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他才問道:“這和面仙大會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禹將軍搖搖頭,“這可說來話長了,待會再和你細說,我們先去見顓王陛下,對了,你注意一下那進院子。”
禹將軍伸手一指,指向了大路一側的一進院子。
那院子青磚紅瓦,一面朱墻綿延出去,不知道有多大,在寸土寸金的西京內城,可以說是難得的大宅了。在大門上,還有一塊牌匾,不過牌匾是空著的。
“送給我的?”子柏風揚了揚眉毛。
“我可什么都沒說。”這一刻,禹將軍笑的像個偷到了油的老狐貍,“不過這里確實是內城除了皇宮之外最大的院子了。”
子柏風搖頭失笑,這里定然是曾經屬于中山王的了。
不過轉眼之間,子柏風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們看到剛才那些紅衣騎士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停在了那院子之前。
“看了一圈,也就這里位置不錯,還夠大。”其中一個紅衣騎士道。
“我也覺得這里不錯……”他伸出手,在空中虛虛抓了一把,“靈氣也很充足,想來這種地方,也沒更好的了。”
“好,便是此處了。想來公子也會喜歡此地。”其中一人道:“豐師弟,你去看看。”
一個年輕紅衣騎士立刻下馬,走到了那門前,大力拍門去了。
幾乎是立刻,有一個老管家模樣的人眉開眼笑地開門出來,但是看到門外的豐師弟,頓時面色一變,又把腦袋縮了回去,就要把門關上。
可哪里還來得及?那豐師弟一個箭步就闖了進去,道:“這里誰管事?我們要買這進院子,開個價吧。”
“這里是子府,不對外出售。”那老管家連連搖頭,道:“你快出去,快出去!”
子柏風聽得清楚,轉頭看向了禹將軍。
禹將軍的面色都變了,從他的臉上,子柏風都能看出他的掙扎。
“走吧,去見顓王。”子柏風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反正只要顓王真的打算把這里給他,那就沒人能夠奪走。
想要侵占他的地盤?能做到這點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那邊豐師弟滿不在乎地把大門推開,老管家大叫起來:“你們干什么?不準進來,來人啊,快來人啊……”
“住手!”一隊侍衛打扮的人從里面沖出來,為首一人怒喝一聲,手中的刀抽出,指著那紅衣人道:“此地乃是子府,不得準許,不可擅闖,違者格殺勿論,你等快快退去!”
那青年身材健壯,相貌卻是平凡,屬于丟在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那種,子柏風看著他的臉,微微皺起眉頭。
“格殺勿論?”那紅衣人卻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不管你們是什么人,都不準擅闖子府。”青年寸步不讓,向前一步,怒喝道:“出去!”
“豐師弟,你行不行啊。”后面傳來了紅衣人們的哄笑聲,他們并無上前的意思,而是在旁邊看熱鬧。
蓋因為他們一個個都看得清楚,那一隊侍衛身手都只能算是一般,就為首的那個人或許還算是有點厲害,但也絕對不是豐師弟的對手。
“小子,你找死!”被師兄弟們看扁了,豐師弟惱羞成怒,他眼中寒芒一閃,手中光芒吞吐,飛劍射出,就要取那侍衛的性命。
侍衛首領只覺得眼前微芒一閃,他手中長刀抬起,想要格擋,卻已經來不及,眼看著那一點微芒直射他面門。
那一瞬間,金芒一閃。
禹將軍手中的一點光芒還沒射出,已經另有一道光芒飛射,將那點飛劍直接釘在地上。
豐師弟一時間有點疑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然后來自經脈和道心深處的疼痛就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就看到了一把五寸長短的小劍已經斷成了兩截,就像是被斬成兩段的魚一般,微微掙扎了幾下,就此靜止不動。
而把那小劍斬斷的,是一把三尺金劍,金劍釘在地上,紋絲不動,似乎從未動過。
“滾,或者死。”子柏風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面若寒霜。
禹將軍張口結舌,目光掃過了地上斷成兩截的飛劍,再掃過子柏風的背影,只覺得舌頭上有點發苦。
若說現在整個西京哪些人最難惹,那么定然是觀日宗,但若說哪個人最不怕惹事,怕是就是眼前的這位主兒了。
而這位主兒一出手就直接斷人飛劍,在修士的世界,若說嚴重程度,第一是取人性命,第二是廢人修為,第三,就是這斷人飛劍了。
這是死仇啊!
