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蘇唐緩步走進八面城,他的裝束很普通,一個有些落魄的流浪武士而已,背后的飛劍被裹在衣服中,沒誰能現什么異常。
八面城和紅葉城一樣繁華,規模也差不多,蘇唐先尋了家大旅店,忙了兩個小時,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剃掉大胡子,又變成了一個很精神的年輕人,不過,他眼中閃動的野性是洗不掉的,在云水澤的磨練,讓他多出了幾分桀驁不馴的氣息。
蘇唐吸取了紅葉城的教訓,沒有貿然出去行走,而是叫過伙計,讓伙計幫他找一個消息靈通的人,他有些事情要打聽,先給伙計一枚金幣,又說如果自己滿意,還會有重賞,所謂財帛動人心,那伙計絕對不會隨便找人來混弄事,一定盡心盡力的去辦。
中午,吃過午飯,伙計帶著一個中年武士走進房間,那中年武士進門便顯得很熟絡,熱情的說道:“這位就是蕭老弟吧?鄙姓胡,叫胡戈,兄弟們愿意抬愛的,就叫我一聲胡哥,哈哈……不知道蕭老弟要打聽什么?找到我就算找對人了,別的不敢說,這八面城的大事小情,還沒有多少是我胡戈不知道的。”
蘇唐示意那伙計離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笑道:“胡哥,坐吧。”他對伙計說自己姓蕭,在陌生的地方,他當然不會把自己的真名胡亂說出去。
胡戈坐了下來,視線上下打量著蘇唐。
“胡哥,下午沒什么事情吧?”
“沒事沒事……”胡戈漫應道。
“那么,下午的時間就賣給我吧。”蘇唐道。
胡戈一愣,不是說要買消息么?怎么又買時間了?還有……這時間怎么個賣法?!
“我第一次來八面城,什么都不知道,胡哥,先和我隨便講講吧。”蘇唐數出十枚金幣,放在桌上。
“這……講什么?”胡戈有些為難,總該有個切入點吧?
“什么都行。”蘇唐又掏出一把金幣,放在桌子,差不多有三十多枚:“如果我感覺胡哥費心思了,講的也讓我滿意,這些也是胡哥您的。”蘇唐喜歡快刀斬亂麻,也不愿浪費精力去判斷消息的真偽,重酬擺在那里,想來這胡戈應該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呵呵……一照面就知道蕭老弟是個爽快人。”胡戈精神一振,接著斟酌片刻,便開始講了起來。
胡戈為人很機靈,他先從八面城幾大修行家族講起,只要現蘇唐的精神有些轉移,似乎不太耐煩聽,他便立即把話題轉到另一個家族上。談來談去,胡戈談到了八面城名聲赫赫的春秋園,而蘇唐次開口,問了個問題,胡戈心中恍然,眼前這蕭老弟既然想在八面城謀生活,肯定要了解春秋園,萬一一時不慎,得罪了春秋園的大先生和掌座,那就寸步難行了。
找到了要點,胡戈的話匣子便徹底打開了,他講得很詳細,春秋園的大先生叫歐陽冕,掌座叫歐陽真真,是兄妹倆,老爺子叫歐陽光一,前年才退隱,由兄妹倆接手春秋園。
通常這類組織的分工是很嚴密的,大先生負責掌握方向,并且和其他勢力打交道,掌座負責一應雜務,保障組織的正常運轉,而春秋園有些不一樣,歐陽冕總攬一切,歐陽真真不喜處理事務,她更熱衷帶領流浪武士們到云水澤去冒險。
這是在搶其他流浪武士的飯碗,不過有親哥哥罩著,老爺子也還健在,沒誰敢說她的不是。
但近年來,歐陽真真組建的團隊與狼圖鬧得有些不愉快,四人以上叫隊,十人以上成團,而百人以上才能立盟,狼圖不但早就立了盟,而且還是真正的大盟!
春秋園和狼圖的關系也越來越惡劣了,其實這種流浪武士自形成的群體本應該受春秋園的控制,但隨著狼圖的展壯大,他們早就游離在春秋園的控制力之外了。
胡戈特意介紹狼圖,是暗中警告蘇唐,在這八面城不但惹不起春秋園,也惹不起狼圖。
蘇唐對狼圖有些印象,記得第一次進云水澤,便與狼圖的武士生了沖突,他和方以哲還追殺出好遠,把習小茹放走的武士全部殺死。
胡戈還講了春秋園的幾位供奉,還有狼圖的當家人,尤其是那個歐陽冕,因為蘇唐問了歐陽冕的性格、癖好等等,有關歐陽冕的話題,胡戈便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一直講到黃昏時分,胡戈已講得口干舌燥,蘇唐想了解也差不多了,笑著把桌上的金幣全都推過去。
“蕭老弟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呵呵……”胡戈笑道,他的眼神有些閃爍,一般人絕不會拿出這么多錢打聽消息,而且他品得出,蘇唐的態度雖然很友好,很客氣,但骨子里卻散出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態,也怪他心眼太活,想到了一些傳說。
每個城市,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懸而未決的天價委托,或者是因為難度太大、太危險,或者是因為盡管到了天價,但付出與收入依然不太相符,所以沒有人愿意接。
有那么一些人,就喜歡在各個城市間游蕩,專門接受天價委托。
他們才是流浪武士中真正的精英,真正的強者!
其中有些甚至就是各大門派出世歷練的弟子。
“胡哥過獎了。”蘇唐一笑。
胡戈見蘇唐已經沒有了繼續交談的興趣,他也講得很累了,便收拾好桌上的金幣,笑著告退。
吃過晚飯,蘇唐收拾好行裝,走出旅店,向著胡戈所說的春秋園走去,遠遠看到春秋園的大門,他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等到再走出來時,他臉上已多出了一個面具,寬大的斗篷在夜風中飄動著,如果有誰在這時候看到蘇唐,會產生一個幻覺,因為斗篷的渲染,蘇唐似乎已經與夜色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