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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御前真言,東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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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對骨力裴羅戒心深重,也對覆滅突厥這種事頗有疑慮,但張興既然已經見過回紇使者,杜士儀也不好把這種事藏著掖著,一面思索最好的方法,一面得飛馬急奏長安,道是回紇拔悉密葛邏祿三部打算聯合派出使臣在千秋節前往朝覲。如果換成從前,李隆基對于這些附庸突厥的部落前來朝覲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可現如今眼看突厥漸漸露出頹勢,他的心思早就有些活絡了。故而他在覽奏之后立時一口允準,在宰臣面前提及此事時,亦是極其自得。

  即便李林甫心中嗤之以鼻,可如今天子分明正是相信杜士儀的時候,他若是純粹煞風景只會適得其反,因此他自然見風使舵,將杜士儀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而牛仙客本就和杜士儀有些私交,又一貫唯李林甫馬首是瞻,就更加不會說什么不好聽的了。于是,李隆基再次覺得,此次的兩個宰相是最省心的。相比姚崇的圓滑而私心極重,宋憬的剛直不知變通,后來那些宰相不停地爭斗,如今這組合無疑是絕配。

  于是,在議過回紇拔悉密葛邏祿三部的朝覲之事后,李隆基突然漫不經心地問道:“如今東宮虛懸,儲位空置,總不是一個辦法。二位身承宰輔之重,可有相應的人選嗎?”

  牛仙客一碰到這種問題就立刻當起了鴕鳥,此次也不例外。他立刻低頭行禮,唯唯諾諾地說道:“諸位皇子均承陛下圣訓丨陛下覺得合適的,必然是東宮的最佳人選。”

  李隆基已經習慣了牛仙客的這種態度,不以為忤,又看著李林甫。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李林甫從容躬身一禮,隨即不慌不忙地說道:“陛下既然追封了貞順皇后,那如今壽王以及盛王便無疑乃是嫡子。依臣之見,立壽王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見天子默不做聲,李林甫便加重了語氣說道:“兼且,此前的廢太子以及二庶人之所以悖逆犯上,妃族不力乃至于教唆也是原因之一。而壽王妃楊氏,出身大族,又曾經從學于玉真貴主,賢惠有禮。若立壽王為東宮,壽王妃為太子妃,定然能夠恭謹侍上,孝悌俱全,還請陛下圣裁。”

  這已經不是李林甫第一次在天子面前直言壽王可堪立儲了。就連牛仙客這種不摻和立儲的,也早已隱隱約約察覺,武惠妃在李瑛等三人被廢流放后半年突然故世,哪怕得到皇后追封,這種情形似乎有些不對頭,他就不相信比自己精明何止一倍的李林甫會沒有任何感覺。故而,對李林甫頻頻力薦壽王,他是打心眼里感到納罕,可這種事既不能問,也不能多想,于是他索性繼續裝起了啞巴。

  “十八郎人品俊秀,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也罷,讓朕再好好想想。”

  如果李林甫在武惠妃去世之后立刻改弦易轍,李隆基說不定會生出撤換宰相的心思,可李林甫就是一口咬定壽王最適合太子之位,他反而覺得李林甫不愧深合己心。而且,在李林甫和牛仙客聯理下,政務井井有條,少有需要自己去煩心的事,他也不愿意再輕易撤換這樣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讓自己輕松逍遙的宰相。等到李林甫牛仙客告退,他坐在那兒沉吟良久,突然長嘆了一聲。

  “朕有那么多兒子,難不成就只有一個壽王可堪繼承大統?”

  高力士正好從外頭進來,聽得此言,他立時朝四面八方的內侍宮人打了個手勢。等來到天子身側時,他就陪笑道:“大家何出此言?不說其他,年長的諸位皇子便各有可取之處。再者,貞順皇后終究是追冊,并非正嫡,壽王卻也不能說就是嫡子。陛下如若覺得壽王年輕,不足以擔重任,在諸王之中選擇年長而忠厚者?如此一來,外臣也定然無話可說。”

  李隆基等的就是這樣一句話。張九齡這樣的臣子不在,儲位虛懸,竟然沒有人提出立長當然,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他真的立長,將來的太子也沒有多少勢力支持。可終究這樣的大事,他需要一個契機,一次進言,哪怕是高力士這個身邊近侍的進言,那也是彌足珍貴的。

  于是,他幾乎想都不想便頷首點頭道:“汝言極善慶王既然身有殘疾,忠王卻是人如其封,素來忠厚。”

  雖然對高力士這么說,但李隆基并未就此一錘定音。這一日下午,他再次召見了玉奴,這一次卻是在梨園。讓教坊中人在其面前合奏了涼州曲之后,他便若有所思地說:“朕覺得,這涼州詞固然浩瀚悠遠,讓聽者無不動容,可仿佛只是音樂,就缺少了什么,你覺得如何?”

