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蓬山會堅持到底了?”蘇唐輕聲道。
“不錯。”天劍圣座緩緩說道:“蓬山創立至今,不知道遇到過多次艱難險阻,但從沒有向任何人低過頭,就算他周步義得到了真神的傳承,也沒資格對我蓬山指手畫腳。”
蘇唐靜靜的看著天劍圣座,他了解星君擁有什么樣的威能,蓬山向周步義挑釁,無疑是以卵擊石,這與道義、堅持無關,任何一個有理智的正常人,都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
天劍圣座看出了蘇唐的疑問,也知道蘇唐并不相信他的表態,猶豫了片刻,天劍圣座又道:“也就不瞞著蘇宗主了,我的飛劍專能破護體神念,在蓬山之外,我絕對不是周步義的對手,可到了蓬山……那就不好說了。”
“只憑你的飛劍?”蘇唐笑了笑。
“我蓬山是由卜法所創。”天劍圣座道。
“卜法?”
“數萬年前,人界的上古大修們聯手布下封印,隔絕陰陽、阻斷星路,蘇宗主應該清楚吧?”天劍圣座道。
“這個我自然知道。”蘇唐點了點頭。
“卜法就是主陣。”天劍圣座道:“他用無上神通,借助各位上古大修之力,才布下了封印,封印成后,他亦受了重傷,便來到蓬山靜修,并開創了圣門。”
“這么說,蓬山另有奧妙了?”蘇唐道。
“呵呵呵卜法用剩下的神燼,在蓬山布下了另一道封印,只是一直隱而未。”天劍圣座道:“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我和肖蒙自然會啟動封印,鎮壓蓬山,如果周步義留在蓬山不走,他雖然能毀了蓬山的基業,但他也再出不去了。如果他走,至少我蓬山一脈能得以保全,萬余載之后,我們重新走出來就是。”
“除了封印之外,應該還有些別的吧?”蘇唐笑道。
“事關圣門絕密,李某實在是不能開口。”天劍圣座道:“蘇宗主,抱歉了。”
“好吧。”蘇唐頓了頓,隨后換了個話題:“如果周步義闖入蓬山,你有多大把握?”
“在蓬山動手,我至少有三成機會斬殺那周步義。”天劍圣座道:“李某雖然不才,但天劍卻是卜法留下來的,再加上有劍陣相助,還有,肖蒙自然會全力牽制那周步義,多了不敢說,三成機會確實是有的。”
蘇唐低下頭,默默思索著什么。
“蘇宗主,你不會是想引那周步義……先去蓬山吧?”天劍圣座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有些后悔剛才自己的話說得太滿。
“呵呵……聽十一告訴我,現在七大世家里,有六個世家已經投靠了周步義,整個天下敢與周步義作對的,應該只有我和你們了。”蘇唐笑道:“有一句話,叫唇齒相依,還有一句話,叫唇亡齒寒,李兄,你放心,我蘇唐做不出這種卑劣的事。”
“哈哈……”天劍圣座于笑了幾聲。
“而且,周步義已經把矛頭對準了千奇峰,他又不是傻瓜,我想讓他去哪他就會去哪?”蘇唐道:“你也太小瞧他了,他可是往生殿的總殿啊”
“蘇宗主說得是。”天劍圣座長長吁出一口氣,蘇唐的剖析很有道理,讓他那顆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下了。
“李兄,你剛才說的神燼……又是何物?”蘇唐問道。
“據說是一件域級靈寶焚毀時留下的余燼。”天劍圣座道:“別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神燼擁有千般妙處,當年如果沒有神燼,也不可能布下隔絕陰陽的大封印。”
“現在,綠海已經被周步義占了?”蘇唐輕聲道,他又想了在神落山秘境中看到的幻象,說實話,他一直很想到綠海去走一趟,但對那姜虎權有些忌憚,結果一拖再拖。
“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周步義已經接近綠海了。”天劍圣座道:“這個時候……姜虎權應該遇害了,他的靈訣雖然厲害,但周步義畢竟是星君啊。”
“可惜……”蘇唐嘆道,也不知道他是為姜虎權感到可惜,還是為自己始終沒機會去綠海挖寶而感嘆。
“蘇宗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天劍圣座漫聲問道,隨后他的視線在周圍掃動著:“邪君臺是上古邪君傳下的奇寶,如果蘇宗主向避讓周步義的鋒芒,率人躲入邪君臺秘境,倒是能拖延一段時間。”
“拖延是沒有用的。”蘇唐搖頭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他來。”
天劍圣座雙瞳中閃過一縷精光,他看得出,蘇唐定有依仗,不過,剛才蘇唐問起蓬山的秘密,他婉言回絕了,現在換成他好奇,同樣不能開口詢問。
“三界會之后,周步義會帶著所有依附于他的修行者,滾滾南來。”天劍圣座道:“蘇宗主,你真的要在這里等他?”
