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不將小金庫換行轉存,保證五千萬由省行轉存各行,許愿未來蜀香王貨款皆轉存各行,如此三者,哪里是恩澤雨露,分明就是天將餡餅。水印測試水印測試 這幫人不肯交出小金庫,為的就是怕失去了穩定了現金流,有了薛向這三項承諾,那這個擔憂自然就不再存在。
更美妙的是,薛向拿下了莫行長,他們便是交出各家的秘密小金庫,回去也有話說了,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薛老三,畢竟,刀架脖子上了,不得不從嘛。
如此幾番一想,這幫行長們不僅沒了顧慮,便是連心理負擔也沒了,便是那在事前,有接到市里大佬電話,要求做些動作的,這會兒也把小心思收起來了。
這不,薛老三話音方落,底下沉默片刻,立時便炸成了一鍋粥,七嘴八舌,竟是要薛老三趕緊派人到工作組開納戶頭,趕緊著把錢轉過去。
原來,這幫人盡盯著薛老三最后那句“今后蜀香王貨款到各行的存儲比率,皆按照此次收繳所得比率計算”,誰都急著把錢先攏出去,便于自己這邊計算自己的份額。
要說薛老三綢繆實在精密,他這一按比率分存,可謂是對那幫討債鬼小金庫的斬盡殺絕。
原本,不少單位在一個銀行開設了多個小金庫,若薛向單純的只是要搜剿這些小金庫,逼得急了,銀行方面完全可以推出一個存額最少的,應付門面。
而薛老三這一按比率分存,誰都巴不得自己的金額盡量高,將來所得也盡量多。
畢竟,這番鬧一番后,人家便是有小金庫恐怕也信不過自己了。索性,要賣就賣個徹底!
就這么著,原本,看著千難萬險的事兒。就讓薛老三輕輕松松給趟平了。
在薛老三的調度下。各銀行帶來的工作小組,立時進入到了緊張有序的工作中。
半個鐘頭的功夫。多達百余個小金庫,陸續注入到了市政專戶在二十三家銀行開設的分戶之中。
薛向剛喝完一杯碧螺春的時候,一直彎著腰趴在案臺上攏帳的江方平,終于直起了背脊。朝薛老三行來,到得近前,顫抖著雙手將錄著一串數字的格子信紙遞了過來,方大的圓臉布滿紅霞,盯著薛向的兩只眼睛滿滿的崇敬,似要溢出來一般。
薛老三接過信紙,掃了一眼。也愣住了,信紙上,錄著的竟然是以二打頭的八位數,聰明絕頂的他也愣了許久。才確準紙上的數字,兩千六百七十二萬六千七百五十四元正。
“沒弄錯吧!”
薛老三盯著江方平問道。
“沒錯,我算了三遍!”
江方平話里都帶著顫音。
“真是宰了頭肥牛啊!”
薛老三撫掌贊嘆!
當初,搜刮蕭山的小金庫,不過才聚斂了二百余萬,按照蕭山做比照,薛老三估摸著,今次怎么也得有個小五百萬,哪里知道,竟比料想的翻了五倍。
造成如此大差距的原因,只因薛向選錯了參照物。
蕭山跟德江哪里有可比性,當初的蕭山,可是地地道道的國家級貧困縣,德江雖然不景氣,轄下四縣也勉強都沒帶上貧困縣的帽子,靠著全市的礦產撐著,日子勉強能過。
此外,薛向今次的抄家范圍可比蕭山時,狠得多。
在蕭山,薛向不過刮了縣府部門和縣直機關的小金庫,鄉鎮一級根本沒納入統籌。
今次,薛向是下了狠手,德江境內銀行全聚齊了,除了沒叫窮的二區一縣外,上至市直機關,下到鄉鎮單位,凡是有小金庫的,那怕是數千元,幾百元,他也一并搜刮來了。
試想,德江四百萬人民,皆是頭拱地的勞作,不停歇的創造著財富,除此外,采掘的礦山,自然資源,也在貢獻著財富,價值。
若這兩者財富合二為一,德江人民完全可以提前進入小康社會。
然而事實上,大多數勞動人民不過掙扎在溫飽線上,勉強維持著生計。
那就得問一句,多余的財富哪里去了,答案很簡單,被僵化的社會機器給消耗了,而龐大的官僚體系正是其中最重要一環。
二千多萬看著是龐然大物,天文數字,薛老三清楚,若真真細細掰扯,這筆財富,不過是被社會機器消耗后的殘渣。
薛老三仔仔細細對照著小金庫表目,甚至指著其中的貢獻大戶,資訊著諸位行長。
幾位大膽的羞羞答答,一番分解,薛老三明白之余,也就剩了瞠目結舌。
公安口,名目繁多的罰款,以及打黑,抓賭的油水,薛老三見識過,對全市上上下下公安機關,貢獻的四百余萬,也就見怪不怪。
糧食局的貓膩,比天都大,貢獻了三百多萬,薛老三還存了打算好好找糧食局秦局長談談心得體會,想問問他,怎么這般無能,這些年怎么才攢了這點兒家底。
稅務局,是全市財政的主要進口,近水樓臺先得月,稅務局抄出百多萬,薛老三也只有不滿意的。
最讓薛老三大開眼界的是,著名清水衙門計生委,竟然也貢獻了多達一百余萬,毫無疑問,這八十多萬,就一個來源,那就是超生罰款。
其中巴縣一個叫趙集的鄉的計生辦,就貢獻了近十五萬,這顯眼的數字,自然引起了薛老三的懷疑,他細細一問,得了答案,眼珠子差點兒奔出眶去。
原來,這個鄉為搞活經濟,竟然大著膽子,開始派發準生指標,八百塊錢一個指標,凡是想生的,先去買指標,更絕的是,這指標可以轉賣,且一直以相當可觀的漲幅在上漲,引得不少人搶購,到后來,這指標竟然快成了硬通貨和理財產品,被不少農戶,只求轉賣時賺取其中差價!