  玉奴如今已經回了壽王宅中,橫豎和壽王李瑁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就釋然了。她頻頻出入宮中,最初的緊張和驚懼早已無影無蹤,可疑惑卻是免不了的。然而,面對自己最熟悉的音律樂理之事,她立刻把其他的顧慮都拋在了腦后,細細一思量便突然合掌說道:“西涼樂舞,本就應該是一絕,如今卻有樂而無舞,當然便失卻了最重要的韻味”

  “當年郭知運獻涼州曲的時候,倒也有相應的舞姬送來,只不過那些舞姬所演樂舞,和教坊差別極遠,更不要說和梨園的水準相提并論了。”

  李隆基愛好廣泛,弓馬騎射,馬球音律,就連吟詩作賦也都不陌生,此刻,他和年紀相差自己幾十歲的玉奴由此起頭,漸漸談論起了西涼音樂乃至西域樂曲,早已忘卻了身邊眾人。等到他首先回過神時,就只見之前奏樂的坐部伎早已經面露疲態,當即把人都遣退了。等到身邊只剩下寥寥數人親信,他方才突然詞鋒一轉道:“楊氏,自從去歲以來,東宮無主,儲位虛懸,天下臣民無不心中不安,朕如今問你,你覺得壽王可堪為東宮嗎?”

  玉奴最初入宮就防著天子問這種事,可時間一長,李隆基從來不和自己說政務,她漸漸就覺得輕松了。可眼下這樣一個問題突然迎面砸來,她與其說是驚愕,還不如說是苦澀,足足好一會兒方才大膽地抬起頭來直面天子。

  “陛下,恕我言辭冒犯,壽王是否可堪為東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才德淺薄,不足以為東宮妃。”既然一股腦把心中最深處的話給說了出來,玉奴就索性都豁出去了,“我不喜歡管那些雜事瑣事,不喜歡勉強自己和那些姬妾共處,對于壽王庶出的子女,也完全沒心思照拂教導。如今壽王能夠容忍我,不過因為我乃是師尊的弟子,兼且并未礙著他。可如若壽王入主東宮,甚至于君臨天下,怎么可能還能容忍我?”

  玉奴和李瑁的婚事楊家樂見其成,也是武惠妃一力主張的,連日以來楊家人一次次到壽王宅來,字里行間的意思讓玉奴不勝其煩,而且,一想到太子妃薛氏家中的慘狀,就足以⊥她心有余悸了。因為李瑛三人廢為庶人流放,薛氏以及子女全都成了無根的浮萍,若非薛氏上書請度為尼,天子命將子女全數交給了慶王李琮撫養,李瑛的妻兒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樣子。所以,此刻不管不顧說完了這些,她便緊咬嘴唇等候發落,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大不了廢了她的壽王妃之位,她就可以清清靜靜了  李隆基盯著面露決然的玉奴,好一會兒卻笑了起來。宮中有的是各式各樣的妃嬪和宮人,每一個人都竭力迎合他的喜好,就連諸王公主,王妃駙馬,也無不竭力揣摩他在想什么,試圖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而這個壽王妃楊氏,從前就有些我行我素,如今似乎進宮多了,那種天真無邪的性子越發明顯,此刻說出的理由更是駭人聽聞,怎不叫他又好氣又好笑?

  “陛下笑什么?”玉奴雖在等最終裁決,可見李隆基笑得暢快,她不禁又有些惱意,“若是覺得我不賢,便直說發落好了”

  盡管人人都知道自從李瑛李瑤李琚兄弟三個被廢為庶人,遠貶他鄉,壽王妃玉奴便頻頻往來于宮中,這簡直是其他諸王公主無人能及的殊遇。這位壽王妃說話少有顧忌,從前也不是沒說過犯忌的話,可這次就更了不得了。見其竟是在天子面前如此倔強,有人很想出口打岔,可卻在李隆基倏然轉厲的目光下怯了場。于是,見玉奴依舊無所畏懼地直視著天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出了一身冷汗。

  “這樣的實話,也只有你敢說”李隆基一拍扶手,本是盤膝趺坐的他支撐著站起身來,隨即淡淡地說道,“既為怨偶,那也就不用湊合了。來人,送壽王妃回玉真觀”

  若是旁人,聽到這樣的發落,早已俯伏在地連聲求饒,玉奴卻眼睛一亮露出了喜色。她是沒有喜歡的人,嫁給壽王李瑁也好,嫁給其他人也好,全都無所謂,只要能夠讓她自得其樂地過日子,可是,楊家人想要的不再是壽王妃的榮耀,而是太子妃娘家的殊榮,她不得不漸漸為之心寒。于是,她從容施禮謝恩后,便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終于又可以和師尊以及姑姑一塊疏暢地翻看道經,談天說地了  “陛下,壽王妃到底年輕,犯了糊涂……”一個內侍見狀不妙,終于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可得到的卻是李隆基轉頭過來凌厲的一瞥。

