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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威逼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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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鴻蒙吃驚地看著郭拙誠,慌亂的問道:“你說什么,什么詹妮,她是誰……”

  郭拙誠心里暗笑,但裝著很平靜地說道:“是啊。那個女的是叫詹妮貝瑞。是美國一位著名的經濟學家,報道里面說她的丈夫在國內,她一直在等著他。”

  田鴻蒙短暫的失態后,膽怯地掃了四周一眼,低聲說道:“我不認識她。你小孩子家家的,說這些干什么。外國的報道是你能聽的嗎?難道你……你收聽敵(臺)?”

  郭拙誠不以為然地說道:“怎么能說是敵(臺)?誰沒有偶爾收聽過國外的廣播,只要聽了不往心里去不就沒事。再說,我收聽是為了學英語。”

  其實這個時代收聽外面電臺的人并不少,幾乎擁有晶體管收音機的人都聽過,因為調臺選頻的時候常常冒出那些境(外)電臺的聲音來。

  只是大家都不會長時間聽:既擔心被人舉報而坐牢,也聽不慣境外那些電臺播音員那種軟綿綿的、故意做作的聲音,而且境外電臺以造謠為主要目的,聽起來讓人心里不舒服。

  田鴻蒙一愣,隨即用英文問道:“那個詹妮是干什么的?你怎么知道她是找我?”

  郭拙誠隨即用英語回答道:“上個月電臺里報道了美國一名著名的經濟學家,里面有一段內容是談及她個人私事的。她說她的成就很大一部分來自于中國一位姓田的經濟學教授。我就猜到是你,外公,對不對?”

  田鴻蒙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道:“她后來不是嫁人了嗎?她找我……找中國人干什么?”

  郭拙誠狡猾地笑了,說道:“誰知道她干什么,也許只是感謝一下,或者純粹是思念。”

  田鴻蒙想不到自己被這個小家伙擺了一道,一時間哭笑不得。他板著臉說道:“你別給我亂說,我的事不用你們這些小輩管。”

  郭拙誠笑問道:“外公,你就不想知道你那個兒子現在怎么樣了?”

  田鴻蒙低著頭往前走,過了一會,他說道:“人家生活得好好的,我何必自討沒趣?”

  聽了這話,郭拙誠終于明白前世外公為什么不接受對方的好意,為什么外婆死了他這個在經濟界毫無作為的人還不愿意出國,主要是因為他的自尊心作祟,寧愿自己過苦rì子也不愿意接受她的施舍。

  當然,也可以說是有骨氣,男子漢大丈夫絕不回頭。

  郭拙誠說道:“但這種親情是無法抹殺的吧?現在你和她雖然在學術上有差距,但這不是你本人的錯,是因為中國這個大環境造成的。你沒有任何外界的資料,又處在什么都按計劃的時代里,你研究經濟怎么研究?我估計你以前學的基本都用不上。

  比如商品的價格又供需來影響,但國家規定一斤豬肉只許賣六毛七分錢一斤,不管肉多的時候還是肉少的時候。你怎么研究?最多就是建議計劃部門進行適當地調配。A市人多肉少?調一車皮過去!B市人少、肉暫不缺?下個月減少十噸的供應。

  這些事完全可以憑領導一句話來解決,有沒有你們這些經濟學家參與,都無所謂,對不對?呵呵,當然,我只是打一個淺顯的比方。如果你從現在開始在學術上追趕她,肯定能追上。”

  田鴻蒙很驚訝郭拙誠的英語這么好,更驚訝這個孩子這么明白事理,比一般大人還明白得多,至少比他舅舅田維清強得多。他心道:“怪不得他要跳級,怪不得年紀這么小就能考上大學。”

  但他對于郭拙誠說的自己在學術上能追上詹妮什么的,卻沒有一點信心,人家已經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自己荒廢這么多年,怎么可能趕上她呢?

  郭拙誠見外公臉色灰敗,問道:“外公,你最近研究過中東的局勢嗎?”

  田鴻蒙不解地看著這個令人驚奇的外孫,問道:“中東怎么啦?難道你知道那里的局勢?”

  郭拙誠說道:“現在國門在慢慢打開,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既然你暫時無法對國內的經濟做出深入的研究,那你為什么不對國外的經濟進行研究呢?……,現在伊朗正發生針對國王沙阿的革命,這場革命將越來越激烈,勢必造成中東局勢動蕩。”

  田鴻蒙無奈地說道:“我只能從《參考消息》上得到一些零星的消息,怎么能對整個中東的局勢做出判斷?怎么研究中東的動蕩對世界經濟的影響?”

