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典禮當然少不了焚香,很快大批的香木就被運到了會場上。()
香木是很昂貴的,一兩品質較好的香木往往能賣到五兩銀子甚至更多。而此刻,會場上的香木赫然堆積得像一座小山!
吳解估算了它的價格,不禁暗暗咋舌。
這得上百萬兩銀子吧!小一點的城市里面,只怕官府的庫銀都沒這么多!
“搞宗教真是太賺錢了!半年多的時間居然就賺了這么多……究竟是怎么賺到的啊?”他忍不住向茉莉和杜若感嘆,“這哪里是在傳教,分明是在采礦啊!”
“我覺得采礦都沒這么快……”
“要錢還不容易,咱們去掃蕩一批富戶和官庫,最多十天就能賺到這么多。”
杜若和茉莉的回答截然不同,清楚地顯示出鄉下少女和極惡妖怪之間涇渭分明的區別。
而就在聊天的時候,少許香木已經被投入了熊熊燃燒的火盆中。
紫黑色的香木在烈焰中開始燃燒,蘊含在木頭紋理之中的香氣迅速揮發出來,伴隨著裊裊升起的白煙,化為一股馥郁的香氣,在會場彌漫。
沙教主不禁皺起眉頭,他早已將這些香木視為囊中之物,看成了一堆一堆的銀子。現在燒的這些,可都是他的錢啊!
他轉過頭,看到圣天女依然目無表情地注視著那代價昂貴的火焰,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看不出喜怒哀樂。
“該死的東西!等一下死到臨頭的時候,看你有沒有表情!”
他暗暗詛咒著,又被香氣刺了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隨著這個強烈的噴嚏,許多的黑血從他的鼻子里面噴出來,在面前的桌子上渲開一大片。
沙教主一愣,驚訝地看著面前那一大片黑血,然后疑惑地看向兩位負責下毒的老兄弟。
他看到的是兩張同樣疑惑不解的臉。
而且,兩個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里面,都在慢慢流出黑色的毒血來。
“怎么會這樣?”他想要驚呼,可一張開嘴巴,吐出的卻不是話音,而是大口大口的毒血。
他只覺得渾身力氣也伴隨著這些毒血離開,整個人都軟了下去,輕飄飄的感覺不到半點分量,但又覺得很沉很重,仿佛在朝著無底的深淵墜去似的。
入腹即斃,見血封喉!
腦海中閃過當初那個神秘兮兮地將毒藥賣給他的古怪雜貨商,想起了當初他問“這東西毒性夠不夠強”的時候,那家伙的回答。
“它的毒性肯定是足夠的……不過呢,今天你只恨它毒性不夠,日后恐怕卻會恨它毒性太強呢!”
他喉嚨里面發出咕咕的響聲,無奈地吐出或許是人生中的最后一口氣。
果然就像那雜貨商說的,當日只恨毒性不夠強,今日只恨毒性太強。
自作孽,不可活!
意識漸漸模糊之際,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這些天以來,那個傻冒圣天女講過的種種教義。
邪惡的人死后,將會受到種種可怕的痛苦,在絕望中慢慢贖罪。
想要獲得靈魂的救贖,唯有真誠地信仰圣父,真誠地懺悔。
它說的那些,究竟是真是假?
他自問是個邪惡的人,而且還是罪大惡極的那種……那么,會下地獄嗎?
想象著自己的靈魂將要在地獄中承受無盡痛苦,他從心底感覺到了恐懼,絕望的恐懼。
他想要懺悔,但喉嚨里面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只有毒血還在不斷地流出。
徹底絕望的沙教主目光漸漸黯淡。
在即將完全暗下去的視線中,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
純白的銀甲,發光的羽翼,如流淌的金沙一般耀眼的長發。
它似乎在說什么,然后將手按向了自己。
瀕死的頭腦無法理解語言,只剩下一片茫然。
而吳解的心中,此刻也是一片茫然。
當圣天女看到沙教主三人中毒倒下之后,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沖過去試圖救活他們!
