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府君的聲音從一側傳來,他也一直在這里等著子柏風,此時剛好聽到了子柏風的話。
他和禹將軍對望了一眼,對子柏風道:“柏風,你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在我拿到證據之前,先不要動聲色。”禹將軍沉聲道,“中山王此時就在大殿之上。”
“我陪你們去。”落千山自告奮勇,一路逃來,他已經非常憋屈了。
“啊啊!”踏雪也主動請纓,這世界上,已經沒什么人比它更清楚九嬰的這些據點了。
“我……”子柏風還想說什么,落千山推了他一把。
“你去參加殿試。”這個傲嬌的家伙道,“你壓根就不該來找我,若不是你,我早就回來了。”
子柏風送了他一個比雪花還白的白眼。
說聲謝謝會死還是會懷孕啊。
“去吧。”府君微微一笑,他目送子柏風消失在風雪之中,轉身看向了被大雪籠罩的西京。
“老禹,你調派人手,鎮守皇宮,我帶人去找證據。”
證據?既然知道了他們的許多據點,以雷霆之勢查抄,總能找到證據。
“中山王……”禹將軍其實還有些糾結,他和府君算是中年這一輩里面的佼佼者,但是中山王卻是整個西京最頂尖的存在,他可以調派人手鎮守皇宮,但是再多的人,也對付不了中山王。
就在此時,一道黑色光芒劃過天際,突然墜落墻頭。
蠻牛王到了。
“怎么回事?”蠻牛王左右看看,頓時被身上還燃著妖火的踏雪吸引了注意力:“哪里來的小家伙?你們這是想要干什么?你們想要對這小家伙做什么?我告訴你們,這小家伙我罩著的!”
老爺子一來就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在他看來,西京的妖族,都是在他的庇護之下。
府君對禹將軍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是,能對付中山王的人來了,就看你能不能搞定他了。
“你這奸猾的老家伙,所以我才討厭文人!”看府君沒事人一般在旁邊捋須微笑,禹將軍心中怒罵。雖然明知道這家伙心里比誰都著急,卻可以沉住氣看別人倒霉,這到底是跟誰學的啊!
“老爺子,您來得正好,剛才我們還討論呢,今兒個殿試,這種盛會,少了老爺子您那算什么?陛下剛才還在念叨您呢,說您文武雙全,今日不在殿上,讓這次殿試失色不少啊。老望,還不趕快帶老爺子去大殿?”
府君張口結舌,指著自己,那口型是:“我?”
“這小家伙,您不用擔心。”禹將軍大手一把把踏雪的脖子拽了過來,把自己的臉和踏雪擠在一起,一副我們哥倆感情好的架勢,“這小家伙在幫我的忙,追查一些奸細呢。”
“哦,原來如此,好好查!”老爺子被拍得舒舒爽爽,一臉笑意,點點頭,拍了拍禹將軍的肩膀,又摸了摸踏雪的腦袋,轉身對府君道:“小望,麻煩你在這里久等了,走吧,咱們去看殿試去。”
府君被老爺子拖著走了,他走了幾步,回過頭來,那眼神之幽怨,讓人望之落淚。
禹將軍晃了晃脖子,那意思:“你不是說看我的本事嗎?這就是我的本事,走著,不送!”
看府君轉身離開,禹將軍面色頓時沉下來,道:“千山,你帶路,我現在就調集所有禁軍,咱們把它們一鍋端了!”
“是!”落千山興奮萬分,爺爺的,剛才老子的狼狽,讓你們千百倍還回來!