  “年輕?糊涂?她雖然年輕,可比誰都看得清楚”李隆基冷笑了一聲,繼而就開口吩咐道,“把力士叫來,然后預備一下,朕要去興慶殿。”

  興慶殿是興慶宮重地,乃是天子平素會見大臣的地方,如今李隆基對于外朝的事情不似從前那樣上心,召見的除了宰相之外,少有外臣,故而這里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常常使用了。因此,當李林甫和牛仙客這一天之內第二次踏進興慶殿時,再看到被召來的尚有尚書省幾位尚書,以及尚書右丞相裴耀卿,兩人不禁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一刻,年初方才真正正位侍中的牛仙客就已經明白,天子怕是要決定立儲人選了。

  “東宮虛懸,并非長久之計。因此去年李瑛被廢之后,朕暗察諸皇子心性,已經擇定了東宮人選。忠王李,忠厚仁孝,又乃是慶王之外最年長者,因而朕已決意,立忠王為東宮儲君。”

  此話一出,幾位尚書頓時面色各異。吏部尚書李量是眾人之中最年長又資歷最深的,聞言只是微微一愕便恢復了正常。戶部尚書席豫早年曾任吏部侍郎,在尚書省年限最長,可正因如此,他深知李林甫乃是最最力挺壽王李瑁的人,天子甚至在武惠妃故世之后追封其為皇后,極盡哀榮,如今卻偏偏冊封忠王為太子,著實令人出乎意料。至于禮部尚書杜暹卻老神在在,仿佛根本不在乎儲位歸屬,當過宰相在外兜兜轉轉一圈又回朝的他早不在乎這些爭斗了。

  而裴耀卿自從張九齡被貶之后,業已心灰意冷,除卻少數時候建言一二,大多數時候都于脆自娛自樂不問外事。可即便是他,此刻也不禁斜睨了李林甫一眼,暗想機關算盡一場空,李林甫又會是什么感受?

  李林甫如今兼領兵部尚書,而牛仙客兼領工部尚書,再加上裴耀卿,除卻無足輕重的刑部尚書之外,可以說該到齊的人都到了。不論各自心思如何,此時此刻,眾人齊齊行禮應下,李隆基便宣召中書舍人知制誥前來,當場擬定制書,又命裴耀卿領銜議定冊封太子的諸多儀式。等到這些都安排妥當,他方才仿佛毫不在意地開口說道:“壽王妃楊氏自從適壽王之后,一直體弱多病,朕已經命人送她回玉真觀靜養。”

  此話一出,下頭方才是真正面色各異。之所以除卻李林甫之外,人人都認為壽王李瑁乃是儲君的不二人選,最大的緣故就是天子近來常常召見壽王妃楊氏。如今天子不但冊封了忠王李,而且還把壽王妃楊氏送回了玉真觀靜養,一眾大臣不禁生出了一個念頭。

莫非之前這將近一年以來,天子都是在用障眼法?如今既是儲位已定,看似愛重壽王妃楊氏這點偽裝也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撕了  覺察到眾多觀察自己的目光,李林甫心中哂然,卻仍是不慌不忙。當隨著眾人一塊告退出了興慶殿后,他信步回到中書省,在這一道中書舍人知制誥在御前親擬,即將發往門下的制書上蓋了自己的印章,隨即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忠王如若成為太子卻依舊不結勢力,那么,這個太子只會比李瑛更窩囊,而且未必就真的能夠太太平平一輩子;而如果他陰結勢力,有他李林甫在,便等著被剪除羽翼打回原形吧總而言之,這是一場比誰能熬得過誰的持久戰,好在他李林甫還不過五十出頭,年紀只比當今天子大兩歲  當冊立太子之事經由制書迅速從宮里傳到了宮外,第一時間抵達了當事者忠王李的耳中時,他竟是拍案而起,怒斥那欣喜若狂的內侍道:“胡言亂語,外頭這些以訛傳訛的話你也敢相信”

  忠王妃韋氏見李怒急上來,竟是要當場發落人,趕緊上前將其拉開,復又用眼神將那內侍屏退了,這才勸解道:“縱使真是傳錯了,也犯不著發這么大脾氣。”