但是,若是上升到一個宗派的話,最不可取的,就是挑釁。
滾,或者死。
你看看,這簡簡單單四個字,把嘲諷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深得“不作死就不會死”的精髓啊,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死,更關鍵的是,他不能讓任何一邊死啊!
剛剛從劫難中走出來的西京,可經不起其他的折騰了。
禹將軍只覺得自己的腦仁都大了好幾倍,他慌忙從馬車上跳下來,坐在御者位置上的一人已經狂奔而出,跑去報信去了,這種大事,怕是要立刻稟報顓王才行。
而禹將軍,更是要在顓王想辦法平息事態之前,不顧一切保護好子柏風。
他記得清楚,就在半年前,子柏風和落千山兩人還被文魚等人追的滿世界亂跑,還是老鞏拼了性命才救了他的性命。
他還聽說,子柏風經常傍身的那一束月光發生了某些變故,現在子柏風隨身就只有那把金劍而已。
金劍已經飛出去了,現在子柏風都沒什么護身了。
偏偏人家子柏風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沒事兒一般,不耐煩地揮揮手:“我說了,滾!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還不快滾!”
這位確實心情好,這么大宅子,值不少錢吧,看在宅子的份上,本少爺就“宅”心仁厚一下,就不輕易殺人了。
禹將軍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自己滾了。
他之前只覺得,顓王那位讓人頭痛的小公主是最會惹是生非的主兒,現在他發現了,眼前這位比那小公主讓人頭痛多了。
不用搭眼去看,他也能看得出來,這些人的實力個個不凡,最低也有老鞏那級別的實力,再高的,怕是已經和之前中山派中較為弱小的長老們一個等級了,就算是他,也沒自信能夠在這些人面前保得住子柏風。
而這位爺呢?身上的靈氣依然是向外發散的,絲毫不見內斂,面容也沒見成熟,絲毫不見大高手的風范。
這邊禹將軍先入為主,自然低估了子柏風,但是對面的眾人卻是如臨大敵,蓋因為子柏風一出手,就已經斷掉了豐師弟的飛劍。
想要把飛劍擊偏不難,只要抓住機會就好。想要把飛劍擊落也不難,只要實力比對方高出一個檔次,但是若是想要把飛劍斬斷……
而且是一擊就擊斷了那飛劍,這就定然不是普通的高手,至少比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要更高一些。
待到他們看清楚來人就只有一名少年時,膽氣又壯了起來。
“何方狂徒,膽敢挑釁我西皇宗!”那人怒喝一聲。
“西皇宗?”子柏風轉頭去看禹將軍,“不是觀日宗嗎?”
禹將軍心頭發苦嘴發麻,恨不得能給自己兩巴掌,剛才他賣什么關子,直接把事情說清楚不就得了?
不過這邊他還沒說話呢,那邊子柏風已經轉頭道:“什么狗屁西皇宗,沒聽過,東皇宗老子倒是聽過,管你西皇宗東皇宗,都給老子滾開!”
禹將軍的腿真個軟了,向后踉蹌了兩步,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這么沒出息。
東皇宗,那當然是聽過了?東皇宗乃是四大宗派之一,更是四大宗派中實力數一數二的,實力比之應龍宗還要強大數分。可是你看對方膽敢自稱西皇宗,就該知道他們的實力不簡單啊……
“柏風……”禹將軍伸手一拉子柏風,道:“不可惹怒他們,西皇宗乃是天朝上國有數的大宗派,惹怒他們,后果不堪設想……”
“哦?”子柏風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西皇宗,確實沒聽過啊。”
不能怪這老人家孤陋寡聞,他能知道東皇宗就不錯了。
禹將軍以手加額,他還能說什么呢?
可惜現在已經沒時間再讓他解釋了。
子柏風偏偏還在問:“對了,那個人我看著面熟,那是老鞏叔家的鞏大哥嗎?”
子柏風伸手一指金劍后面的侍衛頭領。
禹將軍心中暗暗一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子柏風果然是看出來了,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如此沖動吧。
“正是,那是鞏易平,老鞏的獨子。”禹將軍道。
“我竟然沒認錯!”子柏風非常高興地一拍手,“我平時是臉盲來著!”
他直接向那些人走過去,完全視那些西皇宗的人如無物一般,西皇宗的人或許是被他唬住了,如臨大敵地戒備著,后退了幾步。
“大人,危險!”那邊鞏易平驚呼,禹將軍連忙伸手去拉子柏風。
“站住!”看子柏風接近,西皇宗的人總也不能一直讓他逼近,為首一人怒喝一聲:“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