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微風吹過,帶來了絲絲涼意。
留連于向陽山坡草木繁盛的大角巖羊不時發出歡快的鳴叫聲。
大山中的半大少年摘起一片草葉,熟練的折出只有平民家孩子才會的草笛,放到嘴角略微鼓起腮幫子,吹出一段忽高忽低的清脆聲音,也不成曲子,只是隨心所欲的自得其樂,家養的犬科小獸支楞著耳朵,趴在被陽光曬暖的巖石上仿佛在傾聽,它是少年最好的伙伴,自然也是最好的聽眾。
正吹的起勁兒,牧羊少年忽然看到一個人影正沿著羊腸小道躑躅而行。
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袍子顏色黯淡,灰撲撲的沾了不少泥點,原本繡在上面的精致金線也開始變得黯淡,那人佝僂著身子,吃力的拄著一支有些枯裂的木杖,艱難的挪動著腳步。
“漢瑪爺爺!你怎么一個人來這兒?”
看到老人上坡走的辛苦,牧羊少年連忙扔下手中的草笛,飛也似的奔了過去,即使是陡坡,也依然如履平地,很快扶住了老人。
“灰羊!謝謝你啊!我有些心神不寧,想出來走走!”
老人滿臉皺紋,卻是慈祥的笑著。
在半大少年的攙扶下,沉重遲鈍的腳步變得輕快了許多。
少年的父母都是大字都不識半個的山民,靠著放羊、采藥、打獵和耕種一小片山地為生,過著以物易物的生活,恐怕一輩子連金幣長什么模樣都沒見過,大半輩子也不曾走出這片大山,自然也沒什么見識,給孩子取名和絕大多數山民一樣,用各種各樣的山中生靈作為參考取名,希望自己的這個孩子能夠像大角巖羊一樣茁壯成長,自由自在的過著快樂的生活。
牧羊少年有著山民特有的質樸和善良,熱忱地說道:“哦!下次你出來,可以喊我一聲。我背著你。”
“好,好,乖孩子!我一定會的。”
老人笑的瞇起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群山中間隱隱傳來一陣滾雷般的聲音。
“咦?要下雨了嗎?看這天氣。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啊!”
聽到動靜,牧羊少年灰羊疑惑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山里人雖然沒什么見識,但是日積月累的生活經驗卻讓他們學會了如何依靠分辨當下的天氣來預判氣象變化。
“好孩子,那不是打雷。更不是下雨!”
老人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睜著老邁渾濁的眼睛極力遠眺。
不明所以的牧羊少年奇怪地問道:“那是什么?”
“快!背著我,往那個方向去!”
老人并沒有作出解釋,反而用手中的木杖,指著隆隆滾雷聲傳來的方向。
“啊?!”
牧羊少年灰羊張大了嘴,楞了楞,隨即反應過來。
“哦!漢瑪爺爺,你先站好。”
說著便低下身子,將老人并不沉重的身體背在身上。
沖著自己家養的小獸打了個呼哨,那只小東西便立刻從巖石上站起身。打起精神環顧四周,開始擔負起看護大角巖羊的任務。
許多山民家里都有喂養這種乖巧又溫馴的小東西,沒有多少攻擊力,卻很擅長于捕食蟲鼠,既聰明,警惕性又高,可以看管畜禽和看家護院這樣的工作,有些格外機靈的甚至還能夠看管孩子。
周圍方圓數十里內的猛獸早就被山民們獵殺一空,家養小獸主要負責不讓大角巖羊走得太遠,因此放心丟下自家羊群的牧羊少年灰羊。辨認了一下路線,立刻腳下生風般背著老人沖下了山坡,奔向附近的另一座山頭。
從天空俯瞰,山區的直線距離似乎并不太遙遠。但是實際上要走的路并不會比想像中要短。
但是對于從小在山區里長大的少年來說,行走于崎嶇的山路并不算什么,哪怕再背上一個并不算重的老人,依然視之若等閑。
一口氣翻過了兩座山頭,灰羊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打濕,呼哧呼哧就像拉開了風箱。他卻依然咬著牙堅持著,平穩的踩著嶙峋的陡坡和草窩向上攀登。
山里人的脾氣那是一口唾沫一個坑,答應背著漢瑪爺爺翻山越嶺,只要不喊停,就不會停下腳步。
剛剛翻過一座山脊,少年背上的老人開口說道:“灰羊!先歇一歇吧!”
“沒事!漢瑪爺爺,我還有力氣。”輕輕將老人放下,牧羊少年胡亂抹了把汗,取下掛在腰間的木制管狀水壺就是一氣猛灌,剛喝了幾口,轉過目光,將水壺遞了過來,訕訕地笑道:“漢瑪爺爺,喝水嗎?”
“爺爺不渴,你喝吧!先休息一會兒。”
老人有些顧惜少年的辛苦,畢竟這些山路走下來,是要消耗不少體力。
他的話音剛落下,一陣巨大的滾雷聲從遠方傳來,比方才在路上時聽到的更加猛烈了幾分。
“啊?什么聲音!”
牧羊少年捧著水壺,停下了動作,目瞪口呆地望著遠方。
這陣異乎尋常的動靜,絕不是雷陣雨的前兆。
目力極盡之處,一群鳥雀騰空而起,形成一片肉眼可見的黑云飛向天空,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山脊微微顫動,少年也意識到了這絕不尋常。
“漢瑪爺爺,這,這發生了什么事?”
對于未知的惶恐,灰羊往老人身邊湊了湊。
“好劇烈的元素能量波動,像是禁咒!”
老人的表情異常認真,他伸出手,仿佛在撫摸空氣中某種看不見的存在,山風吹來,掀起灰撲撲的袍角,獵獵作響。
“元素能量,波動,禁咒?是什么?野獸嗎?”
由于見識有限,少年完全聽不懂老人所說的詞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