓呢,還是繼續悲劇下去呢;三,舉行一次以愛為主題的征文比賽,為古大大的書預熱,征文比賽的結果會在古庸生發書也就是十日之后公布,比賽前十名都會有相應獎品。
這三件事看上去熱情洋溢,甚至有種是千紅運營公司在做的活動,但是實際上,其用意是非常歹毒而且陰險的,第一條仍是扣死十天這個期限,給所有讀者灌輸一種先入為主的心態,如果十天書未出,古庸生就會失誠信;
是對一條的補充,十天完成一部質量上乘的小說基本是不可能,但是一篇散文一篇詩歌總還是有可能的,所以,讓讀者猜劇情就是逼古庸生或者千紅,別想投機取巧,詩歌和散文可是沒劇情可猜的;
既是對第二條的鞏固,同時又把古庸生“以愛為題”的承諾徹底夯實,一旦書出來之后,沒有扣住這個主題,那就是食言。
以上三條一環扣一環,嚴謹專業,無懈可擊,同時,吐神親自撰文以客觀姿態謳歌古庸生之前的作品,指出,盡管有這樣那樣的非議,在同類作品中,古庸生還是走得最遠的那一個。
這一招就是典型的欲抑先揚,捧而殺之,也是為自己留后路,如果古庸生十天后果然創造奇跡,給出厲害的作品,那是理所當然,如果沒有,那就是墮落。
柳敬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坐起來回了一會神,一路而來的疲憊當然無存,再次驗證了,很多時候,人們的煩躁不安都是因為,沒睡夠或者沒睡好這一真理。
柳敬亭起身去洗臉,恰好聽到敲門聲,于是踏著酒店的鞋托去開門,拉開門之后,看到唐南站在門外,右手仍舊舉著做敲門動作,臉上卻一副例行公事的表情。
“啊,你醒了?”唐南看到柳敬亭有些意外。
剛睡醒的柳敬亭怔了一下,恍然道:“噢,你來過很多次了?”
“對,要吃飯了,所以每次過來試探性地敲幾下門。”
“真不好意思啊,”柳敬亭抓了一下腦袋,“謝謝,我換件衣服就下去。”
唐南點點頭,看著柳敬亭踏著拖鞋一路小跑進屋換衣服的模樣,腦中里莫名浮現出一種荒謬感,這位人畜無害、甚至入萌的少年居然一個帖子砸得一群高級水軍嘴角流血,芳心大亂,違和感稍稍偏強。
柳敬亭隨唐南一起到餐廳時,感到現場有種詭異的氣氛,他小聲問身邊唐南道:“怎么我發現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對。是不是因為我太沒禮貌?”
在這樣一個場合下,柳敬亭特意小聲跟自己說話,唐南十分沒出息地感到一絲驕傲,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睡得還好吧?”
兩人正小聲說著話,忽然聽到陸總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餐廳所有的編輯們都紛紛起身,陸藝籌、魏無知、韓朔伊水安一行人都到了。
“還好,被餓醒了。”柳敬亭笑道。
“你睡得好,只怕有人要睡不好了,”陸藝籌微笑說道。同時對著眾人揮了揮手,“大家都坐吧。”
柳敬亭不動聲色看著這一幕,心中不免輕嘆:“看來,不論何種行業何種領域,等級之分總是或明或暗地存在著。”
“看了你的帖子。”眾人剛一落座,伊水安率先開口。“十天后出新書?”
“噢。”柳敬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沒提前跟你商量,主要是有些生氣。”
“就是說真有新書出來?”
柳敬亭點了點頭。
“十天?”
柳敬亭依舊點頭。
“主題,主題已經定好?”這個問題自然就是針對“以愛為題”所問。
柳敬亭持續點頭,陸藝籌和魏無知雖然表面上若無其事。但是每個字他們都聽得十分仔細。
“那,有存稿了嗎?”伊水安說完,隨即道:“請告訴我你有了。”
柳敬亭抱歉地,搖了搖頭。
陸藝籌和魏無知各自調整了一下坐姿。陸藝籌剛要說話,服務員不合時宜地開始上菜。
安靜稍頃,陸總輕咳一聲,道:“題材還是武俠?”
“是。”
“應該是個短篇咯?”
柳敬亭大致估測了一下《白馬嘯西風》的,道:“中篇。”
陸藝籌表情古怪地沉默下來,魏無知適時頂上,問道:“一直還沒來得及上網吧?”
柳敬亭微笑搖頭,道:“不會是那個帖子給你們惹了什么麻煩吧?”
