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地契,地契就如同官府大印一般,直接滲入到了子柏風的手心里。
不知道為什么,子柏風突然就覺得安心了。
似乎這片土地,已經接納了自己,再也不是當初那陌生之地。
想要死亡沙漠這個堪稱壯舉的構想,子柏風說起來云淡風輕,但事實上卻壓力山大,完全沒有頭緒。
但是發現了地契之后,子柏風突然就有了目標,就有了奮斗的方向,有了下一步該如何走的靈感。
想要死亡沙漠,就必須先經營西京,讓自己在西京擁有影響力。
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自己在西京的影響力,就必須從眼前開始。
首先,就是把這方小院變成靈氣充足之地,讓自己完全掌控這座小院。
隨著自己掌控的地方越來越多,總有一天會把整個西京蠶食干凈,而屆時,自己在西京也算是能夠一手遮天的存在了吧!
有金手指的感覺,就是這點好!
而即便是自己的財力不足,如果依然是原來的模式的話,自己掌控了這座小院之后,就算是賣出去,這小院的一方天地,也依然是自己的。
買進,改造,賣出,賺取差價,然后再買進,利滾利,驢打滾,早晚有一天,自己會成為西京最大的地主。
現在的子柏風,已經完全理解了什么叫做主場優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靈氣的隔離,發現了這個大殺器之后,任何人想要在他的地盤上對他不利,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伸手點在眉心,子柏風把西京這塊地方放大,就看到那微弱如針的兩處亮點,其實是兩個光點。
一個光點,就是此處小院,還有另外一個光點,則是在碼頭一側,子柏風在那里買了一處船塢,停靠自己的畫舫,以及為兩只錦鯉提供一個容身之所。
兩只錦鯉晝伏夜出,深潛水底,少在岸邊露面,加上碼頭人來人往,靈氣駁雜,所以現在還沒人發現兩只錦鯉。
一方小院,如此狹小,有踏雪、小青、束月三個小妖在,就已經足以讓小院里充滿靈氣,船塢也是如此。
不過,前些日子,子柏風一直都在忙著趕考,卻是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地產大計,此時終于完全放下了心思,開始考慮自己的地產計劃了。
他的面前,擺著一張簡易的西京地圖,在他的房子和船塢所在之處,他都用朱漆點上了紅點。
從書肆到船塢,中間橫越大概三十里,只能算是西京龐大版圖的一角。
子柏風伸手在兩者之間畫了一條線,書肆一條街,盡頭是貢院,然后是書生村,一處官衙,幾個普通商區,再然后就是碼頭工人的聚集所及碼頭、船塢。
子柏風取了這條線的中點,在商區和碼頭工人聚集區的交界處。
“就是此處。”子柏風定下了下個收購的地點。
兩點一線,先從兩端和中點開始,漸漸收購這條線上所有的建筑,把書肆和船塢連成一條線,這將是子柏風的起點線。
不過有幾處比較麻煩。
一是官衙,不過官衙占地面積不大,大不了暫時繞過,收購它附近的幾個民居,曲線救國。
一是貢院,貢院想要繞過去,實在是太難,它占地太廣,而且四周清空了其他的建筑,沒有建筑和它一墻之隔。
再一個,則是碼頭,碼頭上有大片的空場,這些地方該如何收購?
再有,最重要的就是道路。
瓷片是嚴格劃分界限的,就算是一毫米的差距都不行,這些房屋有的連接在一起,有的中間則隔著街道,這街道可是不能被子柏風掌控的。
四個難題,子柏風打算一一去解決。
想要得到死亡沙漠,注定是一個長期的工程,子柏風甚至考慮在這件事上耗上十年,十年時間,死亡沙漠也不會蠶食掉蒙城,他有足夠的時間。
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覺得的。
同樣是養妖怪,圈地盤,不過是換個方式而已,咱也當當無良的地產商,把西京的低價給炒上去,讓他們在西京的小平民們無家可歸好了!
想到日后無數來西京打拼的小青年,因為買不起房子娶不起媳婦而指天罵地的時候,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子柏風頓時升起了一種邪惡的成就感。
畢竟,子柏風的目標是打算當個狗官的,不如今天就開始欺男霸女吧!
這個美好而遠大的前途,讓子柏風情不自禁地嘿嘿笑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子柏風就收拾整齊,準備出門了。
老爹老媽早就已經準備妥當,也換了一身新衣,似乎要去貢院的不是子柏風而是他們一般,就連小石頭都早早來到了,都一臉期盼地看著子柏風。
子柏風頓時又有一種回到了院試考場上的感覺,啼笑皆非道:“你們這是做什么?還不再回去休息一下?”
話聲未落,門外就傳來了落千山的聲音:“柏風,快點,不然就遲到了!“
還有一個時辰好吧!
