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官員身上還沾著泥水,卻是連蹦帶跳地沖進來,進來之后就一聲大吼,道:“大人!大人!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大壩合龍了!合龍了!子大人建了一座絕世大陣,那大陣籠罩了十里方圓,子大人就這么一揮手,嚯,全西京的靈氣都被引動了,再一握拳,大陣就啟動了,那個漂亮啊……然后他就這么一張開手指,整個涂水的冰就被砸破了,然后他再這么一抬手,直接就把整個涂水掀起來了……我老于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厲害的陣法啊,子大人的陣法,是這個!”
興奮莫名的官員還在手舞足蹈地講述著,突然發現眾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你們這是……”那官員愣了一下,順著眾人的眼光看去,就看到子柏風站在人群中。
“子……子大人……您怎么速度這么快?”那官員瞪大眼睛。
他算是工部派去的監工,負責隨時匯報工程進度,大壩合龍之后,他立刻跳上健馬,快馬加鞭,直沖西京前來報喜,誰想到竟然落到了子柏風的身后。
子柏風微微一笑,對他點點頭,再抬頭看向了奕博昆。
奕博昆難掩震驚,其實現在整個西京都被驚動了,就只有他們,關起門來在這邊開招標會,處于半封閉的狀態,所以反而對外面的情況懵懂無知。
子柏風再轉頭看向了李青羊,李青羊的面色慘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對著圖紙擺積木,也能叫玩陣法?”子柏風嗤笑一聲。
子柏風的嘲諷其實挺讓人不爽的,但是此時此刻,卻沒有一個人膽敢說什么。
子柏風的目光掃過了全場,竟然一個和他對視的人都沒有,都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奕博昆深深看了子柏風一眼,轉頭道:“來人吶!”
幾名巡正大步走了出來,在這里,也就是他們這些巡正來充當一下衛兵的角色了。
“把李青羊押下去,交由刑部發落。”奕博昆揮揮手,有些意興闌珊,道:“都散了吧。”
他們之前為了這次采買會忙活了好多天了,但是子柏風這一來,之前的一切都已經前功盡棄。
出了這檔子事,這次采買會的結果顯然無法服眾,也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子都水使,你定然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放心,工部定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奕博昆對子柏風道。
子柏風能夠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排斥。
其實也不奇怪,他的下屬里出現了李青羊這種人,自然會顯得他監管不力,難免也會被上峰責罰。
不過子柏風也顧不了許多了,他拱了拱手,又對四周的同僚點了點頭,道:“那我就趕回去了,大壩剛剛合龍,還有許多的后續工作要做,奕大人,各位,告辭了!”
子柏風轉身推門而去,他前腳剛走,后面就轟一聲炸了窩,剛才眾人都還壓抑著,沒有怎么討論,李青羊被押下去了,子柏風也離開了,他們頓時再也無法按捺熊熊的八卦之心。
大壩合龍之后,工程的進度就快了許多,工程進展如此順利,子柏風這個都水使自然功不可沒,再則他及時趕回,阻止了一次可能會很嚴重的事故,工部自然不可能沒有表示。
子柏風這個從七品的都水使眨眼之間就直接越過了從七品,得到了七品的實職,不再是“修大壩”的都水使,而是整個蒙城的都水使,名正言順地開始管理整個蒙城的水路了。
不過,這么一來,子柏風就不再負責大壩的修建工作,只要提綱挈領地說上幾句,剩下的自然有人幫其搞定。
這么一來,子柏風也就不用繼續在大壩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呆著了,他重新搬回了西京,不過住的地方已經不是當初的知正院,而是變成了都水府。
依然還在外城,但是節點卻成了和府君所居的望氏別院同等級別的一級節點。
這就是自己的待遇提升了吧。
子柏風這般想著。
別人或許會在乎這些靈氣,但是他卻不在乎。
“又搬家……”小石頭撅著嘴,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一個搬了兩次家了,對小石頭來說,搬家固然新奇,但是每次都要把自己的房間重新布置和收拾好,實在是很討厭。
前次子柏風成為都水使,子柏風就直接從知正院里搬了出來,搬到了從楚胖子那里買來,讓齊巡正暫居的那處院子,兩個人算是換了換居所。
而此次,子柏風又從那院子里搬了出來,畢竟他成為實職的都水使,日后總要在都水府辦公,住進了更方便。
