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也甭玩聊齋!
喬司長很清楚薛向折騰這出,根本目的還是為蘇燕青。
都怪方明高之流太蠢,也不想想薛家這等門第,老丈人受了這等委屈,人家怎肯善罷甘休?
若是尋常干部,即便是請記者拿到了證據,喬司長也不會低這個頭,因京大這座全國最高學府,地位太過顯赫,爆出負面消息的政治影響太過惡劣,他喬某人也承擔不起。
由是,他才不得不強捏了鼻子,忍住惡臭去替方明高之流去擦那滿是屎尿的屁股。
薛向自也知曉喬司長的心思,他折騰這出,起因的確是為自家老丈人,但絕不曾有半點以私心害公義的念頭飛,而是事趕事撞上了,才順手借著清理京大軀體上的腐肉,順手解決老丈人的困局,薛向心中磊落。
不過,喬司長的請求,他打算應下。看著有些唯利是圖,毫無原則,實則,薛向另有考量。
道理很簡單,如今的京大政z風潮太濃,絕對經不起此種轟動之新聞爆炸沖擊。
當然,應肯歸應肯,該點的,薛向絕對要點到,但聽他道,“喬司長,以我之見,以京大目前的況。一動不如一靜,新聞媒體那邊我去溝通。但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京大如今的學風校風大不如前,乃是事實。身為京大學子,京大如今的這般情狀,實在讓我痛心疾首。我敢斷言。李友偉之事絕非個案,背后是否藏著大魚,靜待時間證明。對喬司長而言,我認為主動比被動好!”說罷,便掛了電話。
喬司長捏著電話怔怔出神,原本薛向應下,他心中實是長出口氣,本以為以對方衙內身份,又占據上風的客觀現狀來看,拿捏一把。是理所應當的。
不曾想。薛向竟這般輕易就吐口了。
可真當薛向最后半句話出口,喬司長心頭驟起狂瀾。
薛向的話意味淺顯,有借刀殺人,煽風點火之嫌疑。
喬司長卻不得不聽入心來。因為他何嘗不認為薛向所言在理。
李友偉之事當不是個案。京大的腐肉乃是鐵證。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與其等到非得被動接受腐爛爆發。不如自己主動挑破這個膿包。
念頭到此,喬司長的思路徹底打開了,并實施了一系列手段。
他主動調整高教司下一階段的工作方向,將更大的精力和關注,放到京城各大高校的廉政建設上來。
誰也沒想到,這一轉變帶來了深刻的連鎖反應,凈化了校風學風無須去提。
方明高卻在這次凈化行動中意外倒臺,成了京大歷史上,第一個倒下的校長,引起極大的震動,進而引發了教育界大反思,究竟大學校長適不適合由行政干部來充任,由此又生出一系列變革。
此是后話,按下不表。
卻說,薛向結束了和喬司長的通話,抬手看了看表,雖離下班還有半個鐘頭,他卻不愿等了,明天周末,三小皆會歸家,正是一家團聚的時刻,身為家長,薛向自會表現一番。
跨上自行車馳到西城最大的為民菜場,挑上一大袋食材,腳下生風,急向家中馳去。到得家來,先在盥洗池邊,將土豆,西芹,韭菜,山藥,排骨,鱔魚清理一番,提溜入房,披上圍裙,將食材斬段的斬段,切片的切片,裝裹入盤后,又將土豆,排骨下大料煸炒,裝入砂鍋,在煤爐上細細煨了,轉到廚房門口蹲了,靜靜抽煙。
枯藤,老樹,斜陽,薛老三頭上若再多頂草帽,口中的香煙換成旱煙袋,便是一幅和諧寫意地鄉趣圖。
一支煙未燃盡,薛向耳根輕輕扯動,笑著站起身來,行到門邊,抬眼西望,夕陽沉沉,半落青山,晚霞深處,三輛自行車,逶迤西來,揚發飛眉,笑臉開唇,銀鈴般的笑聲如線如雨,似要夠拽斜陽,浸染天霞。
小意穩穩坐在二八大鳳凰上,一雙長腿蹬得飛快,不住回過頭來,齜牙咧嘴,勁風扯地勁發如劍戟立。
一輛秀氣的飛鴿上,小家伙怒目揚眉,拼命踩著腳踏,奈何飛鴿纖秀,鳳凰威武,車輪就較飛鴿的壯了一圈,小意大力之下,眼見著便要越隔越遠,小家伙嬌叱一聲,喝到,“臭三哥別得意,看我出絕招。”說著,一拍肩頭蹲著的小白,“小白,上!”
小白得意虎吼一聲,四蹄騰空,在小家伙肩頭輕輕一按,電光般地落了地,三點兩點,就追上了二十米開外的小意,攀上了他肩頭,不住拿尾巴在小意臉上摩挲。
小意吃不住癢,伸手來捉小白,卻被小白靈巧避開,小意喝到,“臭小白,趕緊給我下去,再搗亂,看我不把你那貓尿給扔了。”
話音方落,小意猛地驚呼出聲,卻是晚了,原來這小白久在薛家,來往人物皆以它是貓兒,皆以貓呼之,更有那拍馬之輩,來拜訪時,故意攜帶男貓來勾引小白。
小白虎威一發,那貓兒立時癱軟,自此,小白這虎耳里,再也聽不得貓字。
此刻,小意得意過頭,竟將“貓”字呼出口來,霎時,小白氣得虎毛根根直立,在小意耳邊猛地虎吼一聲,跳下肩來。
小意被吵得耳膜生疼,正慶幸間,忽地屁股底下一沉,雙把一歪,竟是再也掌握不住車把,轟隆一聲,歪倒在地。
原來,受了奇恥大辱的小白虎威發作,哪里肯就此罷手,跳到地上,追著車輪,便下了虎爪,幾爪子下去,前胎后胎徹底稀爛,甚至連爆裂的機會也無,直接被干穿了。
“哇哈哈,亞吼!”
小家伙得意地嚎叫一聲,從嘴啃泥,滿身泥土的小意身邊一晃而過,吹個口哨,小白在小意肩頭一按,還不忘擦了擦爪子,電光一閃,便又站在了小家伙肩頭。
四蹄直豎,威風凜凜,還不忘掉頭,翻轉虎目,沖小意使個白眼。
又行數息,小家伙猛地發現門前的薛向,忽地,心下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