這算什么?!這太荒謬了!
吳解忍不住現出身影,大叫:“喂!那個笨蛋圣天女!你知不知道他們本來是想要用這些毒藥害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一個平靜的聲音,將他原本打算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吳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著一臉平靜的圣天女,腦子里面此刻已經是一團漿糊,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知道你來了這里,我知道外面有人在窺探,我也知道他們一直對我不滿,想要利用毒藥毒倒大批信徒,活活累死我,我還知道是你把毒藥調了包,反過來給他們下了毒。”
她的眼中有微微的白光閃爍:“我是大光明神教的護法神將,是仿照金丹真人設計制造的。雖然我的力量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但我的境界還在。這個鎮子里面發生的一切,甚至連周圍的事情,其實我都知道。”
“那你怎么什么都不做?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嗎?”
“我該怎么做呢?”圣天女反問,“拔出劍來殺個干凈嗎?”
吳解正要點頭,卻想起自己也屬于需要被殺個干凈的行列,頓時腦袋一縮,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一直算是個挺聰明的人,可面對這思考回路明顯跟人類不大一樣的圣天女,他發覺自己的腦子實在不夠用。
絕世高手不可怕,腦筋有問題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位腦筋有問題的絕世高手!
過了幾秒鐘,他終于想到了話題:“那你總不該救他們吧!這是他們自作自受啊!”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圣天女依然很平靜,“圣父教導我們,無論是惡棍還是異端,都應該給予他們懺悔和改過的機會。人生下來就是有罪的,但只要愿意誠心懺悔,圣父會赦免我們的罪。”
“喂喂!他們不信圣父的!”
“無論信或者不信,只要愿意懺悔和改過就行。”無窮的白光從圣天女的光翼上流淌出去,流向三個奄奄一息的惡棍,但她的眼睛卻越來越明亮,看得吳解不安起來,“你呢?作為一個不信仰圣父的異端,你愿意懺悔和改過嗎?”
吳解愣住了,只覺得那雙平靜的眼睛里面蘊含著可怕的威壓,讓自己幾乎忍不住要下跪求饒。
正當他暗暗咬牙,想要拔劍殊死一搏的時候,心中突然升起強烈的警兆,忍不住抬頭向著天空看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烏云密布,層層黑氣之中,無數紅色的光點正在聚集起來,猶如一個個滿懷惡意的眼睛,正在盯著地面,一眨不眨。
吳解精修火部正法,對于火焰的感知能力遠超尋常修士。他感覺到那片黑云里面蘊含著可怕的火焰力量,眼看著就要化為赤紅的火雨落下,將整個四陳鎮都覆蓋在這片恐怖火雨之中。
“該死!”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不料那姜、萬二人竟然用出這種喪心病狂的手段來!
此時情況萬分危急,他甚至來不及多說一句話,就駕著無形劍的劍光直沖云霄,一頭撞進了黑云之中。
周圍無窮無盡的黑氣仿佛有生命一般涌過來,沉淀在黑氣之中的污穢之意厚重得就像是膠水一般,能夠把人給死死地黏住,更有一股中人欲嘔的惡臭彌漫在四周。
他摒住呼吸,摘下墨鏡,左眼之中熊熊烈焰無窮無盡地流淌了出來,在黑云之中肆意翻滾彌漫,一邊灼燒著這里的毒氣和污穢,一邊奪取對它的控制權。
此刻情況已經危急到了極點,眼看著無窮毒火就要落下,屆時整個四陳鎮只怕一個活人都不剩。而他的火焰卻被充滿在黑云之中的毒氣和污穢阻攔,雖然能夠一路摧枯拉朽地突破,卻終究被攔了一瞬間又一瞬間。
在這個時候,一瞬間或許就能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吳解竭盡全力地鋪展著火焰,將黑云不斷轉換成可以被他控制的火云,但終究還是慢了一些。
只聽得遠處山頭傳來一聲低沉的大吼,然后那些他還沒來得及控制的火云就化作了數不清的火球,如同盛夏的暴雨一般,嘩啦啦朝著四陳鎮傾瀉下去。
吳解急得幾乎要吐血,卻根本分不開身。只恨現在為什么是白天——如果是夜里的話,杜若就能出來幫忙,他們姐弟聯手,沒準就來得及化解這場彌天大禍!
