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紅了滿地的白雪,子柏風慢慢把手中的劍,從鬼草的脖子里抽出來。
這一刻,子柏風不可自已的有些悲戚,即便是敵人,但總也是認識許久的敵人,不得不親手殺了她的感覺,總是那么不好。
“就憑這些人,還想殺我?”子柏風冷笑了,這些人未免太小瞧他了,這些人雖然經受過戰斗訓練,但子柏風也并非沒有戰斗經驗之輩,再則有束月在手,子柏風只需提供靈力,便由束月引導著他就可以了。
子柏風有一種感覺,危險似乎還沒有結束。
“大人啊……您怎么還在這里站著……天哪!來人,快來人啊!”隨著九嬰的人全部死亡,剛剛被隔離起來的空間,似乎也回歸了,盧副使看到子柏風手持長劍,身上還掛了幾道彩,頓時驚叫起來:“大人,您受傷了!”
“不礙事,不過是些許小傷而已。”子柏風苦笑。
“那也不行,快,我……送您上路!”盧副使手中一只毒針直射子柏風的腦袋,子柏風的身形,卻突然炸裂開來,化作了漫天的水光。
子柏風并不是站在那里,他的身邊,只是一面鏡子,一道水光。
“我在這里。”子柏風的聲音從盧副使的身后傳來,他手中束月劍揚起,月光紛擾,灑落大地。
“咕咚……”盧副使倒在地上,沒有了絲毫的氣息。
子柏風低下頭去,看著地上的盧副使,然后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地上的盧副使慢慢變回了原形,那是一個長相如同野豬,前后都是頭的奇怪野獸。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子柏風真不想殺死這些妖怪。
只是,妖怪也有陣營,也有不得不戰隊的時候,這已經不是子柏風第一次被那些妖怪所傷。
這西京里,并不只有屬于自己一方和蠻牛王一方的妖怪,還有許多的妖怪,在掙扎求存,不得不投靠某個勢力。
并封就是如此,它投靠了九嬰,得到了九嬰的庇護,這才能夠在西京生活下來。
大雪之中,一團水光瀲滟,子柏風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那水光,在這樣的天氣里,真水妖很是活躍,而且它出現的無聲無息,甚至沒有人能夠發現它。
“大人,您怎么在這里,這是……這是……”盧副使又從房屋里跑出來,子柏風定睛一看,這人確實是盧副使沒錯,只是子柏風卻沒有讓他靠近,一揮手道:“不要過來了,我知道你說什么,我現在就回去換衣服,然后出發去參加殿試……”
子柏風無奈地搖搖頭,現在趕去殿試,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上,但想來這樣惡劣的天氣,定然有許多人被迫遲到吧。
子柏風伸手在眉心,打算看看整個西京的交通情況,現在整個西京的交通都歸他管,一指點下,一目了然。
誰想到,這一指點下,子柏風卻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落千山狼狽地在雪中逃遁著,他的背后就是瘋狂追逐的十來個九嬰的成員,其中的兩名黑袍人最難對付,若不是現在大雪實在是太大,而他幾乎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逃跑,他說不定已經被追上了。
即便如此,他身上也留下了好幾道傷痕,如果不是他百毒不侵,怕是早就倒下了。
“這個家伙,還真難纏。”文魚惱怒道,他的修為遠比對方深厚,但是一邊是逃跑的兔子,一邊是追逐的獵犬,彼此之間的動力不同,結果也就不同。
再則現在大雪紛飛,天地之間一片蒼茫,落千山借用大雪,幾次躲過了致命的攻擊。
在他的身邊,玄蛇沉默不語,他的修為并不如文魚,但是每一次都是他做出正確的變向。
他之所以被稱為玄蛇,也并不是沒有原因,蛇類對溫度最為敏感,他也有一種類似的法門,在這漫天冰冷的世界里,落千山就像是一把跳動著的火焰,實在是再明顯不過。
落千山危險了。
子柏風咬了咬牙。
再不去殿試,怕是就要晚了。
但是如果去了殿試,落千山真的要死了。
孰輕孰重?還用說嗎?
子柏風抬頭看向了天空。
青石叔的運行軌跡比之普通的星辰要快一些,此時青石叔并不在頭頂。
軌道打擊系統不在線……
其實就算是在線,怕是也發揮不出來什么功效來,整個西京上空都被厚厚的云層所籠罩,怕是青石叔根本就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么。
也只有自己去救他了。
子柏風苦笑一聲,轉身跑到了河道邊,大喝一聲,跳了進去。
還沒落到水面,云舟就從水下漂浮了起來,子柏風就只能心中祈禱:“千山,你可千萬要撐住啊!”
