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也為自己的過激動作感到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找了一個借口說道:“我想其他事去了。沒聽清爸爸在說什么。”
田小燕以為兒子真的沒留神,就將丈夫郭知言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郭拙誠說道:“爸,人家省委書記的位置多高?他怎么會在乎你是否感謝他?他最在乎的就是你是不是努力工作。你只有腳踏實地地工作,將水甸縣的工作做好了,讓水甸縣人民有吃的、有穿的,大家生活得高興,他才真正的高興。”
郭知言解釋道:“我不是去巴結他,也不是想從他那里得什么好處。我……”
郭拙誠再次打斷父親的話說道:“不行!爸,以前我怎么對你說的?你最好是做一個實干家,一個低下身段老老實實做事的人,而不是做一個什么理論家,更不是做一個游走于高官中間的政客。”
聽兒子如此貶低自己,郭知言怒了,說道:“我怎么會成為夸夸其談的家伙?”
郭拙誠心里苦笑:爸,你說的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能讓你和陽銘同志太接近。如果你現在就去見他,憑我這段時間灌輸給你的理論,只要交談幾句,你和他絕對會成為政壇上的知己,兩個理念相同的人還不一拍即合?
到時候你自然而然地成為他手下的鐵桿小弟。當然,你可以風光好幾年,但是,等到1988年后發生那場大動蕩,你肯定也會隨著他的垮臺而垮臺。這個損失我們損失不起,與其將來垮臺,還不如現在爬慢一些,多做一點實實在在的基層工作。
也許憑借我的先知先覺和霸蠻耍賴,能夠在1988年之前讓你提前和他分開,但在別人的心目中,你和他是一體的!再提前分開也消除不了人們心中的印象。雖然反戈一擊或許能避免垮臺,但這樣顯得很卑鄙,與你做人的準則不符,也會在人們心目中造成一個叛徒、一個忘恩負義的形象。
這個風險絕對不能冒!
我郭拙誠雖然是重生的,但也沒有自信到能改變陽銘同志的思維和想法,他今后能夠從川昌省上調中央,能夠走進九重之地控掌中樞,能夠當上人人仰視的一號首長,絕對是一個人精,絕對是一個意念堅定的人,就是他原來的老上級也未必能影響他們。
郭拙誠想來想去,發現唯一的辦法就是與陽銘同志保持一段距離,交往完全建立在正常的工作之上。絕對不能讓人們認為他就是陽銘同志的鐵桿親信。
他只好用另外的理由說道:“爸,我想你也該冷靜冷靜了吧?一個多月前你還是只是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現在一下成了全縣之王。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你,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話嗎?
你很有本事。我知道,我媽媽知道,但別人不知道啊。別人都以為你是憑一個案子,一篇文章而得逞的。如果你能安下心來認認真真地工作,把全縣的經濟搞上去了,那時候大家才可能真正佩服你,想升官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郭知言不滿地說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說了我要升官嗎?我只是想和陽銘同志談談我這一段時間的體會,匯報一下我的工作,順便感謝一下他而已。而且我覺得你前幾天說的思想很好,跟他交流一下而已。”
郭拙誠毫心道:我的老爸,我就是怕你跟他交流這些啊。這些是我從前世帶來的,里面有不少理念就是這個人創造的,你和他談能不引起共鳴嗎?
郭拙誠裝作很不留情面地說道:“爸,你這就是邀天之幸,是在搞政治投機!”
郭知言臉色因為生氣而變成了醬紫色,他怒斥道:“小崽子,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說,你爸是這樣的人嗎?”
郭拙誠依然不妥協地說道:“你看看,你連你自己的兒子都說不過,都無法讓我相信你的偉大、純潔、高雅,那你能企望別人能相信你嗎?”
郭知言哭笑不得地說道:“是你一根筋好不好?人家哪里會如你這么想?”
田小燕也不滿地看著兒子,說道:“拙誠,你今天怎么啦,好像故意跟你父親抬杠似的。你爸是什么人,我知道你也知道啊。他怎么可能……,再說,如果組織上真的要他當官,你爸又不是當不了,為什么不當?我看你爸就不比有的大干部差。只要上級認可,只要組織上信任,我們管其他人有意見干什么?”
郭拙誠馬上對父親笑道:“怎么樣?媽媽的話你聽見了吧?”
夫妻倆你看我我看你,異口同聲地問道:“有什么不對?”
郭拙誠說道:“爸,你還聽不出來?連媽也知道如果你跟陽銘同志談得來,你就會升官。那你說,別人不會說你找陽銘同志的目的就是為了升官?所以我說你就是因為貪心不足,就是要去拍馬屁!”
兩口子集體無語,對郭拙誠如此鉆牛角尖非常不了解。
看到父母的神色,郭拙誠心里感到好笑,心道:我今天就是要鉆牛角尖,就是要打消父親欲與陽銘同志聯系的想法。無理也好,胡鬧也罷,甚至就是撒潑刁難也要達到目的。
郭知言畢竟當過多年官員,思維還是與母親不同。他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先狐疑地看了郭拙誠一眼,又想了一會,問道:“你是不是反對我和陽銘同志接觸?你擔心他馬上就要倒霉?”
郭拙誠避開父親凌厲的目光,說道:“爸,我也說不準,你也不要問。畢竟他是高官,我怎么知道他?我只能說我感覺我們已經夠好了,縣委書記的位置足夠爸爸你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你才三十多歲就已經是縣委書記,比其他人幸運不知哪里去了,何不做一個讓人傳誦的好官?
不錯,陽銘同志現在是獨行者,他正需要很多官員來幫他,幫他實現自己的執政理念。如果你湊上去,很可能就會再升官。但是,我認為這對你不是好事,因為你沒有根基,沒有保護你的勢力,你只是一片浮漂。萬一有什么風吹草動,你就會從云端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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