  郭拙誠說道:“為什么不能?毛(主)席說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伊朗革命的火種是撲不滅的,我相信這個沙阿國王不久就會被推翻。美國在中東的利益受損,中東的石油要么生產不出來,要么運輸不出去,那么世界經濟不就糟糕了?石油的價格不就猛漲嗎?”

  田鴻蒙苦笑道:“經濟研究如果有這么容易,那人人都是經濟學家,你也不用讀什么大學,馬上就可以成為經濟學教授。”

  郭拙誠心道:我有未來幾十年的記憶,世界上哪一個經濟學家有我牛?就算他能預測幾十年的經濟發展,他能有我這么精準嗎?

  郭拙誠問道:“外公,如果你就按我剛才說的思路寫,還需要那些材料?”

  田鴻蒙笑道:“你剛才說的都是夢魘,一點論據都沒有。寫出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郭拙誠問道:“那你有反駁我的證據嗎?”

  田鴻蒙又一愣,說道:“我沒有收集中東的資料,自然無從反駁。”

  郭拙誠又追問道:“如果你收集到了能反駁的證據,你敢反駁嗎?”

  田鴻蒙再次愣住了,愕然說道:“是啊,我敢反駁嗎?”他沒有說出來的是:難道我敢說伊朗的革命不會成功?難道說伊朗人民反對美帝國主義達不到目的?我不就是反(革)命了嗎?不是明白無誤地反對(毛)主席嗎?

  想到這里,田鴻蒙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他實在被沒完沒了的政治運動嚇怕了。

  郭拙誠自然知道外公心里想什么,他說道:“所以這篇文章寫了一點壞處也沒有,完全符合上面的政治要求。即使將來伊朗的革命沒有成功,你也沒有責任,革命總是有波折的嘛,但我們要對前途充滿信心。外公,你說是不?……,但是,如果將來伊朗革命成功了,你就是一個很有遠見的社會學家、經濟學家,那些只知道喊(語)錄的人也會說你學毛(澤)東思想學得好。”

  田鴻蒙雖然認同,但嘴里卻說道:“你這是搞政治投機!”

  郭拙誠說道:“不僅僅如此。對你個人而言也許是投機,但寫出來讓國家領導看到后,對我們國家在外貿方面爭取主動有好處,能夠為國家謀利。既然于公于私都有好處,你為什么不做呢?總比一天到晚呆在辦公室算一些無聊的數據要好吧?”

  田鴻蒙難得地點了點頭,問道:“你這次來京城的目的就是這個?你爸爸知道嗎?”

  郭拙誠說道:“外公,我爸爸之所以當上縣委書記,之所以現在混的風生水起,我有很大一部分功勞。他善待、同情、堅決與右派站在一起,就是我勸他做的。擴大農民自留地也是我鼓動的。他所做的一切現在都得到了上級的認同。另外,那個水甸縣印刷廠召集所有右派印刷高考復習資料也是我推動的,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現在印刷廠的利稅收入占全縣總收入的百分之七十七。外公,你說我爸知道我鼓動你寫文章的話,他會反對嗎?”

  郭拙誠自吹自擂的意思無疑是在說:外公,我很聰明,看的事很準,你就相信我吧。

  田鴻蒙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像不認識這個外孫。

  郭拙誠說道:“我請外公這段時間安心寫好這個論文。最好在寫好之后寄給詹妮女士一份,在另外的信件中你可以明確告訴她,原油價格將大幅上漲。對了,她兒子現在是一家金融投資公司的執行總裁。得到你的這封信,他肯定很高興,會很感激你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父親給他這么重要的信息。”

  田鴻蒙已經徹底無語。好半天才懷疑地問道:“這些都是你聽收音機之后分析出來的?”

  郭拙誠反問道:“否則的話你怎么解釋我的英語說得這么好?……,外公,幫幫忙,好不?”實際上,他的英語好就是眼前這個外公教的,或者說是被外公逼的。

  “這對你有什么好處?”田鴻蒙奇怪地問道。

  郭拙誠笑道:“呵呵,外公你這話就問得不對了,你這是把我當外人在防備啊。……,呵呵,你是外公,我是外孫,你好我當然就好,怎么對我沒有好處?……,外公,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在乎自己的名聲,不敢越雷池一步。這件事真的沒有什么風險,只有好處。

  這事算外孫我求你了,好不?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自己回家去寫,寫好之后就用你的名義發出去,寄到香港、美國等地的報刊雜志社,寄給詹妮女士。到時候別怪我寫的不好丟了你的面子,到時候領導批評你為了出風頭直接把稿件寄給外國,你可不要責備我這個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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