大雪彌漫,禹將軍站在宮門口,皺眉看著遠方,顓王所設定的關閉宮門的最后期限越來越近,也已經有過半參加殿試的考生進入了皇宮,但是子柏風卻依然還不見蹤影。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黑影,那黑影在冰天雪地里縱躍著,速度非常快,禹將軍喜出望外,瞪大眼睛看過去,卻發現對方的身形并不是子柏風,反而是老鞏。
“大人!”老鞏跑到了禹將軍的面前,抹了一把被融化的雪水打濕的臉頰,焦急問道:“大人,子柏風來宮里沒有?”
“沒有!”禹將軍一把抓住了老鞏,“你不是跟著他的嗎?”
“唉,我一眨眼間,就把他跟丟了……”老鞏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其實跟丟子柏風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這家伙如果想要躲過老鞏的耳目,總能躲過去,讓老鞏找不到他。
但此時此刻,他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能跑到哪里去?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禹將軍握住老鞏的手頓時收緊了。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院門外滿地死尸……”老鞏苦笑,九嬰趕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殺子柏風,自然有辦法不讓人發現,他們使用的障眼法非常高端,就連老鞏都被騙過去了。
“我再去找他!”子柏風不在這里,老鞏頓時焦急起來了,他轉身就走,禹將軍喊了兩聲,也沒叫住他。
“不會出了什么事了吧……”禹將軍心中有一種難言的危機感,但是他身負守護皇宮之責,壓根就不能離開。
“統領大人,時間到了。”他身后,一名侍衛小聲提醒他。
禹將軍又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沒看到半個人影,這才無奈地搖搖頭,道:“關門!”
“關門!”侍衛拉長聲音大聲喊道,黃銅大門慢慢關了起來。
禹將軍推到了城門樓上,又看了幾眼,這才無奈地轉身離開,大步向考生們考試的大殿走去。
大殿之中,已經按照會試的名次擺好了位置,連云平在第二個位置跪坐下來,側頭看了看身邊,直到鐘聲響起,禮部尚書遲大人宣布殿試開始,子柏風都沒有出現。
他微笑著點點頭,想來子柏風已經永遠來不了了。
他看看身邊,齊寒山、遲煙白等人都赫然在列,他們看著子柏風的位置空蕩蕩的,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目光中滿是擔憂。
“別在那邊交頭接耳!”禮部尚書遲大人呵斥道,幾個人連忙都低下頭去,但是禮部尚書卻抬起頭來,看向了坐在上首的顓王。
顓王的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子柏風怎么會沒有出現?
若說被什么事情耽擱了,有什么事情比殿試還重要?
若說是被風雪阻礙了——大殿里空著許多位置,都是沒有來得及趕到的考生——但是子柏風有錦鯉云舟,別說是下暴雪,就是下冰雹,也影響不到他。
那是為了什么?
咚咚的腳步聲傳來,顓王抬頭看去,禹將軍正越過考生大步走來,他走到了顓王的身邊,附耳過去,低聲把老鞏的匯報說了一遍,顓王的眉頭立刻皺的更緊了。
“去找,立刻派人出去!”顓王壓低了聲音道。
這事無關殿試,子柏風現在是整個西京最懂陣法的人,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測,西京的陣法檢修該誰來主持?更不要說,他是先生的學生,如果在自己的身邊出了什么問題,該怎么向先生交代?
看到顓王的面色變了變,幾個在場的大臣都皺眉。
中山王也在其列,他看著子柏風的位置,再看看連云平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連云平終究沒有聽他的話,終究還是做了什么。
但愿不要影響他的大計劃才好。
禹將軍領命而去,派出了大批的大內侍衛出外尋找,但是這冰天雪地之中,又怎么找得到深藏在水道之中的子柏風呢?
“快點……再快點……”云舟之中,子柏風拼命催促著。
兩只錦鯉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游動著,宛若在水下穿行的子彈一般,把水都擠壓了出來,飛濺兩岸。
“千山,向這邊跑……向這邊跑……”子柏風心中念叨著,落千山卻沒有向河道的旁邊跑,他反而向大陸上跑去了。
“該死……”子柏風真恨不得有一部手機,現在就打給落千山,可惜這里沒有手機這種高端的東西。
“我下去找他!”終于,云舟行到了最接近的位置,子柏風從船艙中躍出,向遠方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