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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一賭輸贏皆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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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光龍耀火燑燑,夜接朝云宴渚宮。

  夜晚的武運侯府,燈火通明,往來的仆人急匆匆的來來回回,把美酒佳肴輪番端上。

  坊間傳言說武運侯是非常好客的人,果然名不虛傳。

  顓王和武運侯推杯就盞,時而低聲談話,時而大聲歡笑,平棋長老也坐在一側,他比較沉默寡言,并不怎么說話,只是偶爾插上兩句,目光倒是有大半都落在了子柏風的身上。

  子柏風卻是坐了下首,他的身側是作為陪客的武普乾,武普乾時而低聲和子柏風說兩句,子柏風也禮貌回應。

  對面,老道人身邊坐著的就是武普坤了,他正瞪著兩只眼睛看著子柏風,不時對子柏風做出威脅的表情,子柏風權當看不到。

  為了助興,武運侯還請來了梨園高手前來助興,輪番表演之際,子柏風卻看到了紅鼓娘的身影,卻沒想到,武運侯請來的就是紅鼓娘前去拜訪的那個班子,而紅鼓娘干脆也在武運侯華麗亮相。

  此時,紅鼓娘沙啞的聲音正在低唱著一首《道情》:

  “浮生擾擾紅塵,名利君休問。閑人,貧,富貴浮云。樂林泉遠害全身。將軍,舉鼎拔山,只落得自刎。學范蠡歸湖,張翰思莼,田園富子孫。玉帛縈方寸,爭如醉里乾坤?曾與高人論,不羨元戎印。浣花村,掩柴門,倒大無憂悶。共開樽,細論文,快活清閑道本。”

  正在談話的顓王和武運侯漸漸停了下來,武運侯點著腦袋,看著紅鼓娘,隨著她的歌聲音調轉折而搖頭晃腦,顓王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好曲,賜酒看賞!”一曲終了,武運侯大聲道,立刻就有人端上了美酒和銀兩,紅鼓娘也就落落大方地飲酒受賞,對武運侯福了一福,就要下去。

  “姑娘稍待,本侯有問題要問,姑娘如何稱呼?是哪里人士?聽姑娘并不是我載天府人,這曲又是誰人所作?本侯從未聽別人唱過。”聽完了之后,武運侯卻是叫住了紅鼓娘問道。

  紅鼓娘笑了笑,又行了一禮,聲音雖然沙啞,卻別有一番異樣的風情:“啟稟侯爺,奴家名人稱紅鼓娘,本是顓而國人士,前幾日剛剛來到載天府,實不相瞞,這曲兒的詞作,就在席間。”

  紅鼓娘看向了自家的大侄子子柏風,微微一笑,有些得意的樣子,似乎是在說:“沒想到吧,我也來參加宴會了。”

  紅鼓娘性子和子堅完全不同,子堅沉穩厚重,紅鼓娘這些日子卻越來越越想是一個小孩子,時而會捉弄子柏風一下,子柏風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多了一個小姑,而是多了一個很讓人頭痛的姐姐。

  此時,子柏風就有些頭痛,你來參加就來參加吧,該說不敢說的,咱都別說好不好?

  看到眾人的目光都看過來,子柏風硬著頭皮,道:“紅鼓娘是我小姑,是隨我一起來載天府的。”

  “那詞作也是你?”武運侯輕輕揚了揚眉毛,道:“你是顓而國的外姓候……鎮國侯?”