眼看著火雨就要落到四陳鎮,只見圣天女突然高呼一身,身上的白光陡然大盛,化作一片巨大的光幕,將整個四陳鎮完全罩住。
數不清的火球雨點般砸在光幕上,發出沉悶的回響,千百聲連成一片,回蕩在天空之中,就像是有一只瀕死的巨大海獸正在絕望地吼叫,震得吳解頭暈眼花。
他定了定神,確定有那個光幕護住,四陳鎮應該安全無恙,頓時放下心來。
既然這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那就該處理另外一邊的事情了!
他惡狠狠地轉過頭,看向正在山頭上催動法器,想要再轟一發的一人一妖。
“去死吧!”
伴隨著吳解的怒吼,一朵火云在天空滾滾涌動,猶如一團比山峰更大的火球,從四陳鎮上空朝著那個山頭撞去。
千軍道人姜雨和萬惡獸沒料到自以為萬無一失的絕殺竟然會被這么化解,頓時慌了手腳。
“快走!”千軍道人一邊急急忙忙向后退去,一邊手一揮,放出至少上百個僵尸,他也不管這些僵尸在陽光下被燒得渾身冒火,只求它們能夠稍稍抵擋一下,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就行。
而萬惡獸卻舍不得那件花費了極大代價才打造出的法器,控制著它對準了吳解,想要搶在吳解之前轟出一擊。
說時遲,那時快,火云轉瞬間就撞上了山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整個山頭剎那間土崩瓦解,密密麻麻的上百個僵尸只堅持了眨幾下眼睛的時間就被燒成了焦炭,萬惡獸連著那件終究還是沒來得及再次發動的法器一起被滾滾烈焰吞沒,烈焰中只見一只龐大的章魚瘋狂地舞動著數不清的觸手,想要將身上的火焰撲滅,卻怎么都無濟于事,只能發出絕望的哀嚎。
“老姜!救救俺啊!”
千軍道人姜雨哪里顧得上救他!他此刻正乘著那化作黑風的法器狂奔,不顧一切地激發潛力,讓自己可以逃得更快一些。
至于萬惡獸這個老兄弟——兄弟不就是拿來賣的嘛!能給他姜某人爭取一點逃命的時間,老萬就死得其所啦!
他拼了命地逃啊逃啊,突然間發現自己的速度猛地慢了下來,前面更有一個沒有頭的身體,正駕著一團黑風在距離地面不遠的地方狂奔不止。
咦?這身影、這黑云……怎么那么眼熟呢?
緊接著他就看到一道雪亮的劍光追上了黑風,迎面一劍就把黑風連著那個駕馭黑風的身影一起砍成了好幾段,然后劍光凝固,化為手持飛劍滿臉怒色的吳解,正冷冷地看著這邊。
他嚇得魂不附體,正想要求饒,卻發現脖子以下完全沒了知覺,一口氣提不上來,什么話都無法說出。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早已被一劍斬首,那個被砍成好幾段的,正是自己的身體!
瞪大了眼睛的頭顱頹然落下,被吳解彈出幾團神火,連著身體一起在焦臭中化作裊裊青煙。
而吳解返回那個山頭的時候,只見包裹整個山頭的烈焰已經熄滅,而那只巨大的章魚則被燒得熟透,只有陣陣焦臭和肉香在空中彌漫。
在章魚的身邊有一堆零零碎碎的殘骸,舍命不舍財的萬惡獸最終死在了自己的法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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