現在的子柏風,在工部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到了都水府,倒是有一大半人都是在他麾下忙活了一個多月的大壩事宜的人,倒不會像是當初剛到知正院時那般的艱辛。
可連續搬了三次家,子柏風也覺得有點太勤了點。
“搬家不好嗎?”子堅笑呵呵道,自家兒子又升官了,總歸是好事。
子柏風這段時間忙活著大壩的事,子堅和子吳氏也沒有閑著。
子吳氏自然是在繼續經營自己的桂墨軒,現在桂墨軒的盈利已經頗為可觀,專門走高端路線的桂墨軒不需要大量鋪貨,比之其他的幾大墨店,工作量要少很多,子吳氏和府君夫人兩個人配合默契,把生意打理的很好。
子堅也沒閑著,除了幫子柏風做了幾天修大壩的顧問之外,其他時間,他找了一幫木匠,在做深度裝修的生意。
子柏風擅長大陣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很多之前不好做的事情,現在都可以做了,譬如把靈氣充足的院子高價出租出去。
當初剛剛當都水使時,子柏風就想好了這點,如若不然,子柏風其實還有其他辦法階段水流,讓大壩合龍,并非一定要用陣法,浪費許多的玉石。但他需要一個足夠大的舞臺,把自己擅長陣法的形象打出去耍。
整個西京,靈氣是稀缺的,建在節點上的院子更稀缺,但是有錢人卻是絕對不缺的。
有的是人拿著大把的金錢,想要買一處靈氣充足之地來修煉。
子柏風的想法就是,自己買下院子,然后把院子出租出去,對外則宣稱是以大陣聚集靈氣,提高靈氣濃度,實際上,當然是真水妖的功勞了。
而想要讓那些有錢人們來租住自己的房子,自然要裝修好一些,這樣才能收取高價不是?
于是子堅的裝修公司應運而生,這些天來,已經收編了十來個不錯的木匠。
“我尋摸了一處好的園子,等我們裝修完了,咱們就搬過去,不住這里了,免得還要搬來搬去。”子堅道。
子柏風就有些歉意,老爹和老娘還有小石頭,跟著自己確實是受了不少苦。子柏風整天在外面跑,家里的事情從未管過,都是老爹和老娘在忙碌之余處理好了。
子柏風想說上兩句,但是看到老爹溫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說了。
子堅拍了拍子柏風的肩膀,很多事情他幫不上忙,但是做好子柏風的后盾,照顧好這個家,保護好家人和子柏風,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大牢之中,李青羊如同一只困獸在團團轉。
他雖然是九嬰的一員,但是他并非是夏俊國的人,修煉的也并不是夏俊國的功法,他其實是中山派出身,是中山派入門弟子里罕見的可以升到五品的官員。
但是此時此刻,他這位五品官員,也不過是身陷囹圄的一個可憐蟲罷了,和其他那些衣衫襤褸的犯人,沒有什么差別。
他身為九嬰中七虺麾下九須之一的梟獍,雖然位高權重,但是本身的戰斗力并不強,被押解到這處專門關押修士的監獄,他也壓根別想逃跑。
李青羊的思緒如同狂風中的小樹一般瘋狂搖擺著,各種各樣的念頭在他的心中來回盤旋。
九嬰現在一定已經知道他被抓了,任務失敗了,他將會受到怎么樣的懲罰?
組織上會把他救出去嗎?
還是干脆地放棄他?
他要怎么辦?如果被嚴刑拷打,他能撐住嗎?
如果被廢了修為該怎么辦?
紛亂的思緒在他的腦海中胡亂地轉著,一會兒東風壓倒西風,一會兒西風壓倒東風。
突然,一個聲音從他的背后響起。
“梟獍!”聲音低沉沙啞而且威嚴。
聽到這個聲音,李青羊的身軀一顫,連忙轉過身去。
不知道何時,四周的囚犯們似乎都昏睡了過去,負責守衛的士兵站在角落,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
身穿青袍,帶著面具,面具上寫著一個虺字的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人!”梟獍低下頭去。
“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失敗?”那沙啞的聲音問道。
“回稟大人,實在是……”梟獍驚慌失措地辯解著,他真擔心組織就此放棄他。
許久之后,似乎聽夠了梟獍的辯解,那男人沉聲道:“你放心好了,組織上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的,你為組織立下了汗馬功勞,組織上不會忘記你的。但是你若是膽敢透露絲毫組織的消息……”
“小人不敢!小人絕對不敢!”梟獍連忙保證。
“那就好。”那青袍人眨眼之間就消失了。
李青羊打了一個寒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每次面對這位大人,他都緊張的要死。
就在此時,又是一個聲音從他背后傳來:“梟獍!”
李青羊轉頭看過去,發現隔壁的牢房里,一個穿著寬廣青袍的男人正背對著他。
“大人?”李青羊極為疑惑,大人怎么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