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冷了,請給城外帳篷里的孩子們捐些不需要的衣服吧,他們中很多還在餓著肚子,如果您有多余的食物……”幾個文人打扮的人扯著一張橫幅,沿街去敲隔壁的門,但是回應他們的,卻大多是拒絕。
“姐,我們還要繼續嗎……”遲煙白也在這文士之中,再次吃了閉門羹的正是遲煙紫,“柏風說過,我們現在做的這些,其實壓根就沒什么用……”
“那也總比閑著什么也不干好!”遲煙紫哼了一聲,道,“你若是不想干,自己回去就好了!”
“爹讓我跟著你保護你,你以為我愿意跟著你干這無聊的事啊……”遲煙白翻了翻白眼,看遲煙紫要抓狂了,連忙把脖子縮了起來,不再說話。
子柏風說過,隨著應龍宗聚靈大陣的持續抽取靈氣,現在慷慨解囊,救助了別人的人,會最先陷入困境,然后自己也必須被救助才能生存。他不喜歡善良的人因為自己的善良而受害,這是不公平的。
如果繼續下去,早晚載天州會成為第二個死亡沙漠,這并不是一點小手段就可以阻止的。
想要阻止它繼續下去,就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釜底抽薪,一個是反客為主。
可這兩個辦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高山安所做的,就是釜底抽薪之計,可惜他沒抽出來。
而現在子柏風所做的,就是反客為主。
既然你吸,那我也吸好了,看誰厲害!
載天府內,原本是一片片空地的地方,此時大多搭建起了帳篷,從各處逃難而來的難民有一部分覺得載天府也不安全,直接穿過了載天府,向東方逃去了。
還有一部分,實在是走不動了,就在載天府停留了下來。
載天府的公職人員們幾乎全部出動,幫助安排這些難民。
而難民實在是太多了,把整個城市里的空地全部填滿之后,又開始向城外擴展。
載天府的城南,文公子正在指揮著幾個修士搭建帳篷,把一家家一戶戶的難民安排進去。
文公子極有組織能力,幾個官員們也都自動自發地聽他的安排,讓他把整個混亂的場面牢牢把控住,處理的井井有條。
外圍不遠處,子柏風帶著幾個人匆匆走過,正在丈量土地。
他的身邊跟著一位戶部的官員,在手邊的紙張上記錄著什么。
“從這里,到這里,再到這里,這塊地我也買了,多少錢?”子柏風大手一揮,問道。
那戶部官員大汗淋漓地計算著,半晌之后,才道:“九十萬兩銀子……”
“是九十一萬三千兩……”子柏風撇撇嘴,道:“算了,算你九十二萬兩好了。”
“謝公子,謝公子……”那戶部官員點頭哈腰,連連賠笑,道:“公子,這邊還有幾塊土地,咱們接著看?”
“這幾塊就算了,暫時還用不著……我看山坡上那片土地還沒賣出去不是?咱們去那里看看。”子柏風道。
“好來,公子您請!”那戶部官員也不顧自己跑斷腿,轉身就在前面引路,反正載天府已經有了公論,但凡是子柏風想要買的土地,只要是能賣的,都賣給他。
“哼,趁著現在低價便宜,拼命發國難財,虧你還和我齊名,我卻是看錯你了。”文公子聽到了,冷哼道。
“難怪距離好遠我就聞到了酸味,原來是咱們的文大公子在這里啊!”子柏風哪里肯吃虧,他立刻反唇相譏,道:“明明有能力做更有用的事,卻為了一些蠅營狗茍的小事在這里消磨精力,做些沽名釣譽的事,這般眼光,羞于與你為伍。”
“你說什么?”文公子瞪眼睛,旁邊的幾個修士和官員都無奈地攤手,這倆人見面就掐,誰都看不慣對方,“難道我還說錯你了?你現在到處買地,不是趁人之危,又是什么?”