子柏風出了門,就看到落千山正趕著馬車等在門外。
子柏風好說歹說把他勸走了,不過落千山走之前,還塞給了子柏風一個信封,說是府君給他的。
子柏風抽出一看,發現上面是一張官職表,子柏風細細一看,就了然于胸,隨手一甩,紙張在手中燃燒殆盡。
踏雪已經裝備停當,子柏風翻身上驢,輕輕拍了拍踏雪的脖子,子柏風道:“走吧,小雪。”
踏雪輕輕甩個響鼻,甩開腳步,迎著晨曦,疾奔而去。
想當初,子柏風還對自己買不起高頭大馬耿耿于懷,而今日,就算是把一千匹好馬拉到子柏風的面前子柏風也不換。
一頭黑背白花小毛驢,載著青衿小冠子柏風慢慢消失在晨霧中,子堅等人在門口站了很久,送了很久。
來到貢院,貢院的大門還沒有開啟,但是門前卻已經有很多人正在等待。
“子兄,子兄!”角落里,一輛馬車上,遲煙白探出頭來,道:“這邊!”
待到子柏風到了他面前,遲煙白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已經是初秋,西京的氣候比之蒙城要更加寒冷,早上噴出一口氣,隱約都有霧氣凝結,遲煙白卻是穿了一身單薄青衫,還把袖子挽了起來,額頭依然冒著汗,顯然是激動非常。
“可有一個不那么無聊的人來了。”遲煙白拽住了子柏風的手臂,笑道。
同為舉人,可彼此的年齡差距可非常大,在貢院門口等待的,有的是青壯年,有的已經是垂垂老矣,反而是子柏風他們這個年齡的少年,最為稀少。
遲煙白在這里張望半天了,終于盼來了子柏風。
“子兄,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阿姊……哥,遲煙紫。”遲煙白拉著子柏風到了馬車前,介紹道:“阿……哥,這是我的朋友子兄,子不語,頭名解元。”
說完,還一挺胸膛,很是驕傲的樣子。
那意思很明顯,我也不是之后結交狐朋狗友,有用的朋友,還是有那么一兩個的。
子柏風抬頭看去,一個明媚皓齒的俊俏書生從車上走下來,一走一動,若楊柳輕依,略顯嬌柔。
你妹,哪里來的偽娘?
不對,子柏風那目光何等犀利,一眼看過去,兩耳之上,兩個耳洞宛然,還殘留有吊墜的印記,脖頸之上,纖細的荒毛被仔細清理過,晨曦中泛著珠玉一般的白光。一雙黛眉似怒還喜,仔細一看便知道,本是彎彎柳葉眉,偏生描成了粗濃劍眉,斜飛入鬢,更添英氣。
這又不是什么“這么可愛一定是男孩子”的時代,這那里是阿哥,這明顯是阿姊啊!子柏風瞥了遲煙白一眼,遲煙白眼觀鼻鼻觀心,顯然在低頭憋著笑。
遲煙紫怒瞪了他一眼。
“久仰大名!”子柏風也不敢多說,感覺到遲煙白拽了拽自己的袖子,連忙抱拳上前,寒暄了一番,“兄臺高才。”
“哪里,子兄才是真正高才。”遲煙紫也打量著子柏風,對這個突然殺出來的頭名解元,現在整個西京,怕是就沒人不好奇的。
蓋因為,他們誰都不知道子柏風從何而來,又怎么突然成了解元。
“金兄!金兄!”這邊遲煙白又發現了一個人,又叫了起來,那金兄正是金泰宇,昨日他對遲煙白曲意奉承,倒是很討遲煙白歡心。
金泰宇只是看了一眼遲煙紫,便把目光移開,顯然,這個人精也是一眼就看出了遲煙紫的偽裝,遲煙紫面紅耳赤了片刻,一跺腳,上去了。
金泰宇對遲煙白是笑臉相迎,對子柏風也不顯冷淡,顯然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不過兩廂一比較,就顯出差距來。
子柏風渾不在意,遲煙白沒啥閱歷,又或許是平日里被人追捧慣了,沒啥感覺。不過他本身對子柏風比金泰宇親熱多了,拉著子柏風的袖子,道:“子兄,你可看出來了?”
“在下什么也沒看出來。”子柏風板著臉道。
“裝,還裝,我就說這樣不行,至少要把臉用鍋灰涂黑了才行……哈哈……”自己說著,遲煙白已經笑了出來。
金泰宇在旁邊賠笑,子柏風苦笑搖頭,道:“你小心回去耳朵被擰斷。”
遲煙白顯然曾經被虐過,頓時捂住耳朵,縮起脖子。
“開門了!”突然前方一陣喧囂,子柏風轉頭看過去,貢院的大門正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