  武運侯其實并沒有怎么把子柏風放在眼里,一則是因為子柏風實在是太年輕,二則,不過是一個屬國的外姓候而已,和他這個天朝上國的外姓候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他也確實有輕視子柏風的資格。

  “柏風是我顓而國的第一才子,在我顓而國參加科舉,連中三元。”顓王笑著介紹道,他剛才就發愁怎么把話題引到子柏風身上去,這會兒就順理成章了。

  一言既出,武運侯看子柏風的眼神頓時有些不一樣了,他拱了拱手,道:“失敬失敬,我老武生平最羨慕讀書人,哪像我,斗大的字認不了一籮筐。”

  他卻是夸張了,子柏風看得清楚,這武運侯雖然算不上是大高手,但是實力也絕對不弱,身為修士,說不識字幾乎是不可能的,既然武運侯釋放出了善意,子柏風當然要抓住,連忙道:“武侯爺您言重了,小子這些只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若是這也只是雕蟲小技的話,那其他人誰敢自稱才子?”武運侯以長輩的口吻道:“年輕人,謙遜是好的,但是過于謙遜,就是虛偽了。”

  子柏風笑了笑,沒有反駁,他其實只是想要說,他之所以謙遜,是因為這首曲子其實是他抄來的,不用說,要么是他給小家伙們講課時,紅鼓娘聽了去,要么是紅鼓娘翻看了他書房里的那些書籍,就此記住了。

  “若是和子侯爺其他方面的成就相比,這確實只算是雕蟲小技。”一直在肚子斟酒的平棋長老突然開口,然后他對武運侯道:“武侯爺,你或許還不知道,這位鎮國侯子不語道號非柏子,乃是鳥鼠觀的宗主,其實還有一個稱呼,叫做妖仙子柏風。”

  平棋長老看子柏風裝的人畜無害的樣子,在那邊裝低調,實在是看不過眼,于是出聲拆穿他,同時也是給自己的老友提個醒,別輕易小看別人,免得被人看了笑話。

  “非柏子?鳥鼠觀?妖仙子柏風……子柏風……妖仙?”聽到平棋長老的話,武運侯的眼睛瞪得溜圓。

  顓王也有些怔住了,妖仙什么的,是從何而來?他怎么不知道?

  其實這都是巡察司的功勞,子柏風他們乘船飛來載天州的這段時間,關于子柏風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不過傳的大多是另外一個名字“非柏子”,子柏風的道號。

  而非柏子本名子柏風,字不語,號懷素上人這類的消息,就只有認真研究和了解過子柏風的人才能知道了。

  像平棋長老,就是陰錯陽差之下,了解過一些,才能把子柏風何其聯系在一起,蓋因為子柏風實在是太沒有高手的風范了,看起來就宛若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子柏風的名號傳出來時,他們還在路上,到了載天州之后,也并沒有和修行界多做接觸,所以不知道也沒什么奇怪的。

  至于武運侯,他雖然也是修士,但是他所接觸的都是官場的人,和宗派們接觸比較少,不知道卻也正常。

  但即便是不怎么接觸這些的武運侯,這些天也聽過妖仙的名字。

  “妖仙子柏風,非柏子……”武運侯像是第一次看到子柏風一樣,認真上下打量著子柏風——事實上,他確實是第一次認真打量子柏風,又道:“失敬失敬,實在是太怠慢了,來人啊,把子侯爺的座位移到上面來,子侯爺,不知者不罪,我自罰三杯!”

  說著,他連喝三杯,子柏風也沒阻止,只是跟著喝了三杯。

  瓊漿玉液,入口一線熱氣,貫穿全身,這酒是難得的好酒,但是勁頭也足,好在眾人都是修士,倒不怕就此醉倒。

  這么一個插曲之后,氣氛就熱烈了許多,因為子柏風的緣故,就連紅鼓娘都成了座上賓,坐到了子柏風剛才的位置。

  坐在一側的武普坤目光狐疑地看著子柏風,似乎是在疑惑,這家伙真的那么厲害?完全看不出來啊,妖仙什么的,騙人的吧。

  子柏風卻是沒想到,他的競爭對手平棋長老就幫他證明了身份,倒是讓事情變得簡單了許多。

  “平棋長老,沒想到您也在這里。”子柏風拱拱手,“上次只有一面之緣,我還不曾謝過平棋長老。”

  平棋長老微笑,道:“好說,好說。”

  他上次明著是幫子柏風攔下了武普坤,實際上是保護了武普坤的安全,這事他并未告訴武運侯,此時子柏風提起來,卻是讓武運侯疑惑:“你們原來也見過面?”