堂堂計劃生育,那是被列入基本國策的大政方針,到了下面,就成了來錢的道兒,任你王法似鐵,也敵不過金錢如爐!
詢問了半個鐘頭,到最后,薛老三先受不了了。
總之一句話,那就是魚有魚路,蝦有蝦路,各有各的來錢路。
所謂社會成本,恐怕一大半消耗在這些“路”上。
云錦招待所,是蜀香王發達后新建的,畢竟,如今的云錦早非往昔,來往客商極多,入住就成了麻煩事兒。
云錦管委會考慮到實際情況,便撥款新建了這么個招待所,招待所甫一落成,便有好事者將德江第一招待所的美名,安在了云錦招待所的頭上。
或許有人覺得云錦周邊不夠繁華,套句后世房地產的詞兒,就是周邊配套不夠。
可薛老三卻覺得此種夸贊,是實至名歸。
招待所面對風光旖旎的云錦湖,背靠清幽的紫竹林,純手工木質構造,占地十余畝,請來能工巧匠雕梁畫棟,薛老三這雅士親自布置綠化,景觀。
毫不諱言,薛老三就是把云錦招待所,當作園林景觀處置,旁人或許覺得不夠現代化,但那幽幽雅雅的味兒,卻是對了薛老三的尿性。
今日,邱躍進下云錦,周道虔,黃思文齊齊陪同,陣仗極大。
十一點,走完各式程序,舉行了個簡單的見面會后,接待宴便在這云錦招待所舉行。
熱熱鬧鬧一餐飯吃完,邱躍進和周道虔,黃思文,入了一號房間休息。
張徹酒癮似乎未足,尋了個僻靜房間,要了油炸花生米,豬耳朵,酸辣蘿卜條,干煸土豆絲四樣佐酒菜,對著一望無際的云錦湖,閑飲起來。
不成想,一杯酒還未飲盡,滿面通紅的趙明亮撞了進來,張徹還未來得及招呼,蘇全,嚴寬,也跟了進來,二人卻沒空手,盡皆拎著酒壺。
三人入內,也不說話,各自要了杯碗,在張徹四周坐了,自斟自飲。
說來,這四人關系有些復雜。
從頭論起,張徹,蘇全是孔凡高的人,嚴寬則是周道虔的人,趙明亮則是兩邊都想靠。
后來因為皆跟薛向有不對付,遂被周,孔二人挑中,挪入云錦班子,組建了復仇者聯盟。
惜乎這個聯盟,沒折騰出多少風浪,便被薛向三拳兩腳給踹得粉碎。
因為,這四位原本就沒少私交,聯盟散后,關系自然淡了。
在薛向主政云錦后期,這幾位各自悶頭顧著各自,甚至在云錦湖游樂園的建造,和云錦農作物換植之事上,鬧出了許多齟齬。
可以說,今次聚會,是自聯盟破碎后,四人首度相聚,也是一次自發的聚會。
“唉!”
趙明亮喝一口酒。
“唉!”
趙明亮吃一粒花生米。
場中寂寂許久,趙明亮的嘆息聲頓起,接著,一陣急似一陣。
“煩不煩人,要嘆滾一邊去!”
嚴寬呵斥一聲,重重擱了筷子。
“說誰呢,不樂意聽,滾一邊喝去,老子嘆老子的,有你什么相干!”
平素,趙明亮是個好脾氣,至少對上級領導,絕對是脾氣好得沒話說,在云錦班子里,嚴寬排名相當靠前,且級別還高了趙明亮半級,平素趙明亮對上嚴寬,向來是樂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