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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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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兀術推案起身,從懷取出一只玲瓏剔透的寒冰玉花鐲,淡淡道:“當年冥王喜得千金,本王送他這對鐲,本是寓意卩花似玉,千金難求,,承蒙冥王青睞,以此為信物,還我一只,以作兩家婚嫁之約。誰知時隔三十余載,竟傳出了冥王與展城主結親的消息,本王震愕難信,特帶犬來問個究竟。誰真誰假,誰是誰非,還請今日在場諸位做個評斷。”

  眾人哄然大嘩,許仙陡然一震,驚怒交迸。難道先前從他眼皮底下搶走這只鐲,又將他引入地牢的黑衣人就是這兀術老賊?

  殷紂的目光也終于從新娘移到了金兀術手的玉鐲上,指尖忽然一抖,渾身骨骼“格啦啦”地響動,臉容竟似瞬間扭曲了,碧綠的雙眸更如鬼火噴薄,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金兀術”金花娘娘再也按捺不住,“嘭”地一拍玉案,起身喝道,“這只寒冰玉花鐲明明是我洛家之物,怎會到你手”

  她身后的眾西涼女也霍然拔劍,齊聲嬌叱。一時間滿殿寒光閃動,喜慶盡消。

  金兀術卻視若不見,拉起身邊的狐裘少年,將那玉鐲放到他手,淡淡道:“冥王兄,犬完顏昭,雖比令千金小了十余歲,卻也算得上聰慧果敢。自小隨老夫出征,歷練武之道,在我大金諸位王室弟里,一直被視作年輕一代的領袖人物。今日帶他到此,也是望能履踐當年之約,與令千金喜結連理,振我神門,共同成就一番大業。”

  許仙這才發覺那狐裘少年眉目英挺,赫然竟是當年與王卿一同出海,尋找蓬萊的金國小王爺但那小韃明明已被蓬萊罪民當作青龍人祭,慘死在了自己面前,又怎么可能完好重生?

  念頭飛轉,旋即明白。這老賊野心勃勃,一心扶持兒接頂大業,當年遣那完顏昭出海,必是為了讓他尋得“白虎皮圖”,揚名立功,以便他日登上魔帝之位。誰想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只好找了容貌相似的替身,來冒充死去的兒,繼續作他霸業的傀儡。

  當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金兀術,你手這塊玉鐲是真是假姑且不說,但這個草包卻是千真萬確的假貨。你的兒完顏昭幾年前就已死在了青龍肚里,林帝尊、李天后,還有蓬萊山里許許多多的人都可為證。你找這么個假貨來騙親,就不怕天打雷劈,斷絕孫么?”

  眾人嘩聲更盛。“完顏昭”神情陡變,手腳不住地發抖,金兀術倒是面不改色,淡淡道:“閣下假冒我大金國的濟安太,居然還敢含血噴人,賊喊捉賊,膽還真不小。我倒想問問在場的各位朋友,究竟是你這不明來歷的無名小賊認得誰是完顏昭呢,還是完顏昭的生身父親、神門黑帝兼大金國都元帥分得清真假?”

  金花娘娘冷笑道:“是真是假你自然分得清,但有沒有以假充真,就只有你心知肚明了。要想證明這位‘完顏昭,是不是你的兒,簡單得很,只需當著眾人之面滴血認親,不就立刻水落石出了么?”

  許仙只道金兀術會推諉抵賴,誰知他二話不說,拔出彎刀在掌心一劃,將鮮血淋漓滴落在金盤內,又握住那“完顏昭”的手,劃了道血口。血珠在金盤里滴溜溜轉動了好一會兒,漸漸融成了一片。

  殿內登時安靜了下來,金花娘娘也一時語塞。

  許仙大奇,暗想:“是了,這老賊定是早已料到此節,將假‘完顏昭,體內之血提早換過。”但他從小長在醫藥世家,生知換血之難,就算金兀術真有這等本事,又從何處找來這么多與自己相融的鮮血,換入這假貨體內?

  黑山姥姥此時反倒鎮定下來了,淡淡道:“我們今日齊聚一堂,可不是來看黑帝陛下父認親的。就算他真是你的骨肉,又便如何?誰是冥王指腹為婚的女婿,問問他本人,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眾人紛紛朝殷紂望去,心頭俱是一凜。

  燈火輝煌,他依舊木愣愣地瞪著“完顏昭”手的玉鐲,漲紫的臉卻已徹底扭曲了,變幻著痛苦、憤怒、悲傷、懊悔、仇恨……種種神色,右拳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渾身顫抖,似已到了爆發的邊緣。

  “奇怪,”李師師妙目閃過一絲驚訝,蹙起眉尖,“傀儡蟲已經控制不住他的神識了。許官人,你要小心……

  話音未落,殷紂黑衣忽然朝外一鼓,振臂狂吼。

  眾人腦嗡地一響,氣血翻涌,燈籠登時“嘭嘭”炸滅了,大殿內陷入一片黑暗。胡三書等人不由自主地朝后趔趄跌退,就連許仙也被那狂飆似的氣浪震得呼吸不暢,坐立不穩。

  混亂,只聽氣浪如颶風狂舞,隨著冥王恐怖的狂嘯聲忽東忽西,所到之處,桌案盡碎,慘叫迭起,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手舞足蹈地撞飛出殿外。