“不是,絕對不是,”魏無知一臉“怎么可能”的表情,笑道:“帖子是完全沒問題的,只是――”
技術性地停頓,魏總編續道:“只是被有心之人過度利用了一下,所以現在的局面變得有些復雜。”
柳敬亭一臉好奇地看著魏總編,等待他的解釋。
“大概就是之前那一批生事的人,他們在得知你十天之后出新書的消息后,開始自主地舉行一些所謂的慶祝活動,大概意思就是讓所有讀者都記住,你是要十天之后發書,并且書的內容要包含愛情這一內核,”說到這,魏總編不屑地笑了一下,“他們用意還是很明顯的,就是想把你架到火架上烤。”
“明白,釜底抽薪嘛。”柳敬亭無所謂接道。
“駕到火架上烤”和“釜底抽薪”本是完全相反的兩個含義,但此時卻異曲同工地表達了一個意思。
魏無知不經意地跟陸藝籌交換了一下顏色,陸總笑道:“我們會在草原上待三到四天,小古,如果你沒有存稿的話,完成這項任務,頗有幾分難度。”
柳敬亭心中暗笑,想這兩個中年男人繞了一大圈,無非就是想告訴自己,十天寫一本書,而且還頂著這么大的輿論壓力,是所謂“不能完成的任務。”
柳敬亭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陸藝籌,道:“陸總、魏總,你們請放心,我會提前三天把稿子交到你們手上,如果到時你們看了稿子仍覺得我在胡吹大氣,再從長計議。”
“這么說,你只有七天?”伊水安停住筷子,皺眉問道。
“計劃是這樣的,七天完稿,留三天的時間給貴公司,無論做什么決策都會從容一點。”
“你有大綱?”
“沒有。”
“有了腹稿?”
柳敬亭笑了笑,道:“故事一直在腦子里,打出來就行。”
柳敬亭說的是一句大實話,但聽在在座各位的耳朵里,那乃是天才的自信。
陸藝籌忽然站起身,端著酒杯,用調羹輕輕地敲著杯檐,發出“當當當”地聲音,餐廳的交談聲、說笑聲很快被壓了下去,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陸藝籌身上。
“十天之后,柳敬亭發新書,大家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
陸總話音一落,現場立即響起熱烈的掌聲,不知是為了柳敬亭的新書,還是為陸總的講話,或兼而有之。
“吃完飯,我給洪明打電話,十日之后,咱們一塊賭一把。”
陸藝籌身為公司老總,見機決斷自然不能拖泥帶水,當他聽到柳敬亭說“留三天時間給貴公司”的時候,已經做了決定。一則是因為,既然古庸生當初還留了三天時間給千紅,那就說明他的確是準備充分,游刃有余;
另外一點是,他對千紅的稱呼改成“貴公司”,這三個字值得玩味,很可能古庸生在提醒自己,既然要合作,那就要對彼此有信心,無論如何,他現在是不愿意得罪古庸生的,哪怕是十天之后他輸掉這次賭局。
柳敬亭自然沒有想那么多,純粹是順口,如果柳陸兩人能彼此看到對方的心里話,一定都會苦笑一聲。
“謝謝陸總的信任。”柳敬亭無比誠懇道。
陸藝籌擺擺手,道:“是我要向你道歉,之前是有些擔憂。”
“陸總是怕我損壞羽毛,我清楚的。”
“主要是這次他們做得太絕,手段下作了點。”
“正好省了一筆費。”
“是這樣,哈哈,為新書走一個。”
滿桌舉杯,各自飲了一口,陸藝籌開始關心古庸生的新書,問:“新書是怎樣一個故事?”
“哈哈,一個愛情故事。”
“仍是悲劇?”一直默不作聲的匡衡突然問了一句。
“角度不同,看得結果就不同。”
“有個簡單的尺度,男女主角有沒有在一塊,最后?”
柳敬亭笑道:“沒有。”
“就是悲劇嗎?不怕讀者怨念更深?”
“我倒贊成堅持悲劇。”魏無知接道:“無數事實證明,刻意順應讀者,反而會距讀者越來越遠,讀者希望看到的故事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一味從屬,反而會被看輕。”
陸藝籌點了點頭,兩個老大都這么認為,別人自然不會再多說什么。
柳敬亭道:“悲劇也可以很美好,而且,如果能以一個沒有大團圓的故事讓他們心服口服,效果更佳。”
眾人恍然,原來這個笑瞇瞇的高中生,早已算定好一切,這么想來,對十日之后的故事越發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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