  子柏風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他今天是有求于人而來的,自然不愿意幫平棋長老刷聲望,幫自己拉仇恨。

  “奴家再去唱一曲為諸位大人助興。”看氣氛略有些詭異,紅鼓娘當然也知道為什么,她輕笑起身,又走回了臺上,咚咚幾聲鼓響,輕啟朱唇,又唱了起來,這次卻是一個歡快的曲子,紅鼓娘在臺上輕輕扭動腰肢,卻是媚而不艷,美而不俗,把眾人的目光都勾了過去,別說那些站在一側的侍衛仆人,正血氣方剛的武普乾武普坤兄弟倆,就連武運侯等人的目光都有些挪不開。

  等到紅鼓娘一曲終了,子柏風這才道:“武侯爺,其實這次我隨同顓王陛下前來赴宴,是另有要事。”

  “哦?有事但請講,如果我能辦到,定然照辦。”武侯爺的姿態放得很低,對子柏風表現出了足夠的友善。

  子柏風把自己來意說了一遍,武運侯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面有難色,道:“其他的倒是好說,但是此事卻是難辦,平棋兄……”

  武運侯看向了平棋,若是不知道子柏風是誰也就罷了,知道了子柏風的身份之后,武運侯其實心中也在打鼓,子柏風既然被稱為妖仙,而且據傳可以直入地榜,至少也是大宗師榜,單論地位,怕是比他還要高,更不要說修為了,若是惹怒了子柏風,卻不知道會怎么樣。但是平棋長老當然也不是好對付的,先不說他們兩個人幾十年的交情,單說平棋長老本身,或者說機巧宗本身就很難對付,機巧宗雖然不大,地位卻極為特殊,和大宗派、巡察司乃至天朝上國的皇室子弟都有著聯系,雖然現在平棋長老是有求于他,但更多的時候,是他有求于平棋長老。

  特別是載天府作為他的封地,卻并不能夠傳給自己的子孫后代,他之所以賣掉自己所有的土地,交由機巧宗去開發,也是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為自己的后代留下一條退路。

  別看現在武運侯府風光無限,但是等他一死,他的兒子們就會被掃地出門,什么也不會給他們。

  好在這些年來,他也做了多番經營,把很多地方都變成了自己的私地,這才能夠出售給機巧宗。

  “原來是你!”平棋愣了一下,他只知道有人在和他洽談購買土地的事,他們其實并沒有太當一回事,再加上他們人手不夠,大多人都在趕工,所以也沒有多做調查,此時卻是驚訝萬分,原來來買地的人,就是子柏風。

  難怪,子堅是子柏風的父親,他來找自己的時候,其實是來探查情況,而并非是無意相見,之后他不肯答應當自己徒弟,想來也是因為和自己是競爭對手。

  但是這個子柏風,他竟然也會想到買地?

  難道這位年輕妖仙的背后,還有什么高人指點?

  文才好是一回事,實力高深是一回事,有商業頭腦卻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有人占據了這三項,那上天未免對其太過厚愛。

  “我也沒想到,原來我的對手是平棋長老您,我曾經派人和機巧宗談過,不過并沒有如愿以償。”子柏風道,他轉身又對武運侯道:“武侯爺,不知道機巧宗是以什么樣的條件得到了您的允諾?在下愿意拿出更好的條件換來武侯爺的友誼。”

  “這,其實并非是因為條件……”武運侯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機巧宗是專業人士,這點毋庸置疑,子柏風雖然號稱妖仙,但是畢竟太年輕了,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此事關系到他的子孫后代,他不敢輕易托付給子柏風。

  “武侯爺,有一句老話說得好,生意歸生意,友誼歸友誼,武侯爺您重情重義,這點在下非常欽佩,不過做生意時,在下一貫認為,不需要太多的感情因素……”他轉頭看向了平棋長老,道:“平棋長老想來也并沒有這種意思,但是在下認為,武侯爺您因為和平棋長老交好,而拒絕給我一個機會,實在是讓人難過……”

  他頓了一頓,道:“武侯爺,我也知道您的顧慮,不如這樣,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平棋長老同臺競技,比一比哪個能夠給武侯爺帶來最大的利益,如何?”