“切,你這不食人間煙火的文大公子自然不知道,若不是有我不停買地,你們哪里有錢買帳篷,買糧食?難道帳篷和糧食都不需要花錢不成?小爺我現在是載天府的財神爺,沒有小爺我,你們早就都餓死了。”子柏風反唇相譏,“當然了,文大公子才不關心這些,人家只要作作秀,露露臉,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就好了,其他的哪里需要管?反正人家是餓不死的。”
“公子,咱們去看地吧……”看兩個人快要打起來了,那戶部的官員連忙拉著子柏風就走,另外幾個官員也連忙扯住文公子,道:“這邊又來了一批難民……”
“切,你懂什么?百姓心中有桿秤,到底是發國難財還是真心為他們著想,他們自然清楚。”文公子嘮嘮叨叨。
“這混蛋,等我大事做成了,看我不嚇死他,讓他跪地求饒三呼大王請饒命!”子柏風也嘀嘀咕咕。
子柏風現在所做的就是反客為主之計,他正在大肆買地,卻不是漫無目的買,他所買的地正在漸漸連接起來,變成一個圓環,把整個載天府圍在其中,而當這個環閉合起來,子柏風就可以阻止載天府的靈氣流失,等于是在沒有掌控載天府的情況下,把它變成了自己的地盤。
而他的這個計劃,暫時還算是順利,就算是有些土地已經被人買去了,子柏風也通過各種方式,想方設法把這些土地都買回來。
而現在他在載天府,也是不折不扣的名人,現在的名聲卻已經不只是文才之名了,他現在已經被稱為子財神了。
子柏風說的沒錯,現在載天府基本上都是在依靠他源源不斷的資金來支撐的。
忙活到日頭偏西時,子柏風才有時間稍微休息一下,那戶部的官員雖然也是修士,可一整天下來,也累的一動不想動了,求饒道:“公子,我們回去吧。”
跟著他們,負責測量、書寫文書的人更是已經換了好幾撥了,此時都快累癱了,一個個眼巴巴看著子柏風。
“好吧……”子柏風想了想,道。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現在他買到的土地已經繞著載天府的西邊畫了一個半圓,漸漸開始產生效果了。
子柏風抬手,卡牌云舟出現,載著眾人到了載天府衙,子柏風收了云舟,和幾個官員告辭,卻看到載天府衙之外懸掛著一張告示,告示前面擠得水泄不通。
子柏風向前幾步,仔細看過去。
“……載天府廣納賢才,但凡有有識之士能夠出謀劃策,解決眼下的困境,皆可得到重賞……”
落款是高山安,這位知州大人回來沒多久,就開始真正想辦法了。
“我該不該去呢?”子柏風摸著下巴,高山安回來之后,就閉門不出,據說在和上京聯絡,上書請愿,現在看來,似乎效果并不理想。
“就你?”文公子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
子柏風轉頭一看,文公子就站在不遠處,連忙向旁邊走了走,表示自己不認識他。
“兩位公子!兩位公子!”一名官員卻是從府衙里沖出來,直沖兩人而來,道:“原來二位都在這里,太好了,知州大人想要見你們!”
“我們不是一起的。”子柏風連忙道。
文公子想要說話,卻被子柏風搶了先,只能點頭。
“啊……”那官員顯然也聽說了這倆人互相看不對眼,正不知道怎么處理呢,子柏風已經走上一步,道:“知州大人召見,安敢不去?請大人帶路。”
文公子想要說話,又晚了一步,只能捏著鼻子跟在后面。
兩個人一前一后,身邊相距十尺遠,子柏風跟著那官員進了側門,守門的衛兵卻把文公子攔了下來,那官員慌忙又回頭去接。
文公子都快氣炸了,這人,肯定是故意的!
太奸詐了!
事實證明,子柏風的奸詐無恥絕對超出文公子的想象。
他一個名門大派,含著金鑰匙,生在溫室中的風流倜儻佳公子,怎么能和子柏風這種滾摸爬打出來的人比?
“大人!”在知州的書房,子柏風第一次見到了知州高山安,他躬身行禮,絲毫不管身邊的文公子,文公子連忙跟著行禮,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從容不迫的范兒。
兩個人比起來,子柏風就像是中專出身,混跡社會好多年的老油子;而安公子則是剛剛大學畢業,尚不知民間疾苦的新鮮人,待人處事方面,比較之下,高下立判。
當然,有人喜歡老油子的可堪使用,有人喜歡新鮮人的耿直可塑,誰高誰下,卻是難說。
子柏風和文公子不對付,這幾乎在整個載天府人盡皆知,不過高知州卻沒時間顧慮這個,他開門見山,道:“兩位是我載天府的大才,我想聘請兩位做我的幕僚,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這所謂的幕僚,其實就像是師爺了,幕僚本身是沒有官職的,他們的權力依附在輔佐的人身上,算是一種非官職人員對官場施加影響的最簡單的方式。
文公子還在猶豫,他有一種精神上的潔癖,似乎不想用幕僚作為自己官場的開始。
至于子柏風……他的官場伊始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村正而已,村正都當了,何況幕僚?
子柏風抱拳道:“大人有命,但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