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慧君對他們的舉動表面不起波瀾,但內心深處卻是不知道掀起了幾重巨浪。
星如羽這個名字,她不知道聽過了多少回,那些經歷無數場大廝殺的天際老人,動不動就把這個名翻來覆去講上不知多少回,她耳根都聽爛,但在那之前,這完全只是一個紙面上的名字。
可現在郭慧君已經把柳隨云視為自己生平最大的敵手之一,這星如羽不過是露個臉而已,夏精絕這群天際老人已經毫無例外地完全倒向了星如羽,甚至直接就把槍口對準了半刻鐘還是他們心中尊貴無比誓死追隨的自己。
這也太夸張了,直到現在郭慧君都沒明白自己到底失敗在什么地方!
要知道這些老人當初在天際郡的時候,就已經同許照日有著很深的關系,而全軍輾轉來到天馬原之后,許照日與自己可沒少虧待過這些老人,甚至把他們作為整支馬賊的核心力量來經營,郭慧君在今天之前,以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絕對可以信得過的。
可是今天的事實卻給了郭慧君最無情的打擊,柳隨云只是露了一個臉,這些谷家老人無一例外地集體變節,甚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最可氣的是夏精絕,他居然第一個把槍口對準了自己,虧自己還剛同許照日提議要升夏精絕的職位。
心中雖然掀起了千重波瀾,可是郭慧君仍然是不失冷靜,她緊緊貼著柳隨云的馬車,讓柳隨云根本沒有與自己這些舊部作進一步的接觸,稍作思索一下,又派了一名可信的馬賊快馬加鞭去通知許照日。
柳隨云只是掀開了半幅車簾,很輕松地看著窗外天馬原的草野風光,看到郭慧君一副冷若冰霜卻時不時流露著一絲知性美的容貌,不由淡淡一笑,卻聽到郭慧君又一次用嘲諷的語氣說道:“星小統領容貌無雙,果然名不虛傳……”
說起來,現在柳隨云的形象與遇到顧英華的時候,已經是大不一樣,雖然比不得顧山河那般一顧傾城的禍害面容,卻也算上是劍眉星目,俊美非凡,只是在俊秀之間,卻總帶些幾分陰譎的意思。
對于顧英華當年這句諷刺自己的諺語,柳隨云毫不在意,卻是拉家常一般問道:“一別經年,不知道老許現在可曾筑基?”
當年柳隨云返回云中郡的時候,許照日已經是煉氣第十一層的修為,但他本來就天資非凡,加上滅殺龐天命之后所獲良多,真實的戰力甚至強過一些剛剛筑基的修士,一別三秋,想必進步非凡。
郭慧君總算把槍口放高,以一種自發流露出來的溫嫻氣度說道:“照日現在已經是煉氣第十四層,不知星小統領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
煉氣第十四層!
柳隨云差點沒摔下馬車去,他知道許照日是個極難得的修真天材,論天份還在自己之上,可分手不到三年時間,居然晉升到了煉氣第十四層,這也太打擊人了吧。
不對,煉氣第十四層!
柳隨云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一點。
對于多數煉氣修士來說,煉氣第十二層就是極限了,到了這個境界已經被稱為煉氣大成,大家都琢磨著怎么弄到一枚或者更多的筑基丹。
在煉氣大成之后想要繼續進步,難度并不遜色于筑基,而且縱然能在煉氣期再作突破,筑基之后卻是只有微乎其微的區別,因此只有極少數才會嘗試在煉氣期的道路繼續摸索。
煉氣第十三層被稱為“準筑基”,柳隨云在嘉州坊市遇到的那位王啟年便是一位,但是煉氣第十三層的地位很難堪,大多數時侯王啟年只能坐在煉氣第十二層的位置。
很多門派的宗門修士也面臨著同樣的境遇,他們反復向宗門上書要求自己能享受筑基期的待遇,而不是被一群煉氣十二層的修士把所有的好位置都提前圈走了,讓他們這些準筑基只能坐冷板凳。
至于郭慧君說的這個煉氣第十四層,柳隨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想必是在煉氣第十三層的修為上再作突破,但比起真正的筑基修士,這恐怕只是量的變化,而非質的突破,估計會比王啟年那些準筑基更為尷尬。
一想到這,柳隨云在感嘆許照日天份的同時,也順口回答了郭慧君的問題:“謝郭姑娘關心,這次得蒙一位大小姐賞賜靈藥,我舊傷已復,現在已經是煉氣第五層的修士了!”