  “慶哥那是個不管不顧無所謂的,甚至連太子阿兄的子女也全都交給他養育了,足可見陛下立誰都不會立他。而十八郎有多受寵,這些年你也看到了,若是有人以立長為由,把我推出來,我有幾條命夠折騰?”李心煩意亂地坐了下來,突然捏緊拳頭在案上重重一捶,“當年太子阿兄因為有趙麗妃在,也曾經風光無限,至少是在阿爺心目中有地位的,可我呢?阿娘故世多年,甚至連個正式的封號都說不上,我算什么”

  忠王李在諸皇子之中并不突出,只是占了個年紀大的光。韋氏雖出自京兆著姓,父親曾經官至刺史,姊姊則是已故惠宣太子妃,也就是曾經的薛王妃,可也同樣擔驚受怕多年。李隆基對自己的嫡親兄弟素來防范極嚴,除卻寧王李憲以無比的謹慎始終屹立不倒,岐王李范因為不夠謹言慎行,幾次三番受到敲打,早早就過世了;追謚為惠宣太子的薛王李業當年也因為交游不謹,連累得王妃韋氏的弟弟,也是忠王妃韋氏的弟弟韋賓被杖殺,就連薛王妃都嚇得待罪家中,以為必定會被廢黜妃位,等李隆基寬赦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氣。

如今唯一聊可欣慰的是,韋氏的兄長韋堅因為精明能于,仕途一直走得頗為順利,如今已經官至長安令,一方主司,家中上下倍覺榮耀。在這個節骨眼上,倘若來一趟錯傳圣意的事,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韋氏這才覺得有些后怕,但還是勉強笑道:“這樣的大事,該當不會瞎傳一氣吧?”

  忠王李氣惱歸氣惱,可想想也覺得若真是白晝瞎傳這樣的訊息,也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他和妻子對視了一眼,一時輕輕吸了一口氣。

  “難道真的天上會掉餡餅?”

  當來自宮中的正式天使抵達忠王宅道賀的時候,李和韋氏方才確定,這確實不是在做夢。可是,他們卻沒辦法生出一絲一毫的欣喜來,有的只是驚懼和疑惑。自身并非嫡長繼位的李隆基,可以說并不是特別注重禮法的人,更何況武惠妃都追封了皇后,將李瑁當成嫡子冊東宮也并無不可。如若不愿意立李瑁,諸王之中也有所謂頗稱人望的人,為什么選擇了他?

  送走天使,又嚴禁上下大肆慶祝,勉強撐到晚飯后,李方才與韋氏回到了寢室。夫妻倆對視良久,最終還是韋氏輕聲說道:“要不,我去請阿兄?”

  “不不不”李想都不想便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隨即心有余悸地說,“當年因為皇甫惟明曾經任過王友,王忠嗣在宮中時和我說過幾句話,這就被人用了詭計投了那張莫名紙條,幸好阿爺根本不信,否則我那時候就完了如果我一直都是忠王,那件事阿爺未必會一直記得,可如今萬一有人翻舊賬那就是天大的麻煩韋堅若能由長安令一步步繼續升遷,我還至少有個倚靠,可若是斷送了他的前途,那你我還能有何憑恃?”

  聽李說得異常悲觀,韋氏在啞然的同時,心中卻又倍感凄涼。這太子之位來得莫名其妙,甚至她連去想異日母儀天下的榮光都沒心思。正當她想要去勸李就寢的時候,李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聲問道:“我記得,韋堅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嫂子,是已故楚國公姜皎之女?”

  “你是說姜氏?”韋氏蹙了蹙眉,隨即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姜氏當初自以為是楚國公姜皎之女,倨傲非常,而后姜皎見罪之后,她又難改妒忌,阿兄素來不喜歡她。而且,她又沒生出個兒子來”

  “唉,難道你不知道,中書令李林甫乃是姜皎的外甥,素來最支持惠妃及壽王。如今惠妃已故,壽王無強援,我不求他支持我,至少他別在后頭給我使絆子這些年來朝中宰輔走馬燈似的換,多少高官突然就沒影了,唯有他這十幾年來飛黃騰達,一步步走得很穩。”

  韋氏猶豫片刻,終究還是答應來日召見韋堅夫人姜氏。只是,夫妻倆夤夜輾轉反側,全都睡不著,漸漸便又說起了枕邊私語。盡管這一次立儲來得突然,而且揣摸不出天子的心意,可在最初的驚悸過后,兩人終于生出了一絲對將來的憧憬。

  雖有韋賓被杖殺的案子在前,可韋氏最不缺的就是兄弟除卻韋堅之外,韋氏還有三個兄弟在,一想到這些親族倘若能夠官至高位,韋家將無限風光,韋氏終于覺得心熱了起來,咬著李的耳朵說出了一句話。

  “三郎,陛下行三,你也行三,說不定這是上天注定,你將來君臨天下”

  李渾身一僵,隨即緊緊握住了妻子的手,低聲應道:“茍富貴,勿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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