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水遠程只是淡淡的問那個女人,需要多少錢才可以把孩子打掉。
這讓她懸起的心,多少有了點安定的感覺。
可那個女人卻就此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生活里過。
文蓮多方查證,確認丈夫并沒有與那人私下里聯系,還以為這件事至此為止了,卻有一天,水遠程急急驅車趕去一家小小的私立醫院。
這樣的事情,又怎么能逃得過文蓮的耳目?
她過去問過,才知道,那個叫在婚禮上給水遠程打電話的,叫吳秀麗的女人,居然已經生了一個孩子!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文蓮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家里的地位,根本就坐不穩。
她不能生,卻會有一個又一個會生的女人,給水遠程生孩子。
要是哪個女人有本事,挾子上位,她肯定要被迫讓賢退位!
這個好不容易進來的豪門,可是她用小十來的青春,一路砢砢跘跘走到如今的!
唯一能保全地位的方法,就是外面的女人都生不了孩子!
水遠程是沒有虧待過她,可是,卻從來沒有給她過一個女人需要的安全感。
他不是因為愛她而娶她,他也不會為了她放棄孩子。
她設法破壞了水遠程的生育能力,卻從來沒有后悔過。
這簡直是她一生之中,最英明最正確的決定!
文蓮淚落如雨:“什么叫虧待……什么又叫沒有虧待……遠程,我是一個人,有血有肉的人,可是在你的眼里,我只不過是個擺設,在你需要的時候杵在那兒,表示你有這樣東西的擺設。”
“你不愛我……我一直都知道,我不能生,是我虧待了你,你知道最初的時候我有多內疚自責么?可是上天待我不公,我又有什么辦法?”
她一直都在努力掩飾著過去,甚至不惜舉家搬遷,在與水遠程有發展下去的勢頭之后,她就極有先見之明的叫父兄轉做外貿而不是生產,把生意轉來了魔都,反正那間公司也不賺錢,保有一個皮包公司,無非是給她嫁入豪門撐起一點門面。
嫁入水家之后,過去,不僅是她,是整個家都與過去一刀兩斷了。
她一直是以溫柔賢惠示人的,不得罪人的情況下,誰也不會專程挖掘她的過去,只要她取信于水遠程,便可以重新做人。
所以直到此時此刻,她都還敢說這樣的話,說自己是受孕困難,反正醫生那邊,她早在當初檢查的時候就打點好,還佯裝過兩次懷孕,“自然流產”了。
水遠程被她這么一說,也有些拿不準。
畢竟他認識的文蓮一直是幽雅得體的,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起碼她的“修養”很到位。
佳雪聽到這里則在心里冷笑,她可是有她在國外引產的醫療記錄,逼急了拿出來,看她怎么自圓其說。
文蓮知道這個時候,要先拿自己從前的委屈求全,打動水遠程,求得他一點點的同情,以便于他冷靜下來。
只要他冷靜下來了,她就可以細細“分析”自己并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不可能害他。
爭取幾天時間,讓林正英處理好方家的事情,她就可以絕地大反攻了。
這么想著,她哭得愈發傷心了:“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都做你身后的一抹影子,永遠追隨你的腳步,你在這個家里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在外面有沒有人,我一直都在裝傻。你以為,這些隱忍,僅僅是因為水家有錢,我留戀水夫人的位子嗎?”
“錯了,你錯了,我是愛你啊。盡管你心里并不看重我,可是我卻記得你對我好過的一點一滴,我拿你娶了我來安慰我自己,告訴自己,一個男人,只有愛一個女人,才會給她婚姻。婚姻是男人給女人最大的承諾。”
“因為愛你,我一直很自悲,覺得自己不能生育,不配為一個女人,所以你怎么對我,都是我該得的……可我這些自卑自憐,你統統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夫妻這么多年,我想愛情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家人之間,是有親情來維系的。”文蓮越說越傷心:“可是你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從佳雪回來的第一天開始,你就懷疑起了自己的生育能力。”
“我的一顆心都系在你身上,你在想什么,我都有感應,可我的傷心,你卻從來不知道。”
水遠程被說得有些自責。
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在人的心里留下陰影的。
吳秀麗的死,就是他心里的陰影,讓他一直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男人,至少不會是一個好情人、好丈夫。
婚前,他游戲花叢,害吳秀麗自殺。
婚后,他又不相信自己不能生育,嘗試種種可能,不肯在一顆樹上拴死,總覺得下一個女人,就會像吳秀麗一樣跟他說:我懷孕了,是你的孩子。
文蓮見水遠程有所松動,帶淚而笑,那么的傷情絕望:“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佳雪的存在,讓你覺得我不能生,就會下黑手害你不能生,你敢說你不是一直這么懷疑的?只不過今天才說出來而已。”
水遠程別過臉去:“那佳雪到底怎么解釋?血緣至親,血是不會騙人的!”