  眾人大駭,金花娘娘喝道:“冥王瘋啦,快一齊將他制住。”人影交掠,又聽一陣氣浪激撞的震響,驚呼連連,接著“嘭”地一聲巨響,大殿搖震,塵土簌簌,仿佛整個紫薇宮都應聲崩塌了。然后只剩下了殷紂凄烈不絕的狂嘯,聽得眾人毛骨悚然。

  等到燈火重新亮起時,只見殿內桌案碎裂,杯盤狼藉,冥王右掌與金兀術左手緊緊相抵,后背、左胸、頭頂則被金花娘娘、黑山姥姥等人制住,身邊則橫七豎八倒了幾十人,鮮血濺得四處一片殷紅。

  眾人趔趄著爬起身,驚魂未定,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許仙卻凝神感應,“看”得歷歷分明。

  在這短短瞬間里,冥王除了旋風般擊斃四十三人之外,與魔門十幾位“帝、母、神”級的絕頂高手幾乎全都交了手。玄龜老祖等人被他一掌震飛,楚柏元也只接了七掌便招架不住。若非金兀術強行對住他的手掌,金花娘娘、黑山姥姥、花神姥姥三大高手合力,亦未必能封住他的穴道。

  殷紂雖被封了處要穴,動彈不得,卻怒火欲噴地瞪視著金兀術,恨不能撲將上去將他生吞活啖,一遍遍地厲聲狂吼:“是你殺了她是你殺了她”臉上倏然淌下兩行血淚,目眥盡裂,猙獰如鬼。

  新娘似乎已嚇得呆了,躲在展夜身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仙更覺奇怪,暗想:“常人見父親被圍攻,縱不上前攔阻,也必出聲哀求,她不言不語,是另有隱情,還是別有目的?”

  展夜扶住新娘的肩膀,淡淡道:“姑姑,各位前輩,冥王是我不夜城的貴客,更是展某的泰山大人。他走火入魔已有多年,難免偶有失控,還請眾位海涵,將他放開。”

  黑山姥姥松開手,柔聲道:“黑帝陛下,冥王見了你所謂的亻信物,,不喜反怒,不知是何道理?他口口聲聲說你殺了人,不惜和你拼命,不知你殺的又是他哪位摯親?”

  金兀術皺著眉頭,冷笑不語,卻聽新娘顫聲道:“是他……是他殺了我媽媽這對寒冰玉花鐲不是我婚約的信物,而是……而是我爹爹送與媽媽的禮物。當年有人趁著爹爹不在,闖入家,將我們母女一齊擄走了,又當著我的面,殺了……殺了媽媽……”說到此處,已是雙肩顫抖,泣不成聲。

  眾人大嘩,金兀術臉色陡變,驚怒交迸地望了眼手上的鐲,一時間竟無從辯白。

  許仙心念一動:“是了難道這老賊也是上了別人的惡當,有苦說不出?”忽然想起先前洛原君曾將這鐲送與自己,攛掇搶親,更是“咯噔”一震,怒火上沖,驀然轉頭朝他望去。

  卻見洛原君怔怔地盤坐在地,與金花娘娘對望了一眼,臉色忽紅忽白,惱恨驚訝又帶了幾分慶幸,顯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好好好一個借花獻佛,送贓嫁禍”金兀術怒極反笑,猛地一掌擊落,將石案拍得粉碎,目光如利電般環掃眾人,最后凝頓在那新娘的紅頭罩上,森然道,“殷姑娘,我若真是當年擄殺令堂的兇手,又豈會如此之蠢,拿著令堂的鐲作為婚約信物,挑釁令尊?這鐲是婚禮之前,有人拉在本王屋里的。留下鐲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黑帝陛下既這么說,便是承認自己從未與冥王有過結親之約了?”黑山姥姥嘴角泛起嘲諷的冷笑,眼白翻動,朝金花娘娘“望”去,“姐姐方才言之鑿鑿,聲稱這對寒冰玉花鐲是你洛家之物,不知又怎會落到黑帝陛下的屋?

  金花娘娘神情微變,正欲回答,洛原君已苦笑著拍了拍衣裳,起身道:“家姑所言非虛,這只鐲在我洛家確有十來年了,但據我所知,乃是有人抵押在我西涼鋪里的典當物,過了這么多年,始終未曾贖回。姑姑聽說冥王嫁女,有意結親,就讓洛某帶著這只玉鐲作為聘禮。只是……咳咳,只是在下見了完顏公的侍婢抱琴,一時情迷心竅,就拿鐲與他交換了……”

  滿殿哄然,紛紛轉頭朝許仙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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