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學會忍耐與等待是一個難得的優秀品質。
岳緣便是在等。
之前數個世界那略顯焦躁的飛升進程,讓岳緣學會了這個優點。
尤其是他在這里重新見到婠婠的時候,發覺到以和氏璧碎片作為飛升定位器作用的時候,岳緣就更清楚他需要一些時間來籌劃。不是他不想直接以強力來推行自己的想法,只是現實不讓岳緣有這樣的心思,牽扯他的實在是太多。
直到現在……
岳緣才真正看到了最佳時機的到來。
掃除了最大的后顧之憂,更是讓秦王政的野心再度增大。一步一局,雖然中途也出現了不少的意外,可對于岳緣來說只要結果沒有被改變,那么他就能接受。
岳緣也不是沒有思考過以幻術控制,可這明顯不現實。或許個人可以,但控制整個帝國高層他沒有想做到這個地步。畢竟有人會拖他的后腿。再說,這個世界岳緣也沒有徹底的摸透,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而且他自身的情況也不允許他這樣做,既然不能以邪門歪道來,那么就只能讓對方一步一步走到他想要的地方來。
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秦王政,對方在聽到自己那句肯定的回答后,岳緣發現秦王政雖然做到了面不改色,可是他清楚的感應到眼前的男子心跳的更快了。
一個聰明的,意志堅定,有著雄才大略的帝王,如何才能讓他相信長生一說?
話術和歷史記載,遠遠不夠。
唯有出現在真實的例子才有一絲的說服力,但也只有一絲。
真正能說服的人唯有他自己。
秦王政一樣。
岳緣自己也是一樣。
他們這樣的人,從來能夠說服的人只有他們自己。
岳緣的這句肯定的回答,只不過是在秦王政的心理上加上了一分籌碼。
果然。
在秦王政好不容易將那略微跳的有些快的心跳恢復正常后,這又問道:“飛升成仙一般來說只有道家才有,那么長生是否也只是道家所屬?”但話中卻表露了另外一個深意。道家與秦王政性子不合。
“這不一定。”
迎著秦王政的目光,岳緣遲疑了下,回道:“據我所知,世上應該還有其他的長生之法。”
“噢?”
“還有其他的長生之法?”
秦王政眼皮輕抬。面色淡然的表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與期待。
岳緣盯著秦王政那沒有絲毫神情的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問道:“王上,知道神獸嗎?”
“嗯?”劍眉一挑,秦王政那不變的面色終于有了一些變化。側了側頭,用一種不是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東皇閣下可是指那青龍白虎麒麟這一類的神獸之物?”
言語中有著一絲不信任,這玩意兒他是聽說過,可這世間又有幾人會說真正的見過它們?
身為帝王,秦王政更是清楚在某些的時候,謊言才是真實。之前,在秦王政的心底,未曾將這些東西真正放在心上,所謂祥瑞神獸很多東西是人自己創造的。
自欺欺人的東西。
可是,在這一刻。秦王政的內心再添了數分疑惑。若是在以往,秦王政內心里只會覺得好笑,不會真正的在意,可是在這段時間接連發生的事情已經不知不覺間在他心底埋藏了一分疑惑與好奇。
既然有人舉霞飛升,那么想來長生也應該有可能是存在的,那神獸什么的也許……
點頭。
贊同。
岳緣沒有說話,只是做了一個同意的動作。
而秦王政見狀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眉頭不由的皺了皺。口說無憑,不足為信。
這個細微的動作自是落在了岳緣的眼里,對此岳緣沒有直接說明。而是在秦王政的目光中緩緩的舉起了右手,一把將手套摘了下來。
霎時。
秦王政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這個是!!!
目光所及處,是一只手,但在秦王政的眼中卻并不僅僅是如此。
這只手不同常人的右手。
上面密密麻麻的遍布著無數的鱗片細紋。而在上面還有一層好似鬼火一樣的火焰正在霹靂啪啪的燃燒不已。
這種詭異景象,哪怕他是秦王政在這一刻也不由的驚愕莫名。
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了半晌,直到岳緣以功力壓制,使得這些火焰和鱗片暫時收斂,再度套上手套后,這才將秦王政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看著對方那皺眉沉思。以及那投向自己的疑惑目光,岳緣沉聲道:“陰差陽錯之下,我曾經與其中一樣交過手,這是對方給我留下的傷勢,至今未好。”
聞言,秦王政的面色變得頗為奇怪。
東皇太一,一直以來都以這種奇詭的神秘形象現身,原來是這個原因?
