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郭拙誠很肯定地說道:“就這么辦!就由我們公署出面邀請他們就行,真出了什么問題由我來負責。.你想想,這次級別定低了、辦砸了,下次我們還可以提高,可以請省政府出面。如果這次把級別定高而辦砸了,下次我們還怎么提高級別?”
說到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道:“金主任,你知道我這個人臉皮薄,不想也不敢現在就去麻煩省領導,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就找人,人家會怎么看我們?”
金紅槐連忙說道:“是,是,還是郭主任考慮的對。”但他心里卻在想:這有什么?其他地方都是由省領導出面的。你說什么臉皮子薄、不想驚動他們,還不是想多立一份功勞,怕省領導分享了好處?這個級別就擺在這里,哪有這次定高下次就不能升的道理和做法?
不過,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只能在心里腹誹而已,而且他心里也慢慢有了一絲激動:如果郭拙誠這么做真的成功了,那我自己的功勞不也隨著增加?別人都會說這事就是瓊海行政公署完成的,招商引資辦公室自然也功不可沒。
想到自己也能分上一大羹湯,風險雖然也有但機遇更大,責任則由郭拙誠承擔,金紅槐內心反而有了期盼,開始希望郭拙誠真的只是讓公署出面邀請了。
郭拙誠哪里知道眼前這個家伙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他也懶得去揣摩這些小人物的心理,而是吩咐道:“你先與iic公司、網絡游戲集團公司、鳳凰機械聯系一下,看什么時機又有什么人送去我們的考察邀請好。同時,我們這邊也要做好準備工作,這是我們下半年最重要的一件事,一定要辦好。……,你出去的時候跟卞秘書說一聲。讓他請應偉剛同志來我這里一趟,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他。”
金紅槐連忙說道:“好的,我先告辭了。郭主任再見。”
郭拙誠嗯了一聲,說道:“現在你那里確實事情多。而你們的幾個下屬機構都被組織上充實到其他部門去了,但你們不要松懈,更不能抱怨,要咬牙挺住。你們的工作千萬不能放松。除了把眼睛盯著國外,還要把目光往國內看一看,看看國內有沒有企業和私人來我們瓊海島投資。”
金紅槐連忙說道:“郭主任請放心,我們一定認真工作。絕不辜負領導的期望。”領導能開口說自己單位的事情多、工作忙,這可是好事,至少領導是關心自己單位的。做出了成績肯定會被領導記在心里。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地看了郭拙誠一眼,不確定地問道,“郭主任,國內有企業來投資嗎?”
郭拙誠兩世為人自然知道金紅槐內心在想什么,自己不就要他產生這種感受嗎?不就是通過這種方式讓下面的人感激并與自己一條心嗎?金紅槐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質疑,說明他開始思考問題,開始如何更好地用成績來討好自己了。
他坦然地面對金紅槐的目光。然后問道:“你是不是認定沒有國內企業來投資?”
金紅槐一愣,連忙說道:“我……我們找不到能到我們這里投資的企業和商家。現在中國除了軍工企業,還真沒有幾個有錢進行新的投資的。他們就算有余錢也是把這些余錢用在強化自身,改善自身條件上。……我認為我們還不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華僑上,放在那些與海外有聯系的人身上,請他們幫我們聯系海外的商人。郭主任,你看呢?”
郭拙誠見對方緊張的樣子,笑了一下,說道:“我們也只是探討,沒有強行命令你的意思。我認為你們忽視了一群人,那就是從伊拉克過來的、正在我們瓊海島進行建設的大軍,他們一個個可都是有錢人,如果有人出面幫他們一下,幫他們把資金聚合起來,他們的投資額可不比海外商人的少。只要你們幫他們找一些投資穩妥、見效快的項目,就是利潤稍微差一點他們也會愿意的,比如商店、餐館、招待所什么的。”
金紅槐為難地問道:“有人愿意做生意嗎?他們這么高的收入?”
