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先遣隊的隊員都在不斷的忙碌著。還好大家以前有過相關的經驗,人數又夠多,不然他們還真完不成。大批的服裝運回來了,相關的設備也帶回來了。陳德元和劉晨他們果然都是很愉快的同意了。
而原本空曠的公路也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一排一排的展臺,一個個現場考核的土灶,一張張病床也都就緒。各種用護欄隔出的條條通道也正在成形。
“不就是一個招聘會嘛,有必要靠的這么正規嘛?”冷陽一邊擺放著這些剛剛從銀行中拿出來的護欄,座椅,一邊嘴里在嘀咕著。正好從他身邊走過的周玉小鼻子一皺,做了個鬼臉,指了指遠處的何敏,使得冷陽立馬規規矩矩的繼續當苦力了。
今天一整天有些亢奮的何敏可是帶著一群人來回奔波,整個營地中都能不時聽到小美女充滿活力的聲音。
“吳善偉,吳善偉,這里太單調了,畫上一些宣傳畫。”
“劉樂平,你那個過道是歪的,重新來過!”
何敏仿佛回到了以前她所在的公司,到處辛苦的奔走,用她的熱情,她的行動為大家做出表率。人都被她這種難得的認真所感動,冷陽可不想自己隨便說說的抱怨,讓女孩子傷心。畢竟女孩子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整個招聘會的會場布置得幾乎和以前那些大型會展中心的展臺差不多,簡潔但又處處顯示著充滿現代化的美感。在末世中人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會場了。
當先遣隊的人們在辛勤的勞動的時候,在湘城的人們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也紛紛回到自己的小窩中。終于有了時間的他們也在三三兩兩的討論著今天出現的這張布告。
“那東西不靠譜,一斤糧食現在什么價格?到外面隨便就能找到兩個妞,隨便你擺布,什么姿勢都可以。可是僅僅只是個門票費?人家主要招收廚師,醫生,我們這些工人只不過是個搭頭。”
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幸存者在和他身邊的兩個難友討論著。他們是工人,以前的工人,現在的最底層難民。那個一斤糧食的要求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多了,而且還不是保證收人。“哎,那只不過是一塊畫出來的大餅而已。算了,大家歇了吧,這個世界活一天算一天。”
“他們真的沒有說性別?”
“你傻呀,他們要征收護士的,那肯定是要女的。護士好呀,白天治病救人,晚上還能暖床。這幫人只是明目張膽呀。”一些男人們臉上都露出了會意的笑容。這世道那一斤土豆養護士,呵呵,有那么好的事情?
就在這些男人不遠處的街上,一個臉上畫著濃妝,身上穿著一身有些暴露的短裙,讓兩只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的女人,正在不時的對著街上的男人掀開自己那只到大腿根部的短裙。“大哥,大哥來玩會吧,只要四兩糧食呀!”
女人的身材很瘦,瘦到她的下巴都變得尖尖的,整個人的面部都有些緊貼在她的骨頭上。雖然她賣力的叫喊,但是仍然沒有吸引到多少男人看她一眼,她已經不再美麗了。
女人沒有放棄,她不斷的在路邊喊著,面向著那些男人,直到有一個長著斗雞眼,面目猥瑣的男人從他的背包中拿出一些白米來。當這個男人在女人身上沖刺的時候,她緊緊的咬著牙,看著一邊的糧食,忍受著這一切。
只要過了今晚,過了今晚,一切就會好了,一切都會好了。忍受著身體的痛楚,女人早已干澀的眼睛中涌出了淚光。在那朦朧中,她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潔白的病房中,身著著紅色的護士服,對未來充滿希望,正在熟練的給病人打著點滴的那個自己。
在夜色中,在湘城中的一個有些雜亂的房間中,一對男女正在爭吵。“你干什么?李懷德,你想要干什么?這是我們最后的糧食,別去相信那些江城人的鬼話!”
女人發瘋般的廝打著她身上的男人,將男人那瘦弱得胸前的肋骨清晰可見的皮膚劃出道道血痕。“玲,你聽我說,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最后的機會。你相信我,我做菜的手藝你是知道的,我一定要去試試。”
男人沒有抵抗,任由著女人長發亂飛,任由著女人的指甲在他的身上劃出深深的血痕。“你滾,你滾。我就不該相信你,說什么一心一意對我好,就算是末世也絕對不會放棄我。哈哈,現在為了一個虛假的希望你就要拋棄我了?”