是神獸所傷。
最起碼也是兩敗俱傷。
難怪,他也隱隱感覺到東皇的氣息不穩。
當然,秦王政并不會就這么簡單的相信,在腦海里幻想了下東皇變成火人的場景后,秦王政反而是開口問道:“那是什么所致?”
“龍!”
岳緣直接給出了答案。
“龍?”
“龍!”
重復的問話,重復的肯定。
秦王政聽后不由的低下了頭陷入了沉思,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莫名的升騰起了一種名為開心,名為喜聞樂見的情緒。若是其他神獸,秦王政還不會如此,但那是龍。
岳緣也保持了安靜,沒有開口。
一時間,整個大地再度陷入了寂靜,只有兩人之間長凳上的小火爐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還有那幾乎被煮開了的酒,以及那徹底彌漫了整個大殿的酒香。
“那東皇也在求長生嗎?”
半晌,秦王政打破了這寂靜的氣氛,開口問道。只是他道出的問題卻與神獸絲毫無關,反而是詢問起了岳緣的心思來。從某方面來說,這是一句誅心的問話。
目光瞥了秦王政一眼。岳緣淡漠無比的說道:“若不是被神獸所傷,這一次飛升的就是我了。”
一句回答,便已經湮滅了秦王政的這句誅心之語。
這話話里很是清楚的提醒了秦王政一個根本的問題。
那便是陰陽家的來源。
作為帝國的王,秦王政也了解百家的問題。陰陽家乃是出自道家。是從其中分裂出來的。而且,秦王政同樣清楚眼下的道家更是分裂成了天人二宗。
而且那份出自東皇的功法,秦王政也了解過,那是道家的功法。
回想起那發生在燕國薊都的飛升之景,再結合陰陽家亦去了那里。秦王政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不少的東西。在聽聽剛剛的話,秦王政覺得他看到了那隱藏在東皇最心底的惱怒。
想來那飛升之人也只怕是道家隱藏之人吧。
不過秦王政倒是很理解的沒有去提那個飛升之人。
同樣。
秦王政十分清楚想要達到飛升成仙長生的人,其資質定是高絕之人。而他嬴政卻從不覺得他自己在資質上足以媲美這樣的人物,更不用說跟眼前的人相比。哪怕是有著道家功法,他一個帝王也沒有時間,沒有精力練到那個程度。而且,即便是成功了,那么他的帝國該怎么辦?
除非是整個帝國飛升。
所以這一條,乃是絕路。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神獸。
只是這神州大地,何處才有神獸?
秦王政不知道。帝國上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可是眼下卻是有一個人絕對知道。可是,對秦王政來說,即便是尋到了神獸,但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誰去對付它?
見了東皇展現出來的傷勢,秦王政可不覺得那神獸會是多么的可愛。從其身上求得長生,其難度恐怕不會比單純的修煉到飛升差到哪里去。
需要有人去對付。
遍觀天下,有誰有這個能耐?
想到這里,秦王政的目光再度定格在了岳緣臉上的黑色面具上,久久不動。
岳緣察覺到了秦王政眼光。沒有出聲,只是默不言語的迎著對方的目光,兩個大男人就這么深情對視著。
好半晌。
秦王政才隨意的說道:“可即便是神獸,想要從其身上取得長生。只怕也會有著極端的困難吧?神獸神獸,它不是神,有著獸字。”說到這里,秦王政的目光落在了岳緣那套著手套的右手上,其含義不言而喻。
秦王政可不想自己變成這副見不得人的模樣。
可是讓秦王政詫異的是東皇并沒有回答,反而是保持了沉默。秦王政心中先是一怒。隨即這股怒氣又消散了開來,目光下移,再度停在了東皇那一身籠罩全身的黑色衣袍上。
顯然。
東皇也沒有尋到解決的辦法。
他的那句話乃是一句廢話,使得東皇會心有不忿的廢話。
想到這里,秦王政倒也不在說這個,而是拿起那已經被蒸騰的沒有了多少酒味的酒壺為彼此兩人各倒了樽酒,示意了下后,這便端起酒樽仰頭灌了下去,隨口道:“東皇閣下,讓寡人聽了個好故事。哈哈……”
“這確實是一個好故事。”
而岳緣則是笑著回了一句,端起酒樽淺飲了一口。
就這樣。
兩人有著各自心思,試探彼此野心的談話就這么結束。
大殿。
目送著東皇離開的背影,秦王政的面色陰沉了下來,整個人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
外面……
走出咸陽宮的岳緣面具下的那張臉不知何時已經爬上了一絲笑意。
因為他知道秦王政動心了。
唯一還差的是一個契機,一個能讓對方下定決心的契機。
而他岳緣未來更不能以這種姿態與模樣去見莫愁,他有些擔心對方還認不是認識他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