“區區煉氣第五層而已!”
在確定了柳隨云的修為之后,郭慧君稍稍放心些,只是她也記得那些人在說完“星小統領容貌無雙”之后,第一個就提及這位星小統領的非凡本領,武道雙修,道術與武學都至化境,現在柳隨云只說了自己只是煉氣第五層的小修士而已,可沒說他在武學上到了什么程度。
只是郭慧君很快就把這樣的擔心放下了,縱然這位星小統領能突破隔山境界又如何,縱然是筑(色色小說.ShuBao2./class12/1.html基修士又如何,只要這一身靈鎧加身,她一槍能破盡萬般本領千種術法。
既然打定主意,郭慧君當即決定把柳隨云守得滴水不漏,絕不讓他從夏精絕他們嘴里獲得任何一點確切的消息,好方便許照日到時候一錘定音:“哎呀,那可要恭維星小統領了!現在天馬原就是用人之季,照日缺的就是星小統領能文能武的人才,星小統領來得正好!”
柳隨云也很輕松地享受著郭慧君的護送:“多謝郭姑娘,不知道郭姑娘是什么時候與老許定下了百年之約,我當初可沒聽老許說過家里還藏著這么一位美嬌娘,如果當初讓我知道,非得讓他請我三回煙雨樓不可!”
“我與他是娃娃親!”郭慧君很意外地問道:“照日沒跟你們提過我!”
柳隨云笑了:“雖然不曾提過,但是這心底是向著你的,老夏當初出去喝花酒,連我這等正人君子都去捧個場,只有老許沒來,這說明老許心里有你啊!”
柳隨云話剛說到這,那邊已經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星,幸虧我當初行得正坐得正,不然現在就有大苦頭吃了!”
柳隨云一邊大笑,一邊跳下了馬車,跟來人行一個禮:“老許,來的匆忙,沒給嫂子帶禮物,是我的錯,就給兄弟們帶了三車茶磚,給兄弟們分了換個酒錢吧!”
來人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也是一個真正的美男子,比起柳隨云來,在多上幾絲陽剛之余,又多了不少出塵之氣,望去就覺得不似世俗中人,正是當年谷家四狼中位列第二的許照日。
他穿了一雙木屐,看起來走得不緊不慢,但是身后幾匹健馬卻跟不上他的速度,恰如郭慧君所說,道術已經到了精深境深,已是煉氣第十四層的極限,他頭戴遠游冠,身穿黃色道袍,腰佩秋水雁翎刀,一邊行來一邊說道:“那可不夠,不夠!你可知道咱們的隊伍在天馬原興旺得很,當初的三百多號人,現在已經有兩千弟兄了,都是五湖四海來的健銳之士!”
一說到這,許照日得意非凡,那陽剛健郎壓過了幾絲仙氣:“現在兄弟一日比一日多,小馬朐更是一日比一日跑得歡,你只帶了三車茶磚過來,可不夠兄弟們的酒錢啊!不過你來得好,來得好,現在有一樁大事,就等著老星你共襄盛舉!”
算起年齡來,柳隨云比許照日小了五六歲,但是他們關系極為親近,許照日口口聲聲一個“老星”,柳隨云也覺得極為順耳:“有大事要辦?”
“正有一樁好事,而且還有大晉國的安道友共襄盛舉!”
“大晉國”三個字一出口,柳隨云不由皺了下眉毛,他隨口說道:“必然是莫大好事,只是我也有一樁美事要請你幫忙!”
許照日當即問道:“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他知道柳隨云當年寧死也不肯來天馬原,寧可拖著一具重創殘軀回老家,也不肯拖累團體,現在卻是突然出現在天馬原,其中用意,恐怕難以猜測。
柳隨云也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要辦一樁大事,所以要借將一用!”
“借誰?”
這下輪到許照日犯嘀咕了。
雖然說起來,到了天馬原之后,隊伍擴張幾近十倍,可這兩千多弟兄之中,真心的核心骨干還是原來從天際帶出來的三百多人,而與柳隨云關系最深的,恰恰就是他們。
柳隨云毫不客氣地說道:“只要是愿意跟我走的老兄弟,我都想借!”
許照日還沒說話,郭慧君已經開口說了一句:“哎呀哎呀,星小統領,這恐怕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