郭拙誠聽了他的話不由一陣默然。
解放軍則因為前幾年的運動而大大提高了政治地位。知識分子在這幾年的地位也在提高,有中央領導建議將其歸于工人階級領導層里。
只有商人的地位沒有明確說法。
而且從古代開始人們就對商人沒有好感,各行各業都將其視為低賤的職業,人們常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無商不奸”,而法律中“投機倒把罪”這一條就將商人推到了犯罪分子的邊緣,因為只要是商人做生意很少不“投機倒把”的。極大部分商人在做生意的時候都是將貨物用低價購入,然后高價賣出,從中賺取差價,也就是“投機倒把”最主要的特征,商人們非常容易被法律注意到。
所以從古到今,雖然商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但社會地位并不高,很多人不屑為之。在現在這個時候在工廠和企業當工人、當員工,在學校當老師,在機關當干部,他們的名聲都好得多,都認為自己捧的是金飯碗。
不得不說金紅槐的擔憂是存在的,人家在這么好的單位有這么高的工資,還做什么生意?有了這么多錢還做什么狗屁生意?還冒什么風險?不如將錢存入銀行,吃利息都能過上舒坦的日子,用得著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奸商?
但郭拙誠卻不這么想。在他看來這種建筑隊的隊員有“巨款”揣在腰包里,理所當然地拿出來投資為最好。而且他還知道這些人在伊拉克進行了現代管理方面的知識培訓,對投資有了新的重視,他們的視野和想法早就與周圍的人不同了,與過去不同了。
他對金紅槐吩咐道:“你先拿出一個方案來,我相信會有不少人愿意做生意的。將來商人的地位會越來越高,國家也會獎勵他們做生意。你還要和工商局那邊通一下氣,如何在不違反法律法規的前提下給他們更多的優惠。”
金紅槐只是提醒郭拙誠而已,見郭拙誠這么篤定,他也不再說什么,況且能招一個是一個,有總比沒有好。他聽了郭拙誠的吩咐,認真說道:“好的,我會馬上做這件事的。……,郭主任,還有事嗎?”
郭拙誠本想讓他去找任政斐的幾個朋友,但想了想還是算了,這種事就讓他們招生辦自己去想辦法吧,什么都由我一個人做,對他們未必是好事。
現在他手頭的主要工作都交給褚緒基、文保衡他們去做了,很多時候不屬于他們的事情,郭拙誠為了培養他們,也為了自己偷懶而把一些事有意無意地壓在他們身上。在他看來,能夠當總理的人如果這些小事都不能處理,那也太小瞧他們了。
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幾乎他交給他們的工作,包括份內的和份外的,他們都完成得很好,很漂亮。
對于郭拙誠額外加下去的任務,這兩人不但沒有怨言,反而有一種很自豪的感覺,認為這是郭拙誠信任他們、培養他們,是為了他們好,心里還暗暗感激著。特別是當他們的工作做得不那么好,有時候甚至做錯了,郭拙誠還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們,為他們善后,替他們排憂解難,為他們遮擋來自各方面的責難……
這讓他們很是感動,感覺自己能夠成為郭拙誠的親信實在太幸福了。
殊不知郭拙誠是在拿他們當黃牛使用,不知道郭拙誠常常在沒人的時候大笑、奸笑。
但是,郭拙誠也不是無原則地袒護他們,該說的還是說,該指出來的還是指出來,只不過是避開其他人,給他們保留面子,不給他們難堪更不給他們穿小鞋,不把他們的失誤記入任何檔案。
但是事情交出大部分的他也不可能真的輕松,很多麻煩的事還得他出面,如在征地中出現的糾紛出現斗毆死傷等誤工的事情,郭拙誠就得親自趕過去以示重視,同時拍板決定有關賠償、處罰事宜。如建設工地少了建筑材料,而資金有沒有及時撥付到位,郭拙誠就要多方面協調。
另外還有組織建設、人事安排方面的事情也需要郭拙誠解決。
總之,一句話,他也沒有多少清閑的時候。更別說他所控股的幾個公司時不時有決策方面的事情要向他匯報、向他請示,請他拿主意。
郭拙誠起身送金紅槐出了辦公室,走廊里受驚若寵的金紅槐請郭拙誠留步。郭拙誠目視著他離開,心里笑著想:“一個這么魁梧的漢子,怎么叫金紅槐這個女性化的名字?這不給他的仕途造成陰影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