“我倒是想去接他,不過,我有些懶,不太喜歡動。”蘇唐笑道:“那就等他自己送過來吧。”
天劍圣座沉吟著,他實在搞不懂蘇唐的信心是從何而來的,但這種大事,蘇唐絕對不敢信口雌黃。
“如果…周步義真的來了,我和肖蒙會離開蓬山,到南海助你一臂之力”天劍圣座緩緩說道:“只要你能在邪君臺支撐一段時間,我和肖蒙便能肅清外圍,然后,我等合力,與那周步義決一死戰”
“冰封圣座的傷勢怎么樣了?”蘇唐問道。
“他的傷不容樂觀。”天劍圣座露出苦笑:“但在這等關頭,他是沒有機會靜養了”
“那六大世家,真的投靠周步義了?”蘇唐又問道:“李兄,你和他們都算是熟識,沒有去探探他們的口風?”
“我和老蕭見過。”天劍圣座的神色顯得有些黯然。
“他怎么說?”蘇唐道。
“他說星君出世,天下莫與爭鋒。”天劍圣座道:“與往生殿合作,乃是大勢所趨,他還勸我不要太過固執,呵呵呵”
“確實有些讓人失望。”蘇唐道。
“我倒是明白他的苦衷,偌大一個鐵馬驚雷蕭,無數家人的性命都在他手心里,走錯一步,蕭家便會被碾成齏粉。”天劍圣座道:“不過,他的進境也就到此為止了蕭傳浪……不過是個小人而已,賀蘭空相進了天外天,再沒有消息,他便于我們取意交好,等賀蘭飛瓊入主蓬山,他又搖身一變,成了賀蘭飛瓊的心腹,等賀蘭飛瓊被肖蒙擊敗,亡命天涯,蕭家鐵騎四處出,居然又開始追殺賀蘭飛瓊,哈……我去找他談,本來就找錯了人。”
“說起這個,我一直不明白。”蘇唐輕聲道:“你們為什么容不下賀蘭飛瓊?”
“此女頗有乃父之風。”天劍圣座苦笑道:“飛揚跋扈、獨斷專行,賀蘭空相已毀掉了封印,妖族大舉進犯就在眼前,我們怎么可能讓賀蘭飛瓊繼續留在蓬山?何況……蘇宗主應該不知道吧,賀蘭家修行的山海訣本就是天品妖訣誰敢保證,賀蘭家不是妖族打入人界的釘子?”
蘇唐默默的聽著。
“還有,道不同不相為謀。”天劍圣座又道:“不是我們容不下她,而是她一直在想方設法孤立我們,行事亦讓人不齒,任人唯親,打壓同宗,如果不是我和肖蒙已至巔峰,距大圣境只有一步之遙,實在是不宜與人死斗,否則早與她翻臉了。”
“李兄,你這么說就有些苛責了。”蘇唐道,他在替賀蘭飛瓊說話:“你們千方百計阻她登上蓬山,她又怎么可能信心你們?任人唯親……難道與她親近的人不提拔,反而要提拔那些對她抱有敵意的?”
天劍圣座不說話了,其實他心里如明鏡一般,當初他和肖蒙都急于突破瓶頸,賀蘭空相在蓬山留下的那些家當,自然引起了他們的貪念。
這樣,雙方保持和平的基礎便被徹底破壞了,賀蘭飛瓊入主蓬山之后,根本不可能與他們合作了,只會視他們為仇寇。
“你當時又什么要幫她?”天劍圣座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欠她的人情。”蘇唐道:“是她帶著我走上了修行路,如果沒有她,現在,我應該在某一個小鎮子里,稀里糊涂的做我的破落少年呢。”
“賀蘭飛瓊的年紀只有二十出頭。”天劍圣座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蘇唐:“蘇宗主,那你……修行了多久?”
“我是春夏之交走出來的。”蘇唐道:“到今天為止,應該有四年半了吧。”
當啷…天劍圣座手中的銀筷落在了桌子上,他傻傻的看著蘇唐,張口結舌,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事實上,天下的修行者們都知道千奇峰的蘇唐很年輕,屬于不世出的天才,修行的進境甚至能與賀蘭飛瓊相媲美 天劍圣座也是這般想得,但他萬萬沒料到,蘇唐的修行時間尚不滿五年。
這是何等妖孽的度?區區五年,便步入了大圣境?再聯想起自己修行的經歷,天劍圣座真的無法相信。
“怪不得……”天劍圣座喃喃的說道。
“怪不得什么?”蘇唐問道。
“怪不得周步義這么急”天劍圣座道:“他……應該是不敢給你喘息的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