文蓮說:“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懷孕過啊,兩個呢,后來卻再也受孕不上,誰又跟我解釋呢?”
水遠程無話可說。
文蓮繼續說:“你懷疑我害你不能生育就罷了,誰叫我自己不能生呢?似乎不能生的女人想保住地位,就只有男人也不能生這一條路吧?可是,有人給你下藥想要你死,你居然都懷疑到我的頭上?”
“別人給你說的你就信,可我這一直以來做過的這么多事,都成了過眼云煙,這對我公平嗎?”
“進了水家的門之后,我處處都在隱忍,你說收養佳儀,我二話不說,視佳儀為親生骨肉,我難道不知道,這種收養關系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嗎?佳儀是你姐姐的女兒,她血管里,流的是水家的血,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就是水家的過客,活著算是一個人,死了什么也不是……”文蓮非常自傷:“許多人都跟我說過,既然是收養,怎么能是他們水家的人過繼一個呢?就算不能收養你們文家的人,收養個外人都比水家的好,到時他們一家子骨肉,你算是個什么呢?”
“后來佳雪回來,她是你唯一的女兒,真正的親生骨血,我是怎么對她的,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感覺?”
“是誰陪著你一趟趟的尋找佳雪?”
“是誰在佳儀和她有矛盾的時候反復調節?”
“是誰對外人說,佳雪是你與前妻所生,我理應接她回來?”
“我做的這一切,都抵不過一個懷疑,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就不清楚?”
她說了這么多,之前水遠程還有些松動,甚至想,是不是他做得太過份了,讓她看不到一點希望,她才想要置他于死地?
畢竟他是她的丈夫,他死了,她就成了寡婦,不逼到無路可走,哪個女人愿意做寡婦?
反正事情也沒有成,她最多是個謀殺未遂,如果她承認了,給他好好的解釋解釋,他愿意看在這二十年的情份上,放她一條生路,兩個人好聚好散。
可是她說著說著,本來剖白內心的節奏,突然就又轉換成了喊冤訴苦,這讓水遠程的火氣又上來了。
唇角擒著一絲冰冷無情的笑容,他再次問:“你說,不是你做的?”
文蓮哪里肯承認,她還有絕地反攻的希望,到時讓佳雪好看!
先是佳儀瘋掉,接著脅迫外人污蔑后母殺人,這真是好一手的排除異已啊!
可惜她沒有想到,佳雪根本就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水遠程把手里的耳麥啪地摔在了地上,“你給我好好聽聽清楚!”
文蓮頓覺不:難道他還有別的證據?不知道好不好辯駁。
那耳麥是個小型的接收器,有錄音功能,佳雪怕她不會用,也不等她撿了,把自己的調了一下,笑笑地遞了過去。
剛一聽到里面的聲音,文蓮就臉色大變。
她怨毒地盯著佳雪,有些不敢置信。
她一直都很小心,沒想到今天卻在陰溝里翻了船!
她脅迫林正英,根本就是個幌子!
所謂的錄了林正英影像作為證據,不過是她逼著林正英給她聯系的手段罷了,真正的殺招,是在竊聽上。
文蓮腦子里思緒萬千,盯著佳雪好一會兒,才輕輕的問:“你真的就這么容不下文姨嗎?”
佳雪簡直有點無語,啥叫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人都見了棺材了,還不掉眼淚呢!分手妻約://t./Rjjji
“文姨,這也是假的嗎?”
文蓮看向水遠程:“聲音是可以做假的啊……你還記不記得,佳儀還找過一個配音演員演戲,想要拆分她跟向寒辰呢?”
總之她是打死不承認了。
有佳儀找配音演員在前,佳雪受到什么啟發,借此來陷害她,也不是沒什么可能。
水遠程萬分失望。
他真的沒有想到,文蓮不僅是手段歹毒,還這么會演,那表情,簡直都跟真的被冤枉了一樣。
怪不得佳雪說早都知道林正英與她之間的關系不正常,卻不敢說。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