“走!”禹將軍當先而行,落千山連忙跟上。
風雪更大了,飄揚的雪花,在空中宛若幕布,又宛若浪濤,一波波,一層層,覆蓋著整個西京。
文魚抬起頭,看著那一道煙花飛上天空,瞬間就被天地之間的大雪淹沒掉,只聽到隱約的炸響,連點閃光都看不到。
“該死!”文魚憤然跺腳。
那信號是他和中山王約定好的緊急信號,看起來只是普通的煙花,但是其聲音和光色都是特制的,代表了特殊的意義,以中山王的耳力敏銳,只要在西京范圍內,都能聽到。
可惜漫天的雪花是最好的吸音器,現在的中山王,還在殿試之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再精確的計劃,在變幻莫測的自然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
“你們立刻去撤除所有的據點,我現在立刻回山,想辦法聯系師兄。”文魚冷冷道,他雖然和玄蛇沒有統領從屬關系,但是玄蛇也知道這其中的麻煩,自然沒有異議。
若是往昔,他們自然有許多的聯絡方式,但是一場足以封閉一切的大雪,卻讓他們回到了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的階段,這種時候,別說想要把所有的據點都撤除,就算是想要通知所有的據點,都是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而他們的頂頭上司,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虺,身份卻還是如此的神秘,就連他們幾個都不知道,此時想要匯報都找不到人。
幾個人分頭行動,各自消失在大雪之中,在西京的茫茫大雪之下,兩撥人正在爭分奪秒地搶時間。
一個要搶在對方發現之前,撤掉所有據點。
一個要搶在對方撤掉之前,查抄所有據點。
到底誰快誰慢,就全看這場大雪對誰更友好了。
在茫茫大雪之中,一道妖艷的青色火光,在西京來回穿梭。
但這一切,現在對子柏風來說,都不再是重點了。
子柏風走到了大門大殿之前,抬頭看去。
大門緊閉,護送子柏風來的那名禁衛軍走上前去,將禹將軍的命令說與他們,然后站在了大殿門前,轉頭看向了子柏風。
子柏風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剛才逃跑時,衣衫狼狽不堪,而他的身上,還殘留著幾道傷痕。
但是也沒時間去換什么了,就這樣吧。
子柏風略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上前,伸手推在了大殿門上。
黃銅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大殿中,顓王高高在上,左右首坐著中山王和幾位監國大臣,再下首,幾位最重要的高官都赫然在列,殿試不但是考試,也是挑人,這些代表著整個西京各大勢力的大人物們,也會從這些考生中找到喜歡和適合的人才,拉攏到自己的陣營里。
考試已經到了尾聲,跪坐在最前方的連云平剛好寫下了最后一個字,再審視一遍自己所寫的東西,滿意地點點頭。
一個個蠅頭小楷,比字帖還工整清晰,內容更是豐富,洋洋灑灑數萬言。
他悄悄回頭看去,身后的其他人,還在奮筆疾書,但是大多已經快要收尾了。
而身側,那本是頭名的地方,子柏風還是不見人影。
就在此時,大殿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子柏風把腦袋探了進來。
顓王看到了子柏風,頓時皺起眉頭。
這個子柏風,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敢來,未免太不把殿試放在心上。而且殿外的守衛,竟然還放他進來?
子柏風伸伸舌頭做個鬼臉,然后整個人鉆了進來。
顓王猛然坐直了身體。
子柏風身上衣衫破爛,半邊身子還沾染了鮮血,身上還有幾道傷痕,顯然是經歷了什么。
看到子柏風的不只是顓王,其他許多人也都看到了,還有幾個考生悄悄轉頭看去。
“不得喧嘩!”禮部尚書遲大人立刻怒瞪了這些人一眼,警告他們老實一點,這才像子柏風看過去,眼中滿是探究之色。
子柏風站在那里,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左右看了看,那意思是在問,有沒有衣服給本少爺換換?
顓王有一種翻白眼的沖動,我說這位少爺,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場合?
這位少年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未免太脫線。
顓王微微搖頭,子柏風無奈聳肩,又伸出手,指了指前方自己的位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那意思是,我可以過去嗎?
顓王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
眾人都當沒有看到這倆人的互動。
顓王看重子柏風,這事情誰都知道。
而且所謂殿試,就是顓王說了算的地方,顓王說出來的話,就是規矩。
眾人都轉過頭去,或者低下頭去,一時間對臺階、廊柱、牌匾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顓王無奈地點了點頭,點的是又小又快,不仔細看,壓根就看不到。
子柏風就笑了笑,踮著腳尖,小跑著穿過了考生們。
就在此時,卻有一人打破了寂靜。
連云平抬起頭來,朗聲道:“陛下,臣已經答完了。”
刷一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子柏風躡手躡腳走著呢,此時就像是被無數個聚光燈照射一般,頓時纖毫畢現。
顓王真有一種翻白眼的沖動,你這個連云平,有點眼力勁兒好嗎?
還是你故意如此?
“陛下,臣尚未答題。”子柏風比連云平還光棍呢,他干脆一拱手,與連云平針鋒相對。
“陛下,殿試有殿試的規矩,既然遲到了,便不能再入場。”連云平道。
“殿試的規矩?”子柏風嗤笑,“殿試自然是陛下說了算,難道還是你連云平公子說了算?殿試以一日為期,現在才什么時候?你答完了就乖乖跪下繼續答,那里那么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