  子柏風知道,武運侯雖然說是把地塊賣給了機巧宗,事實上絕對不會如此簡單,想來武運侯是以地塊入股,最終分成,子柏風試探了一下,果不其然,不論是武運侯還是平棋長老,都沒有反駁這點。

  既然如此,子柏風就放心了,他有信心能夠讓武運侯得到更多的利益。

  “這……”武運侯實在是不能輕易答應,那樣他就得罪了平棋長老,被夾在中央的武運侯也有些抓狂,他有點后悔自己干嘛要宴請顓王。

  一時間,四周靜了下來,眾人都不說話,都看著武運侯,等他決定。

  武運侯極為作難,看看子柏風,又看了看平棋長老,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早就聽聞機巧宗奇技淫巧天下無雙,不知道平棋長老愿不愿意跟我賭一賭?”子柏風這是激將法了。

  平棋長老雖然年齡大了,卻是受不得激,而且他對自己機巧宗有著絕對的自信,不論是建筑、設計、還是陣法,他們絕對都不弱,他不覺得自己會比不過子柏風。

  心中斗爭了一會,平棋長老卻是答應了下來,道:“好,既然妖仙閣下已經這么說了,咱們就賭一賭,不知道賭注是什么?”

  “贏者全贏,輸者皆輸,誰輸了就退出競爭,把地塊拱手相讓,如何?”子柏風道。

  “不公平。”平棋長老卻是搖了搖頭,道:“如果我機巧宗贏了,妖仙閣下你全無損失,而若是你妖仙閣下贏了,我們卻是滿盤皆輸。”

  “那我再加些籌碼如何?”子柏風尋思了一下,道:“這樣吧,我這里有一份陣圖簡本。”

  子柏風隨手一掏,從懷里取出一份陣圖,丟給了平棋長老,道:“若是輸了,我便把這陣圖的全本交給機巧宗,如何?”

  平棋長老雖然是匠門的長老,并非奇門長老,但是他對陣法也頗為精通,至少看陣圖的眼力還是有的,他搭眼一看那陣圖,頓時瞪大了眼睛,如癡如醉地低頭看了起來。

  半晌之后,他才戀戀不舍地把陣圖丟給了子柏風,卻是又搖搖頭,道:“還是不夠……還要再加籌碼。”

  子柏風想了想,道:“那這樣吧,在我的領地蒙城,有一處名為寄劍林的地方,寄劍林里有靈劍萬千,若是我輸了,就再為機巧宗十名弟子奉上上品靈劍十把,如何?”

  平棋是見過子柏風的金劍妖的,他不知道哪些靈劍和金劍妖相比如何,但是聽起來似乎很不錯。

  不過平棋長老還是不肯答應,他搖頭道:“還不夠,你們可有面仙大會的入場名額,我們各拿出來三個名額對賭,如何?”

  “三個名額?”子柏風想了想,道:“三個就三個。”

  看來機巧宗也極為缺少入場名額,所以才會這般要求。

  不過既然這樣,他們就更不能輸了。

  平棋長老也不認為自己會輸。

  子柏風和平棋長老兩個人在武運侯和顓王的見證之下簽字畫押,立下了字據,就此賭約生效。

  贏者全贏,輸者皆輸,加上十把靈劍和三個面仙大會入場名額,以及后續難以估量的龐大收益,這是一場曠世豪賭。

  聽到雙方的賭約,顓王但覺得心驚肉跳,好幾次才忍住了沒有出聲,他可是在子柏風那里也有股份的,如果子柏風輸了,讓他也出名額該怎么辦,他現在可也不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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