李懷德咬緊了牙關,他們的糧食不夠的,只有八兩多一點。這本來有半斤是要準備明天交出城費的,但是那也只能最多找到一斤左右,排除掉他們兩個一天的食量,存不下來多少的,那個招聘會明天就要開了。
“弟弟,哥這里還有點,你明天去試一試。你曾經是湘城第三醫院的外科主刀呀,你一定行的。”一個年約三十多男人小心翼翼的從他懷里掏出一個用布緊緊包裹著的小包,一層一層的打開,在那里有著一些發黃的米粒。
帶著一副鏡架變形只用橡皮筋捆住耳朵的弟弟,是個年約三十多的青年,他看著眼前自己的哥哥嘴里發出了一陣陣低沉的慘笑。“哥,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個累贅,你養活我到現在,這些糧食是你最后的依靠呀。”
“你個傻瓜亂說什么?我是你哥,照顧你天經地義。再說家里去年,哦,現在是前年的房子首期款還是弟弟你給的。那個時候是弟弟你幫哥,哥當然現在要幫你,你是有技術的人才。醫生好呀,沒看到那些江城人寫明了要招收醫生嘛。”
弟弟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要慘的笑容,“哥,我不再是以前那個讓你驕傲的弟弟了,不再是了。”他猛地舉起自己的右手,那已經變得不合身的衣服籠罩的右手上,儼然是一只瘦弱的右手,一只失去了兩個指頭的右手。
“哥,那糧食留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要一個再也不能拿起手術刀的外科醫生的!”弟弟的聲音在這個破舊的房間中猶如黃鶯泣血。就算他曾經是湘城出類拔萃的青年骨干又如何,就算他師從名師,手下治好過成百上千的病人又如何,如今的他就是個廢人呀。
先遣隊的布告在湘城中布滿了大街小巷,幾乎所有的湘城人都知道了這個事情。前幾天他們為了一名自己的戰友,怒砸交易市場,干掉新人類。最后拖著這些尸體繞城一圈的事情,還是使得很多人對他們抱有希望。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么一只照顧自己戰友,可以讓自己抬起頭挺起胸的隊伍那該有多好呀。就算自己在那個隊伍中等級比較低,沒有那種資格,一天一斤土豆的配給那也是十足的高薪呀,還不要說以后還可以一日三餐配上魚肉?
黑暗中湘城十分的平靜,只是一下子路邊多出了不少流鶯。她們只是在默默的交易著,流鶯的價格已經低到了三兩糧食包夜。而不少男人則公開賣出自己身上除了一把防身武器以外的所有物資,打火機,捕魚網,全都賣掉。
這一個黑夜中,不少掙扎著生死邊緣的最底層平民在為這一斤糧食奮斗著。他們對自己的未來已經不抱希望,這種不是機會的機會他們也愿意去試試。如果被騙了,那么就死去吧,這個世道沒有什么好留戀的,不過江城人也不會好過。
相對于這些毫無辦法的最底層難民,一些小勢力倒是有糧食,不過他們并不著急,都想著看看形勢。那個招聘會不是要開三天的嘛?到時候再看看嘛。
為啥吳立國他們對于貧民區無可奈何,那些一無所有只有一條命的貧民他們都不愿意去惹。那些家伙為了保護自己的那點破爛,可以和你拼命,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沒有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
而冷陽他們有些苛刻的要求也使得人們沒有爆發出內斗,醫生和護士這個做不到假,廚師肯定也有考核。這種針對性很嚴格的招聘會也只能讓人們各取所需。相信的人為此付出一切,不是那幾個專業的,或者不信的人則借此機會好好的享受一番。
夜深了,當朦朧的霧氣開始出現,街上的那些隱約的火光也都紛紛熄滅。只有遠處的那依然燈火通明的娛樂城在黑夜中發出燦爛的光亮。在那里還有著不少人在歡歌艷舞,在紙醉金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個世界從來如此。
先遣隊的做法就如同在一個安靜的池塘中放入一條鯰魚,在已經逐步固定化的湘城再次激起了波瀾。因為他們給了人們一個希望,一個已經階層固化的人們一個翻身的機會。招聘會要開三天,第一天是招聘廚師和醫生,那么第二天是什么?第三天又是什么?
“也許這些江城人能夠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情。”一個身著一身華貴晚禮服,露出她秀美的鎖骨,和整個光潔玉背的女人輕輕的說著。女人的秀眉輕輕的皺著,眼眸中有著一絲希望,也有著憂愁。她正坐在娛樂城的五樓的窗邊,看著冷陽他們那個方向,遠處天際冒出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